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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陶醉-分卷阅读55

理解这些。”
克丽丝蒂娜又一次停步注视着他。“您错了,”她说,“您说的这些我全明白。
每句话我都完全理解。当然……要是在一年以前,甚至几个月前听您讲这番话,我
恐怕会不理解,但是自从我回来以后,从……”
说到这里她一转念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差点同一个陌生男子谈起自己的全部遭遇来了!想到这里,她迅速地改变语
气说道:“哦,还有一点——我方才忘了告诉您,我不是直接去车站,还得先到我
昨晚过夜的旅馆去取箱子。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来了,不像他们家以为的是今天早上
……我不愿告诉姐姐实情,她会因为我不到她家去住而多心的,可我又不愿意麻烦
别人,我只想请您……如果见到我姐夫,请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那是自然啦。”
她立即觉出他的话音里包含着喜悦和对她给予的信任的感激。他们在旅馆取出
箱子,他想帮她提着,但她制止他说:“不,还是我来吧,您的手不行,您刚才不
是自己讲过……”她不说了,因为她发觉他感到难为情。她立刻又想:我真不该说
这话,让他看出我想起他提东西可能有困难。于是她索性让他提着箱子。来到了车
站,离客车开车还有三刻钟,他们就坐在候车室里闲聊起来。谈的是一些非常实际
的问题:她的姐夫、邮票、奥地利的政治状况,还有一些琐细的小事和见闻。他们
没有任何亲昵的表示,只有冷静和投契。她发现他头脑清楚、思想敏捷、谈锋犀利,
不觉油然而生钦佩之心。谈着谈着,眼看时间快到了,她站起身说:“恐怕我现在
必须走了。”
他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愕然的神情,看来他很不愿中断他们的谈话,这
使她又感动又欣慰。她想:今天晚上他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同时她也怀着某种自
豪感寻思:终于又有一个人在追求她,真是意想不到,她这个庸庸碌碌之辈——邮
务助理,这个被雇用来卖邮票、盖邮队还兼做接线生的人,竟然在某个人的心目中
占有一定的分量了。他那惊愕的样子在她心中蓦地激起恻隐之情,于是她不觉灵机
一动,说道:“不过我也可以改乘下一趟车的。十点二十分还有一趟,这样我们也
许可以去散散步,在这附近什么地方吃晚饭……不过,如果您另有安排……”
她一边说这些话,一边心里美滋滋地看着这个人由于喜出望外而熠熠闪光的眼
睛, 只见他整个脸庞旋即沐浴在洋溢的喜气之中, 听他激发出清脆悦耳的欢呼:
“啊,哪里哪里,我什么安排也没有!”
他们把箱子寄存在站上,然后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溜达起来。城市笼罩在
一片青色的雾霭中,九月之夜已徐徐降临大地,一盏盏路灯像一个个银色的小月亮,
在幢幢楼房之间摇曳。他们慢悠悠地肩并肩地徜徉着,漫无边际地谈一些无关紧要
的闲话。在离市中心较远的某处,他们发现一家经济的小饭馆,它有一个后院,可
以在那里就座,院子里搭起了一座座小凉棚,每张桌子与邻桌之间都隔着一道叶子
枝蔓疏密错落的常春藤隔墙,使邻座隐约可见。在这里坐着,既不受干扰,又不觉
孤单;别人看得见却听不清;两人都很高兴在饭馆后院找到了这样一个还没有人光
顾的角落。饭店四周是几座楼房,有一扇窗户开着,隐隐飘来唱机送出的华尔兹舞
曲,不时听到邻座的欢笑声,透过枝藤可以看见一些怡然自得的酒客在默默地、安
闲地自斟自酌。每张桌上都放着一盏蜡烛风灯,状似玻璃花,招来许多黑色小虫围
着灯光嗡嗡嘤嘤地飞舞。空气凉爽宜人,他摘下帽子。因为现在他是坐在她的正对
面,所以她能在烛光下看清他的脸:他的面部骨骼像木刻一般轮廓分明,带着蒂罗
尔人常有的棱角,眼角和嘴角已有了鱼尾纹;这是一张平整、严峻、因饱经风霜而
显得有些苍老的脸。但是,这张脸后面似乎还有第二张,正如在他那怒气冲冲的声
音后面还有第二个声音一样。这第二张脸,在他微笑时,在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凌厉的炯炯眼神让位给平和的明亮目光时,就显露出来了。这时你看到一种孩童般
的温顺,简直像张孩子脸,驯顺而柔和,她不禁想到,姐夫从前认识他时,他就是
这个样子吧,唔,当时他一定就是这个模样!这两张脸,在他们谈话时奇异地频繁
交替出现。只要他一蹙眉,或是痛苦地闭紧嘴唇,脸上便顿时布满阴影,仿佛一片
乌云遽然掠过绿色草坪上空,使一片翠绿黯然失色。真奇怪啊,她想,这怎么可能
呢,好像这个人身上同时有两个人存在一样。这时她联想起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变化,
想起那面已被忘却的镜子,如今还在一间距此地十分遥远的房间里立着,供别人使
用。
侍者送来了他们叫的几样简单的菜肴和两杯古波葡萄酒。他端起杯子,熠熠的
目光注视着她,准备举杯同她碰杯。但是正当他坐直身子以便更好地举杯时,忽然
听见啪的一响,声音不大,却短促刺耳。原来是一颗已经松散的扣子从他的衣服上
脱落下来,又恶作剧般在桌上滴里咕噜滚了一圈,最后落到地上去了。这一小小的
意外事故,使他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他本想赶快抓住扣子藏起来,可是当他发
现这件小事并没有逃脱地的眼睛时,就尴尬、抑郁、乃至心慌意乱了。克丽丝蒂娜
竭力不去看他。这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使她心潮起伏,激动异常。没有人关心他、照
顾他!她本能地立刻看出:没有女人照料他。她早已注意到他的帽子是没有刷过的,
帽带上有一层厚厚的尘土,那条没有熨烫过的、鼓鼓囊囊、满是折皱的裤子也逃不
过她的眼睛,而从自己的经历中,她完全理解他这时的惶惑心情。
“您把扣子拾起来就行了,”她说,“我皮包里有针线。像我们这样的人,什
么事不得自己动手!一会儿我就在这里给您钉上吧。”
“啊,不用。”他惊慌地说。嘴上虽这样讲,行动上还是听从了她,俯身从碎
石地上把那个溜走的泄密者抓了起来。但拾起后却又把它藏在手心里,犹犹豫豫地
不肯拿出来。
“您不必费心了,”他抱歉地说,“我可以回家去让别人钉上的。”当她再次
坚持替他钉扣时,他突然发起急来。“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这样!”一边说一
边用瑟瑟发抖的手指把另外两个上衣钮扣扣上。克丽丝蒂娜不再坚持了。她发觉他
是感到羞愧。由于这个插曲,他们这次本来很好的聚会笼罩上了一层阴影。这时,
她从他那紧闭的双唇骤然感到:他马上就要说气话了。由于羞愧,他会一下子变得
尖酸刻薄、锋芒毕露的。
这情形果真出现了。他好像蜷缩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我知道我的衣着
不像样子,可我并不知道会有人正眼看我呀。上救济院,这一身已经挺合适了。如
果我知道要会客,我也许会穿得好些,不过——这也不对。说句老实话,我是没有
钱穿像样的衣服,就是没有钱,你有什么法子,或者说至少我一下子没有那么些钱。
新鞋买来,帽子没法戴了,刚买了帽子,上衣又磨破了,一会儿缺这一会儿缺那,
我简直应付不过来。这是不是我的过错我不想知道。总而言之,只好请您接受这个
事实了:我就是衣冠不整这副样子呗。”
克丽丝蒂娜动了动嘴唇,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请不要说安慰我的话,我早知道您要说什么了,您想对我说,贫穷不是耻辱。可
这话不对呀,无法掩饰的贫穷无论如何总是一种耻辱,没法子,穷人总是有羞耻心
的,就好比你在别人的桌上弄上一块油污会感到羞愧一样。贫穷,不论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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