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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陶醉-分卷阅读56

还是命运不公,不论受穷的人是廉洁奉公还是人穷志短,别人见了总要掩鼻而过。
是的,贫穷的气味是不好闻的,就像一间位于楼房底层、门窗通向狭窄不通风的天
井的房间,就像不经常换洗的衣服那样一定会散发出污浊难闻的气味。你自己就老
是嗅到它,好像你自身就是一摊臭水。这臭味是擦不掉洗不净的。戴上一顶新帽子
又有什么用,这好比一个胃里有毛病而口臭的人,即使使劲漱口也完全无济于事。
臭味附着在你身上,跟着你走,谁只要轻轻挨你一下,或者只是看你一眼,立刻就
能嗅到。您姐姐不正是一下子就嗅出来了吗?我对女人们盯着一个人磨破的袖口时
两眼发出的那种使人心里发毛的目光是有体会的。我知道,破衣烂衫让别人看着不
舒服,可是,哼,我自己不是更不舒服吗?没法子,你摆脱不了它,你甩不开它,
至多可以靠酗酒,而这就是,”他举起酒杯,_0_shi_0_wei般地连连猛喝几口——“这就是
为什么所谓下层社会各阶级的人酗酒的比较多,这个老大难的社会问题的症结就在
这里。问题就这样明白地摆着,而那些伯爵夫人们、慈善机关的女施主们,在品茶
之余绞尽脑汁冥思苦索也找不出什么答案。喝醉了,那几分钟、那几小时人就麻木
了,感觉不到自己多么让别人讨厌也让自己腻味了。我知道,同一个衣着寒伧的人
在一起,让别人看见是不太光彩的事,可我自己也并不舒服啊。如果您觉得不自在,
请只管说好了,千万别来客套,也别来怜悯!”





第十六章

他向后推了推椅子,手微微颤抖着,似乎马上就要甩手而去。克丽丝蒂娜赶快
用手按住他的胳臂:“别那么大声说话!让别人听见这些有什么好处?您把椅子挪
近我一点。”
他服从了,刚才那副挑战的架势,立刻变成怯生生的样子。克丽丝蒂娜竭力掩
饰她对他的同情:“您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您又要折磨我呢?您说的这些不
都是毫无意义的吗?您真把我当成一位人们所谓的‘小姐’了?如果我真是那种人,
那么对您刚刚讲的这些我就一点也不能理解,而只会把您看成神经不健全、偏激毛
躁、不怀好意的人了。可是我完全理解您的话,而且我可以告诉您为什么。请您凑
近一些,我们的话何必让邻座听见?”
于是她对他叙述了自己的旅行,讲得很细:她的愤队羞愧、_0_ji_0_qing,以及她经历
的恍如隔世、判若两人的变化;第一次能向另一个人倾谈自己突然阔绰起来时的陶
醉,使她感到痛快;而讲述离开宾馆时门房怎样把她像小偷一样截住喝问,仅仅因
为她亲自提箱子、穿着粗旧的衣裳,又是另外一种乐趣,一种自讽自嘲、自我折磨
的乐趣。他坐在旁边默默无言地听着,只见他鼻孔在微微窈动、微微颤抖。她感到
他在把她说的一切深深吸进自己的肺腑。他了解她,正如她也了解他,共同的感情
把他们联结在一起:两人都感到愤怒、感到被冷落。闸门一旦拉开,就再也关不上
了。她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往事,讲得比原来想讲的还要多,讲她对小镇的憎恶、
对年华虚度的懊恼,压抑在心底的话语,像滔滔江水汹涌奔泻出来。她还从来不曾
对任何人这样敞开过自己的心扉。
他默然坐着,两眼不看她,越来越深地陷入了沉思。“请您原谅,”他终于开
口了,那声音仿佛是从心里最深处发出来的,“我刚才对您发泄了一通怨气,这是
根荒唐的。我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因为我老是犯浑,一触即跳,同别人过不去,好
像我一碰见谁,谁就是天下一切坏事的罪魁祸首。又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受
罪。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不过是千千万万人当中的一个而已。每天早晨我去上班都
看见人,看见他们从住处的大门出来,一脸睡意,郁郁不乐,神色凄凉,看着他们
去上班,去做他们不想做、不爱做、同他们自己毫不相干的工作,到傍晚,我又在
电车上看见他们回家,目光呆滞,像是眼里灌了铅,步履维艰,腿里也像灌了铅,
每个人都把精力白白浪费了,或者说花在他根本不明白的什么事上了。和我不同的
只是,他们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像我对这种十分可怕的空虚、这种毫无意义的奔
忙认识这样明确、体会这样深切罢了。他们觉得每个月多得十先令或者一个什么头
衔——一块狗牌,就算是有长进了,或者有人晚上去参加_0_ji_0_hui,听人大谈资本主义
世界已经面临灭亡,社会主义思想将要占领全世界,只要十几二十年,资本主义世
界就一定会被打败了。可是我没有这个耐心。我等不了十年、二十年。我已经三十
岁了,而且其中十一年是白白浪费掉的。我已经三十岁,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价值,还是除了烂泥、血污和臭汗之外,什么也没有见过。我
什么事也没有干,只是等呀,等呀,除了等还是等。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被压在底
层、被弃在门外的生活了,这种日子使我发疯,叫我发狂,我感觉得出时间在这双
破旧的鞋子底下飞快地溜走,你老是在给别人当小工,而心里却明白,自己的能耐
决不比指挥你的那位建筑师差,你懂得的事情决不比那些上层人物少,你同人家有
一样的器官,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不同的仅仅是你来迟了;你被挤下车来,不管
怎么跑呀赶呀都追不上那车子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事都能干的——我学过点本领,
也许人也不笨,在高中和在教会学校时都是第一名,钢琴弹得也还可以,除了正课
之外又跟一位奥弗涅山区①来的神甫学过法语。可是我买不起钢琴,无法继续练下
去,于是钢琴忘光了,又没有哪个人经常同我说法语,于是我的法语也忘了。当别
的学生在大学生社团里胡混的时候,我是老老实实在工科大学学习了两年的,后来
在西伯利亚战俘营那样的狗窝里还坚持自学,然而到头来仍是一筹莫展。我也许需
要一年,要有整整一年全力以赴才行,就像跳高需要有一段起跑那样……只要给我
一年,兴许就能上去了,我不知道能上多高,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我只知道一点,
就是今天我还能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每天学他十个钟头,十四个钟头,——但只要
再像这样过几年,我就会同别人一样了,我会感到疲倦,心满意足,随遇而安,会
说:完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是今天我还做不到这点,今天我恨他们,恨这些心满
意足的人,我看见他们就有气,气得我常常不得不强使自己在衣袋里攥紧拳头,以
免一顿拳脚把他们那个舒适安逸的小天地立刻砸个粉碎。您就瞧瞧旁边这三个人吧,
在我同您说话这阵子,他们一直在使我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出于妒忌,
由于看到他们在那里傻笑,看到他们那种不愁衣食、沾沾自喜的劲头儿吧。您瞧瞧
吧,他们就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大概是店员,也许是一家杂货商店的小掌柜,他成
天干的就是:从商店的货架上取下布正,对顾客点头哈腰,不断喋喋不休地说‘最
新式的,一块八一米,地道的英国货,结实,耐用’,然后把这一正布扔回货架上
去又取下另一疋,过一会儿又换一正,然后又拿出些绦子、流苏,晚上回家了,就
自以为他是生活了一天了;再看看另外那两个吧,其中一个也许在海关或者在邮政
储金局工作,他整天就是打数字,在打字机上打数字,打了十万个数字,一百万个
数字,利息,利滚利,借方,贷方,打来打去并不知道钱是谁的,谁付款,谁欠债
和为什么欠债,谁有钱和为什么有钱,什么他都不知道,晚上回家了,也自以为他
是生活了一天了;再看第三个,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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