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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训之臣-分卷阅读49

 “唉……郎君,别!”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弄巧成拙,小伙计耷拉着脸,有苦难言。
  裴敏于是笑得更放肆了,心道贺兰慎怎的这般直白可爱?真是要人老命。
  “你不抱着我睡一间房,怎对得起这天时地利人和?”裴敏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拉住满眼疑惑的贺兰慎道,“不必走了,永崇坊僻静,便是科考时士子汇集也不曾住满客,怎的会没房?这厮糊弄你呢。”
  说罢,她熟稔地走到柜台后,拉开抽屉挑了天字房毗邻的两间房牌并钥匙,朝上抛了抛又接住,以眼神示意贺兰慎:“给钱。”
  “二钱银子,茶酒吃食另算,热水稍候给二位送上来。”伙计收了贺兰慎的碎银,这才朝裴敏叹道,“小娘子眼光好,这是找了个‘柳下惠’啊!”
  “他啊,可比柳下惠厉害!”柳下惠虽‘坐怀不乱’,到底是凡夫俗子,哪比得上白衣翩翩的少年僧人入世破禅。
  裴敏将手中的木牌与钥匙丢给贺兰慎一份,顺手接过伙计递来照明的灯盏,朝贺兰慎眨眨眼道:“走罢,上楼。”
  木楼梯老旧,踩上去吱呀吱呀的,贺兰慎大步向前接过她手中晃悠悠的提灯,照得稳妥些,轻声问道:“既是有房,方才那伙计为何撒谎?”
  裴敏迈上最后一阶木梯,站在廊下看着他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贺兰慎提着灯微微侧首,眼神干净,写满了求知。
  裴敏慢悠悠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出门,你说是为了什么?伙计想必误以为你害羞,故而想帮你一把,故意说只有一间房,才方便你我行苟且之事啊!”
  ‘苟且之事’四个字仿若投石入水,贺兰慎平静的眼眸霎时起了波澜。
  裴敏明显地看到他的眸色暗了下去,抿着唇,喉结几番滑动,连握着灯笼的手指都捏紧泛白。真是有意思,原来无欲无求的人一旦动了情,反应会比常人来得更炙热猛烈些。
  裴敏心想:胆子这么小还想学人家谈情说爱,我看用不了三天,就得被我扒一层皮不可。
  虽如此腹诽,到底心疼更甚。裴敏生怕将他吓坏了,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好啦,我就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要把你怎样。这不是给你单独弄了一间房了么?”
  贺兰慎很快恢复了镇定,定了定神淡然道:“我记住了。”
  “嗯?”裴敏一脸莫名,“记住什么了?”
  “下次再住店,就说只要一间房。”他说。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人彻夜未归,天亮后才回净莲司。
  谁知一入净莲司的门,就撞见师忘情背着药篓出门。见到裴敏还穿着昨日的衣裳与贺兰慎一同从外面归来,师忘情一怔,而后脸色瞬息阴沉。
  “我就知道,”大美人握着小药锄,冷然笑道,“你这不省心的惫赖玩意儿,迟早要对无知少年下手。”
  
第37章
  司药堂前的院中摆满了簸箕, 晾晒着诸多草药, 即便在门外也能闻到浓烈的药香,提神醒脑,沁人心脾。
  院门下,师忘情捏着小药锄冷冷看裴敏,质问道:“说罢,你到底怎么想的?”
  裴敏扫了她手中的药锄一眼, 玩笑道:“师姐, 我若是说轻薄了那小和尚, 你该不会抡起锄头打我罢?”
  闻言,师忘情露出一抹冷艳的笑来, 凉飕飕道:“你若真欺负他年幼懵懂, 肆意玩弄, 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挖个坑把你埋了,省得出来祸害良家子弟!”
  裴敏听了这话真是百感交集,叹道:“师姐,别人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才胳膊肘往外拐,你这还未嫁人怎的也这样?在你眼里, 我就是那般_0_hun_0_dan之人?”
  师忘情反问:“在明知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人家,不是_0_hun_0_dan是什么?”
  “你怎知道是我招惹的他,而非他招惹的我?”裴敏笑了声,靠着青色的大门道,“若我真玩弄他, 不用你动手挖坑,我自己将自己埋了。”
  她说这话时神情并不戏谑,眼里的认真连师忘情看了都为之动容。
  师忘情冰封的面容渐渐软化,茫然了一瞬,放下药锄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昨晚你们干了什么?”
  裴敏道:“昨晚?我们在客舍睡觉了。”
  正此时,沙迦哼着波斯小曲来司药堂,准备讨些舒筋活络丹,谁知还未进门,便猝然听见裴司使的声音传来,说什么‘一起在客舍睡觉’之类的惊悚之言。
  沙迦大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忙侧耳贴身,如蜘蛛般吸附在墙上,努力去听门下那模糊的谈论声。
  “你……”师忘情抡起药锄要打。
  裴敏又忙不迭补充道:“分房而睡,没欺负他!我和他放完河灯准备回来,正好赶上宵禁,没办法,这才在客舍将就了一晚。”
  这些年来,师忘情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却一直念着旧情陪在裴敏身边,裴敏知道她藏在坏脾气之下的关切与爱,也知道她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裴敏并不打算隐瞒她。
  只是稍稍组织了一番措辞,裴敏便以最轻松的姿态抛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小和尚喜欢我,我亦喜欢他,所以彼此都在认真考虑终身大事……就这样。”
  只言片语,已如飓风卷地。
  小和尚?
  小和尚??
  贺兰慎?!喜欢裴司使!!
  沙迦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大张,僵化如石,久久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半晌,他轰出天灵盖的元神勉强归位,捂着抑制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嘴,同手同脚颤巍巍离去。
  而药师堂门下,师忘情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你认真的?”
  裴敏点头。
  “他呢?”
  裴敏依旧点头:“他像是顽劣之人么?”
  也是……
  师忘情沉思,而后道:“你们即便相爱,时局朝政也不会允许你们轻易地在一起,想好了吗?”
  裴敏笑着颔首,眼中的恣睢之气一如既往明媚张扬,毫无畏惧道:“目前还未想好解决的法子,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人生苦短,爱恨一瞬,难道因害怕死亡就拒绝出生吗?我此生已失去太多,不想再错过他。”
  师忘情半晌无言。
  “总之,试试看罢。”裴敏道。
  “既是决定了的事,那随你。”出乎意料的,师忘情并未苛责裴敏的轻狂恣意,只平静地背起药篓,道,“唯有一条,别把你的小命作没了。”
  说罢,也不等裴敏回应,她背着药篓走入纤薄的晨光中,一袭紫衣如云霞飘逸。
  裴敏望着她的背影,轻而认真道:“好。”
  回房间换了衣物梳洗,已是辰末。
  裴敏没睡够,三步一哈欠慢吞吞赶到正堂,贺兰慎已经_0_ji_0_hui结束,正独自坐在案几后批阅卷宗。
  大概是昨晚的回忆着实太过美好,明明才分别一个时辰,裴敏却依旧被贺兰慎的身姿气度吸引,只觉得他低眉垂目认真办公的模样煞是好看,一袭绯红的圆领缺胯衫格外鲜丽。
  他很少穿这般颜色,乍一穿格外惊艳。
  裴敏情不自禁挂了笑意,走过去一瞧,见贺兰慎将自己的那份公文也处理了,不由道:“你忙你的就是,我的公文搁在案几上,有心情了就会批阅,不用你管。”
  “顺手而已。”贺兰慎嘴角也带了些许浅淡的弧度,需要很认真才能察觉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两人的案几并列,相距不过三尺,贺兰慎便微微倾斜身子,伸手将一小叠已整理好的案宗递过来,道:“这些案件可上报,需裴司使落印盖章。”
  裴敏接过案宗复查了一遍,见无甚纰漏,便满案几翻找圈画批注用的朱砂笔。她一向丢三落四,那朱砂笔也不知滚哪儿去了,半晌没找着,正要出门唤人送支新的过来,便见旁边横过来一手,骨节分明的指间捏着一支润好朱砂墨的狼毫细笔。
  裴敏愣了愣,笑着接过贺兰慎递来的那笔,撑着下巴圈画了几个人名,哼道:“谢了。”
  贺兰慎捻了捻被她触摸到的指腹,垂眼重新忙自己手中的事,只是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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