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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权臣悔不当初-分卷阅读76

中再无一人出声,唯有少女偶尔泄出的一点暗哑泣声,连同那句锥心蚀骨的叹息:“百年战火,总该有个了断了罢……”
  方守明怔怔跪在地上,再没有颜面辩驳半句。
  小郡主紧咬着牙关,终朝皇帝深深一叩。
  裴罗带来的全部身家,已原原本本地归在车驾之中。
  傅长凛带着朝廷连夜仿制的北狄衣物,一路浩浩荡荡直出了城门。
  十万大军散于三州之内,正肃整军容,严阵以待。
  北疆路远,又有一月之期所限,越早出发,战前留给将士们休整的时间便越多。
  小郡主一袭宫装跟着进了车驾,眼尾还挂着点未退的湿红。
  她一袭宫装,乘着繁盛的轿辇穿过繁盛闹市,才终于被喧天的锣鼓声送出了城门。
  少女守在窗牖边,一瞬不瞬地望着身后愈渐微渺的城楼。
  彻骨的冷风灌进来。
  傅长凛将挂在窗口的小郡主摘下来,仔细合拢了窗牖。
  他从软榻之下取来绒毯,披在她身前道:“边关路远,小睡一会儿罢。”
  出了天和城,一路向北途经云雾二州,以收整全部军队。
  以眼下行军的时速,大约需要七日。
  这位祖宗本不必来的,却偏偏打着“做戏做全套”的由头,执意北下幽诛。
  任谁都劝不动她。
  傅长凛知她心中的暗结,只轻叹一声,温凉的指腹揉了揉她热红的眼尾。
  楚流萤蜷在蓬软的云榻间,落落寡欢地望一眼他,问道:“你不怕么?”
  少女轻颤的睫毛扫在他指侧,分明是极细微的扰动,却莫名教他心尖发痒。
  傅长凛倾身而下,独属于男性的冷冽压迫感瞬间在狭小的空间中炸开。
  小郡主后背已然抵上了车壁,退无可退。
  他似乎格外喜欢无限贴近于她,像是某种护食的野兽一样,暗中用尽办法,试图在她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哪怕只是一丝微末的气息也好。
  傅长凛淡淡回道:“何需畏惧。”
  他们占尽先机,尚未开战便已斩下敌将首级,可谓是占尽地利人和。
  何况傅长凛的父亲傅鹤延接任大司马一职九年,练兵严苛,从未懈怠。
  康帝在位时,国力一时昌盛至极。
  只缺一个天资卓绝的将领,便可挥师北下,剿灭北狄。
  傅长凛屡屡_0_qing_0_ming,尽皆被康帝严辞驳斥。
  平宁三十六年间,与北狄打过近千仗,却从来只守不攻。
  若非这场叛臣之害,恐怕至今大允仍无出师的念头。
  傅长凛轻柔而克制地替她揉着绯红的眼尾,宽慰道:“我们已是胜算极大,放宽心罢。”
  小郡主整个现在云一样蓬软的枕榻里,捧着胜雪白的狐裘毯,露出一截纤细瓷白的脖颈。
  她眼角热痛,一时被这样微凉的指尖揉得很是舒适,便不自觉地哼哼两句。
  人下意识的习惯是极其难以抹去的。
  小郡主自幼娇生惯养,又是家中幺女,养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性格。
  傅长凛瞧她终于勉强松开微蹙的眉尖,才暗自吁一口气。
  倘能捱过这最后一个冬季,他便也该回来了。
  小郡主平生所历的第一场死别,近乎已经成了她心底不愈的一道疤痕,一触便疼。
  这些傅长凛尽皆看在眼里。
  只是他已将能做之事做到了极致,剩下的,便唯有听天命罢。
  小郡主连日筹谋,大约已接连几夜未睡过一场踏实的好觉。
  此刻蜷在温软的的枕榻中,被车内融融的炭火一烘,终于困倦地睡过去。
  傅长凛取下她发间的华冠,将人团进轻柔的狐绒毯中。
  他终于如愿摸到了她脸颊那点悄悄藏着的软肉。


第54章 休整 来日方长,他想
  大军在第五日天将将擦亮时抵达雾州城内, 倒比傅长凛预想中早上两日。
  云州已过,雾州最后三万驻军也被收入伍列中。
  至此,十万大军集结完毕。
  天时尚早, 小郡主仍蜷在车驾中睡得昏沉。
  北疆迢迢路远,大军连日兼程, 亦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整。
  傅长凛下令军队宿于城中练兵集营, 留滞雾州一日以作休整。
  他连人带毯地抱起这位熟睡的宝贝疙瘩, 入了落脚的驿馆,将人安置在一层最里侧的寝房中。
  方欲松开手,怀中睡得香甜的软团子忽然不满地嘤咛了两声。
  她秀气地蹙着眉尖, 将绒毯掬在怀里睡得迷糊。
  傅长凛不明所以地一怔,触及冷似寒铁的衾被时才意识到,这位小祖宗原是怕凉。
  雾州较天和城更加靠北,凛冬酷寒且漫漫无终,只三个月的夏日能尝到一点微末的热意。
  而今正月里,恰恰最是深雪冰封的时节。
  驿馆闲置多月,地龙才将将烧起,只悄然逸散出丝丝缕缕、难以察觉的一点热意来。
  寝房中这样深重的阴寒,只怕雾州本地人士亦未必能够消受。
  难怪这位祖宗半点没有醒来, 却已然在哼哼唧唧地_0_kang_0_yi了。
  傅长凛暗笑一声,终究未敢撤开那只揽在她后颈的手臂。
  他解开身上带着余温的狐裘, 顺势坐于榻上,将小郡主安安稳稳地靠在自己怀中。
  少女一时睡得迷糊, 捕捉到一点热源便颠三倒四地直往他怀里钻, 恨不能整个蜷作一团,就此在他怀里生根。
  傅长凛将狐绒厚毯拉至她肩角,揉一揉送到他手边的脑袋瓜子。
  小郡主幼时便是个格外香香软软的小团子, 笑时眸中像有无边日色。
  掉起泪珠子来,却又好似将人间的雾气尽皆收在了眼底。
  难怪会颇受偏爱,养出这样一副娇气的模样。
  出神间,少女仍在他怀中无意识地蹭着脑袋,松散的衣襟翻折起一角,露出一寸精致细腻的锁骨。
  窗外天光熹微,墙壁上烛火昏黄,絮絮光尘散落一地。
  晦晦未明。
  傅长凛眸色比光影更深,却终究隐忍着挪开眼,理好了她松松散乱的衣襟。
  地龙渐送来融融的热意,驱散了满室深重的寒气。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发顶揉得略微凌乱。
  借着晦暗的灯影,傅长凛无声凝望着她沉静安然的睡颜。
  蒸腾的热意弥散满室,外头天色将明,他既安置好了这位小祖宗,便该依礼回避了。
  身形一动,怀中正沉眠的小郡主忽然睫毛乱颤,旋即便睡意惺忪地支起一点眼皮来。
  男人身量极高,沉沉俯下身时近乎遮尽了房中晦暗的一星微光。
  小郡主这一觉睡得极沉,半醒间仍旧微微眯着眸子,小动物一样埋在他怀里深深嗅了一口。
  傅长凛顺势拥住她的肩角,音色沉沉地唤道:“糯糯。”
  小郡主浑身一僵,终于意识到自己眼下究竟身处何处。
  她方欲退开一点距离,指节一动,才发觉自己手中尚死死攥着人家的衣角。
  傅长凛无尽限地贴近过来,借着相拥的姿态将人毫不费力地掬起来,在少女的惊呼中,将她从自己怀里挪到了早被暖得温热的床褥里。
  小郡主于是彻底醒了瞌睡,眼含秋水地蜷作小小一团,深陷在松软的被褥之间。
  倒是十足乖软的模样。
  傅长凛却隐约瞧得出她最后那点心结。
  分明曾最是坦荡赤诚的性子,连决裂都毫不拖泥带水,而今却纵然心软,也不乐意再轻易敞开半点心门。
  傅长凛暗叹一声,继续勤勤恳恳地来撬这扇紧阖的门。
  他跪坐榻畔,斟一盏温热的茶来放在一侧的矮几上,温声道:“我们到雾州了。”
  一月时间虽略紧,却远不到需要昼夜兼程的地步。
  只是昨日入夜时大军已行至雾州城外,索性便没有休整,连夜入了城关。
  傅长凛只微眯了小半宿,守着睡得乖软的小郡主,一时倒也不觉得困倦。
  他一路上严格监督着小郡主用膳,分明是长途跋涉,竟也能将人养得精细,连带着脸颊那点软肉都半分未减。
  小郡主浑然不知他用心之险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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