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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 NP > 1v1 高H )-分卷阅读77

苏赫伏在马上一路狂奔,追兵已缀在身后,他使尽了力气方才将他们远远甩开,甫一望见营地的影子,便大声喊叫起来。
敌袭非同小可,值夜的将领达汉见小王子这般狼狈的形容,又听他说大王子遭困,心下大骇,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命人吹起号角,令乌洛兰的战士们迅速集结。
王庭中顿时火把重重,犬吠鹰啼之声不绝于耳,苏赫进了营地,连滚带爬地跌下马来,也不管自己灰头土脸,径直便冲向王帐。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岱钦同齐绍自是第一时间就醒了,贺希格也起身出了帐子查看情况,苏赫进到大帐中,一对上齐绍担忧的目光,憋了一路的眼泪霎时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喉中哽咽着唤道:“小妈……”
“是赫连人!他们伤了呼其图,正要往营地来!是我太没用,救不了他……”
少年身上满是灰土混着血迹的狼藉,小兽般呜咽的声音与湿漉漉的瞳仁让齐绍想起受伤的幼犬,说起敌人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又活像是头小狼。
齐绍刚来草原时,呼其图和苏赫都还是两个半大小子。夏军与乌洛兰部结盟,同叱罗部打了两年仗,齐绍看着两个少年长大,还曾手把手教他们武艺,如师亦如父,几乎是把他们当亲儿子看待的。
如今他们做错了事,是该教训,但也绝容不得旁人欺负。
齐绍稳稳扶住苏赫颤抖的肩膀,伸手抹去少年脸颊上湿润的污迹,沉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去找你二叔,留在营地殿后,我与你父王同去救你大哥。”
说罢,他转身穿戴起亮银铠甲,准备出营应战。
一旁岱钦亦穿齐甲胄,腰挎弯刀,背负长弓与箭囊,锐利的眼神已然杀气腾腾。
族中战士在广场集结完毕,岱钦抽刀振臂一呼,众人山呼海应,而后纷纷翻身上马,随大单于出阵抗敌。
齐绍提剑跨马,与岱钦并肩冲出营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想到尚生死不知的呼其图,齐绍的心绪也不由得越发沉重。
忽听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纷乱的马蹄声,他立即死死握住剑柄,目光如炬地望向前方,随时蓄势待发。
众骑兵迅速在岱钦的指挥下排好阵型,对面那打头的一骑跑得近了,方才有人认出是自己人:“大王子!”
呼其图身上负了伤,好不容易侥幸逃出包围,又被一路追赶,体力就快要耗尽,此时终于见到援兵,不禁喜形于色。
“父王!小妈——”
他策马朝乌洛兰部的大旗奔去,对身后的防御一时有些松懈。
千钧一发之际,齐绍已经来不及开口提醒,只飞快抽箭搭弓便射。
呼其图感觉到那箭矢破风擦过自己的发顶,竟正与他身后射来的暗箭相抵,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一箭之地转瞬即过,呼其图已顺利回到乌洛兰军阵中。
虽然心有余悸,伤处也仍疼得厉害,但只要见到父王和齐绍,他便仿佛立刻有了底气与倚仗。
他的父亲是大单于,是草原的无冕之王,齐绍亦是神鹰般勇猛的大将军,叱罗诸部从前就输给他们,如今也绝不可能赢。
胜利只会属于乌洛兰。
两方人马在夜色中交锋。
赫连部此行为复仇而来,自是与乌洛兰部不死不休;而草原法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小部落若不愿归顺臣服的,便也只能殊死一搏。
呼其图被骑兵团团护在后方,齐绍瞥见他的伤势,只觉触目惊心,胸中忽而无名火起,手中数箭连发,将敌人的一排前锋悉数掀下马背。
岱钦同他配合得无比默契,令随心至,指挥战士与那拨袭营者激战,终是在天色将明未明前打退了敌人。
双方各有伤亡,岱钦留下一队人马清理战场,便与齐绍一起带呼其图回营医治。
赫连部此番偷袭不成,必定还有后手,乌洛兰治下其他部族亦有危险。
贺希格连夜修书,飞鹰传信给各部,命人清点粮草人马,安置老弱妇孺,准备战事。
战火一被点燃,草原上霎时又乱了起来。
岱钦若想要长久的安宁,便唯有彻底统一可达尔草原七族三十六部,以战止战。
他领兵征战,齐绍便是他的副将,贺希格则权充作军师与军需官的角色,倒与从前打叱罗部时没什么两样,唯独少了夏朝的兵马而已。
乌洛兰部到底强悍,又从来最为富庶,赫连诸部不过是乌合之众、强弩之末,不出月余,战局便很快明朗。
胜负已分,只剩下最后的收尾,有岱钦坐镇,一切都没什么悬念,所以比起战事齐绍反倒更担心两个受伤的小子,便提前回了王庭照看。
呼其图也当真命大,身上受了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颈侧那道口子更是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后来那一箭也只差一点便要将他射下马去,好在齐绍搭救及时,他才总算是没有英年早逝。
巫医给他用了最好的药材,伤处都恢复得还算不错,而与他住在一个巫帐养伤的苏赫,原是可以不受伤的。
那夜齐绍本来让苏赫同贺希格一起留守营地,可苏赫心里有愧,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他混在一众骑兵中间,同赫连部众一夜鏖战,终于光荣负伤,肩上中了一箭,又与呼其图成了难兄难弟。
经此一役,两个少年间倒是真有了些兄弟情谊。
尤其在面对齐绍时,两个小狼崽子那点心思简直一模一样,左不过是呼其图胆子大些,举动更莽撞出格,苏赫则懂得示弱藏拙,也显得更谨慎小心。
两人凑到一处,竟正好互补,堪堪将齐绍吃得死死的——
齐绍后来回想起这一段也觉得荒唐,他从前一直把呼其图和苏赫当孩子看,哪怕知道了北狄有那样的习俗、得知了两个少年的“心意”,也并没有当真,只当是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往后好生教导便是。
谁知就是这一时疏忽,让他主动踩进了陷阱里,从此再难抽身。
齐绍走进巫帐便看见呼其图正躺在矮床上,裸着的上身仍裹着厚厚的绷带,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样。
按理说那些伤口再深,过了这么久,也应该愈合了,可齐绍还是看见绷带下隐隐渗出血色,不禁皱眉问:“怎的还没好?”
他走到呼其图床边坐下,倾身伸手便要去查看对方的伤处。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呼其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齐绍,年轻俊美的面庞上竟有些微红,连回答也忘了。
“原是要好了的。”一旁披着外袍读书的苏赫抬起了头,小声道:“可他仗着自己‘好了’,非要去找你,结果从马上跌下来,伤口又裂开了。”
被揭穿的呼其图脸色变得更红,扭身试图坐起来,躲开齐绍的手,强词解释道:“是那马发了狂,我身体好着呢,骑术也好得很……”
齐绍又好气又好笑,单手按住呼其图的肩膀,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别乱动,让我看看。”
感受到肩上男人掌心的温度,呼其图立刻不动了,乖乖躺下让齐绍剥开绷带检查伤势。
他眨了眨眼睛,湛蓝的眼珠转了转,暗暗瞥向帐中另一个少年。
与苏赫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呼其图忽然缩了缩肩膀,倒吸着气低呼出声:“嘶……疼!”
齐绍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他,又正好看清那道刚刚结痂、还沾着血迹的狰狞伤口,心里只剩下担忧,也没再细看便收回了手。
“你还知道疼,早做什么去了?惯会逞能,有勇无谋,教你的兵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齐绍一面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一面起身去拿伤药和新的绷带。
呼其图挤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撒娇似的向齐绍认错道:“小妈,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齐绍实则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后怕。
那夜敌袭来势汹汹,便是后来他与岱钦去迎战也打得凶险,若是他再晚一步,呼其图大抵就没命躺在这里治伤了。
而呼其图之所以会受伤,又是为了救苏赫,若不是他教对方要“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这小子哪会有这么好心。
齐绍清楚呼其图的秉性,思及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都是他种的因果啊。
重新坐回呼其图床畔,齐绍扶着少年坐起身来,解下对方身上缠着的绷带,认命地开始为对方换药。
要换药还得先擦净伤口,齐绍下意识地唤人拿水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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