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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分卷阅读11

天上去了。
  两人向桃林深处走去,枝叶逐渐繁密。
  沈宜秋一个不慎,不曾留意头顶横枝,眼看着就要撞上去,宁十一郎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她的额头:“小心!”
  沈宜秋冷不丁地撞在他手上,他温热干燥的手心覆在她额头上。
  肌肤相触,沈宜秋并未生出什么旖旎之情,心里却是一暖,这情急之下的呵护是做不得假的。
  宁十一却像被烙铁烫了似的,迅速缩回手,少女肌肤柔腻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手心,他下意识地轻轻握拳,像是要把什么珍藏起来。
  尉迟越的目光紧紧追着对岸的一双身影。
  虽然被枝叶挡着看不真切,但两人肌肤相触却是明明白白地落在他的眼里,刺得他两眼生疼。
  他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的犀角刀柄,直捏得指节发白。明明想拂袖而去,可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寸步也挪不开。
  对岸的两人却还得寸进尺。
  沈宜秋看了眼宁十一郎的手:“宁公子受伤了。”
  宁十一低头一看,却是方才被桃树蹭破了一层皮,一用力便往外渗血珠。
  他此时方才察觉痛,忙道无妨,却见沈宜秋从怀中抽出一条素绢帕子:“公子先将就着包扎一下吧,回了寺里再上药。”
  宁十一看了看雪白的帕子,只见一角绣着株小小的紫色菖蒲。
  他面露迟疑。
  沈宜秋落落大方地把帕子往前递了一递。
  他们都明白这举动意味着什么。
  宁十一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接过帕子收入怀中,揖了一揖:“多谢沈家娘子,宁某定不相负。”
  沈宜秋弯了弯嘴角,她两世为人,又吃了个大堑,眼力总比上辈子强些。
  宁十一是个端方君子,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一世举案齐眉总是不难的。
  至于尉迟越……她正要把这人从脑海里彻底甩出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河对岸的林子里,有个影子一晃而过。
  沈宜秋心头一跳,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影,却是一头幼鹿从树丛间钻出来,踱步到涧边,低下头喝水。
  果然是眼花了,沈宜秋不由暗笑,尉迟越的余威真是不小,闹得她都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尉迟越一言不发地在林间疾行,贾七贾八身为侍卫,身手自不必说,却也被他甩下了一大截。
  贾八忘了一眼主人背影,小声道:“阿兄,咱们跟了殿下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呢。说句不虔敬的,跟咱们坊南曲那个卖胡饼的王四郎挺像。”
  贾七在弟弟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瞪起眼睛:“作死!王四那是媳妇跟胡人跑了,如何与咱们英明神武的殿下相提并论?叫殿下听见非削了你脑袋不可!”
  贾八缩了缩脖子,犟嘴道:“太子殿下贤明,从不因言治罪的!”他们殿下悲愤又委屈的神情,活脱脱就是那跑了媳妇的王四郎,他绝不会看错。
  尉迟越疾行出约莫两里,叫山风吹了一路,逐渐冷静下来。
  满腔的怒火熄灭了,他的五脏六腑成了一堆冷灰,填塞在他胸膛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出了山,尉迟越带着两名侍卫,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东宫。
  换下衣裳,饮了两杯苦得发涩的酽茶,尉迟越胸中块垒依旧未消,反而夯得更实了。
  桃林中看见的种种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枝无形的笔,不停地勾勾抹抹,把那气人的一幕涂得浓墨重彩。
  在今日之前,他已记不得沈氏年少时的模样。
  原来那时的她脸颊微圆,嘴角边稍稍鼓起,阳光一照,秀气的耳朵略微透光,像是暖玉雕成一般。
  深长的眼尾似乎也没有后来那么凌厉,连带着目光也软和许多,如初春掠过柳梢的轻风。
  此时她还没有被层层叠叠的锦绣和钗钿压得步履沉重,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窄袖衫子,秀发用一根青玉簪子绾起,与宁十一郎并肩穿行于山水间,好看得像幅画……
  不能细想,一想心里便发堵。
  他自问对沈氏并无什么别样心思,今日也就是闲来无事,无处可去,这才一时兴起去了圣寿寺,与走亲访友并无二致。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将手里的书卷随意一拢,扔进案边青瓷大瓮里,站起身,在房中漫无目的地来回转圈踱步。
  转到第八圈,他忽然茅塞顿开。
  非是他对沈氏有什么男女之情,只不过他们毕竟做了十二年夫妻,早已习以为常的那个人。
  如今乍然见她与别的男子眉来眼去,是个男人都不会舒坦——他只是不能免俗罢了。
  可是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不能缓解他心头的郁闷。
  尉迟越正兀自生着闷气,忽然有宫人入内禀报,飞霜殿的黄门来传话,道郭贤妃的头风病犯了。
  郭贤妃罹患头风病多年,隔三岔五要犯一犯。
  至于究竟有什么症状,发作起来有何征兆和规律,连尚医局的医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总而言之,这病症没给郭贤妃造成多少痛苦,倒是与了她许多方便,故而宫人黄门私下里称之为“便宜病”。
  尉迟越自从三月三寻芳宴之后,就知生母的便宜病要择个良辰吉日犯一犯。
  果不其然,又叫他料准了。
  尉迟越今日没什么闲心去听生母絮叨,正想叫人送棵人参灵芝敷衍一二,第二个传话的黄门到了,与前一个刚好前后脚。
  尉迟越心知今日躲不过这一遭,只得打点起精神,命人备车马。


第9章 婚事
  从东宫到后妃所居的蓬莱宫,差不多要穿过小半个长安城。
  尉迟越出门时是薄暮时分,到得郭贤妃的飞霜殿时,天色已经擦黑。
  宫室中灯火通明,宫人、内侍、尚医局的医官、药童进进出出,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众人见了太子殿下纷纷驻足行礼,尉迟越一副忧心忡忡的孝子模样,脸色凝重地询问郭贤妃的病情,实则并不担心。
  郭贤妃哪次“便宜病”发作都是这么劳师动众,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尉迟越拾级而上,举步向生母寝殿走去。
  宫人打起帘栊,一股混合着药味的浓郁薰香扑鼻而来。
  尉迟越被薰得不自觉偏了偏头,尽量屏住呼吸,大步流星地朝着生母的卧榻走去。
  郭贤妃病病歪歪地靠在隐囊上,隔着云母屏风看见儿子的影子越来越近,慌忙扶一扶蓬松的鬓发,捧着心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也不知她犯的是哪门子头风,总是与咳疾一并发作。
  尉迟越腹诽,面上却不显,绕过屏风,向生母行了个礼,满面忧色道:“不知母妃抱恙,儿子来得迟了。”
  郭贤妃屏退宫人,捏紧手中的帕子,微微蹙起柳眉,未及开口,眼眶先已红了:“三郎,阿娘怕是看顾不了你多久了。”
  尉迟越对生母的危言耸听早就习以为常,他今日心烦意乱,实在没什么心情给生母捧场,不过还是按捺住烦闷,耐着性子道:“母妃吉人天相,定能长命百岁,切勿多思多虑,免得劳心伤神。”
  郭贤妃扶着太阳穴,幽幽地探了口气:“叫我如何能不多思,如何不多虑!自己怀胎十月,拼死拼活生出的孩儿,如今要娶妇了,我这做母亲的却连半句话也说不上……”
  她边说边揪紧衣襟,痛心疾首道:“全怪我自己不争气,骨肉分离也不敢置一词!”
  尉迟越耐着性子道:“儿子全须全尾地在此,何来骨肉分离之说?”
  当年尉迟越五岁,正是最闹人的年纪。郭贤妃刚产下七皇子,又要赶紧恢复身子固宠,压根没空搭理她。
  而张皇后无子,储君之位虚悬,郭贤妃便绞尽脑汁,在皇帝跟前吹了无数枕边风,这才把儿子塞进中宫,由皇后亲手抚养。
  如今到她嘴里,却成了皇后拆散他们母子。
  把当年真正的前因后果抛诸脑后,当真是十分“便宜”。
  子不言母非,尉迟越虽说心知肚明,却也不好当面驳了亲娘的面子。
  可要他顺着生母说嫡母的不是,他却也做不出来。
  平心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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