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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分卷阅读55

  轻哼一声,沈知落扭头看向窗外:“你表哥是做大事的人,看着情深义重,可真到了要抉择的时候,殷花月只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嘴巴鼓了鼓,苏妙不满:“他不会。”
  “我没道理拿一条人命来与你赌你表哥到底会不会。”他不感兴趣地摇头,“我要做的就是在他舍弃之前把人救下来。”
  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扇坠,苏妙低低地笑道:“总有人说你无情冷血,该叫他们看看,想护着一个人的时候,大司命也是有血有肉的。”
  她好像在难过,可脸上又笑出了两个酒窝,灌了蜜似的甜。
  沈知落看了她一眼。
  苏妙将散落的纸包重新抱回怀里,一个个码好抱紧,然后将扇坠放在他身侧,摆手道:“突然想起丹离还说要请我吃午膳,我还是先不回去了,你见着花月,替我问声好。”
  说罢起身,艳红的裙摆一扬,跟朵骄阳下的花一般卷下了车辕。在车旁站定,她还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外头的车夫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着里头问:“沈大人?”
  沈知落冷着脸看着那抹红消失在人群里,收回目光,平静地道:“继续往前走。”
  车轮往前碾了一段路,又骤然停下。
  沈知落掀开帘子下来,浅紫的瞳子往后一扫,满是不悦。
  “大人?”车夫伸出脑袋来看他。
  “罢了。”轻吐一口气,沈知落摆手,“你先回去,我去随便走走。”
  “……是。”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没一会儿就淹没了紫棠色的背影。街边刚揭开的蒸笼里冒出雾气,一缕缕地如云一般向天上散去。
  早上还晴了片刻的天,到晌午就有些阴沉了。花月站在别苑的庭院里,听着屋子里头几个人争吵。
  “你不想又有什么办法?陛下的印鉴在沈知落手里,只有他才能集结散落的旧部,你不与他牵线,我们难道就这么单干?”
  “单干有何不妥?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是啊,过来了,然后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上。”老人的声音低哑又愤怒,“眼下更好了,小祖宗能自个儿把身份泄露出去,周和朔尚是只听见了风声,可他麾下的禁卫却是想着立功呢。等人来把她命取走,你再说有何不妥吧。”
  “你就是一根筋。”另一个声音也生了气,“在这地方谁找得来?再说了,有她在,不用咱们去找,沈知落早晚会上门的。”
  听得无趣了,花月打了个呵欠,望着头顶上的乌云。
  里头的两个人一个是前朝宫里曾经的总管,另一个是她的乳娘,自打她出宫开始,两人就借着她的名头私下网罗大魏残部,想着反梁复魏,重夺河山。
  不过在他们眼里,她可能跟沈知落手里的印鉴是差不多的东西,有最好,没有也无妨,谁也无法阻止两位对权势的向往。
  他们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关心她,就是想吵一架,然后连哄带吓地提醒她别再惹麻烦,她已经被太子身边的禁卫给盯上了,若再有麻烦,他们会直接舍了她,去投奔沈知落。
  花月平静地看着他们,内心毫无波澜。
  覆灭的王朝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她的父皇在她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也没说过要让她担起殷家复兴的重任。花月之所以没有对他们的举动提出过异议,只是因为她想杀周和朔,而他们恰好也有这个目标。
  但眼下来看,他们靠不住。
  孙总管和尹茹吵完了抬头看的时候,花月正仰头在瞧树枝上的玉兰花,侧脸娴静柔美,温和恬雅,好像完全没有在听他们的话。
  无奈地叹了口气,尹茹摇头:“也别指望她什么,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小主子,除了任性妄为,也成不了别的气候。”
  在这件事上,孙耀祖与尹茹难得达成了一致,恨铁不成钢地冲她跺了跺脚,两人一起从月门离开了。
  庭院里安静了下来,枝头上的玉兰有些开败了,柔软的花瓣落下来,恰好落在她的掌心。
  盯着看了两眼,她突然想,李景允要是回到府里,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有点着急?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些虚妄之事,花月回神低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成不了别的气候。”
  天边彻底阴沉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开始下雨,雨打在瓦檐上噼里啪啦乱响,遮盖了她的低语,也遮盖了院墙外突然响起的细碎脚步声。


第38章 给我种枇杷树那种喜欢
  酉时末,大雨倾盆。
  乌沉沉的天际被闪电撕开一条口子,急光乍泄,将雨幕骤然照成一片惨白。雨水砸在瓦檐上,噼里啪啦直响,院子里的花盆也不知是不是没放好,被风一卷,“啪”地摔在了地上。
  花月已经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怕打雷,但此时坐在桌边看着时暗时明的花窗,她心里也不太踏实,手指收拢,面色紧绷。
  又是“咔嚓”一声闪电,将院子里的树影映在了窗户纸上,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看见那树下好像有几个人影。
  只一瞬,天边就又暗了回去,树影和人影都重新没于黑暗,雨水在窗台上溅开,潮湿的泥土气息溢满口鼻,有什么东西趁着夜色悉悉索索地朝这边来了。
  指节泛白,浑身发凉,花月没敢出声,左右看了看,踩着桌子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房梁。
  刚将裙摆收好,门缝里就伸进来一把利刃,雪亮的刃口往上一抬门栓,大门就突然被狂风卷开,“哐”地砸向两侧。
  瞳孔紧缩,花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来的这别苑不容易被人找到,可换句话来说,一旦被人找到了,也没人能救她。
  几个穿着蓑衣的影子进了门,开始四处翻找,湿答答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黏湿的脚印。这些人手里都捏着短剑,行走间蓑衣摆动,黄铜色的腰牌一闪而过。
  是周和朔麾下的人。
  这些人武功极高,上回去将军府抓她的时候,她连喊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余光瞥向旁边的窗口,花月眼底暗光流动。
  将柜子和床底都找过之后,薛吉终于开了口:“门锁着,人是一定在这儿的,左右也逃不了,不如早些出来,也免得动起手来伤着人。”
  屋子里没有回应,薛吉眯眼,抬头四顾。
  “大人。”身边的禁卫小声道,“窗户好像没上栓。”
  薛吉跟着过去,指尖一抵,花窗就飘开了。他往外看了一眼,跟着就带人翻了出去。
  心跳得极快,花月盯了片刻,见他们没有要马上回来的意思,立马勾着房梁跳回地上,飞快地朝门外一蹿。
  高大的影子倏地在门口出现,将她堵了个正着。
  “真是厉害。”薛吉低头看她,一步步将她逼回屋子里,目光阴沉,“我就知道,上回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定是你装的,三番两次想从我手下逃走的丫鬟,哪能是什么柔弱之人。”
  呼吸一紧,花月连连后退,苍白的小脸抬起来,无辜地冲他笑了笑:“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副样子,骗得了殿下,骗不了我。”薛吉冷笑,侧脸上的刀疤显得尤为狰狞,“我抓过形形_0_se_0_se的人,扮猪吃虎这一套,在我这儿不管用。”
  说罢,劈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拧去身后拿绳子捆住。
  花月吃痛,额上细汗涔涔,挣扎着道:“我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薛吉完全不信:“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从将军府躲来了这里。”
  “大人误会。”她委屈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我可没躲,过来养胎罢了。”
  “……”薛吉狐疑地打量她。
  先前在观山上,似乎就有三公子身边丫鬟借着身孕飞上枝头的传言,这话许是有两分可信。但她是卓安改口供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极有可能与前朝有牵扯,带回去查出点什么,便是大功一件。
  只犹豫了一瞬,薛吉就摆了摆手。
  身后的禁卫用力将她推出了门,她踉跄两步站进雨幕里,瞬间被雨水浇了个透。
  撇开水张口喘气,花月绝望地垂眼。
  雨水是能冲刷一切的,今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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