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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6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打下去,只拂袖恨道:“你若是做下丑事,你就早点自己了断,我们对外还好为你遮遮丑!”

  三夫人李氏匆匆而至,问道:“郎君,怎么了?”

  翟三郎颤着手指指着女儿,压低声音对妻子说:“你教出来的‘贤良淑德’的好女儿!赶紧的,在后面梢间的榻上,查验查验,她还是不是处子!若有偏失,咱们全家得陪她死!”

  翟思静这才知道父亲气怒的缘由,顿时一口气倒噎在胸口,直到母亲到她身边了,她才抗声说:“阿父冤屈死女儿了!我这一身的清白,您都不信?!”

  李氏也急得慌乱,转头对夫君说:“郎君……不会的吧?思静闺教甚严,而且摔跤那日,身边都有侍女,寒琼梅蕊都说扶风王除了扶了一扶,查了查伤,其他什么接触都没有。”

  父亲只不耐烦地挥手:“去查!去查!查完再说话!”

  母亲拗不过父亲,只能低声哄劝女儿。翟思静心伤到无言,反倒坦然了。她到了梢间,放下帘幕,看了母亲一眼,便一件件解落下裳,躺在榻上。脸像透红的玛瑙,嘴唇却发白了。
  能感觉得到母亲犹豫了片刻,伸手来分她的腿,她的泪水“刷”地流了出来。上一世有过经历,可现在的她还是谨严的处子,被碰触到的感觉非常不适。

  翟李氏看着女儿双腿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叹口气道:“思静,也别怨你阿父,毕竟要嫁入皇家,这上面决不能出一点差错。别哭了,仔细眼睛肿了。”
  母亲小心地帮她提起小衣,温柔地探手给她擦眼泪,又劝慰说:“思静,你若是委屈,也只好忍一忍;我也知道你们小儿女的心思——你几个堂房的妹妹都在说扶风王英俊,你心里喜爱他,正常得很。但是咱们家的女郎,怎么可能只顾一己的喜爱与否?你身上肩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情爱,还有咱们翟家日后的兴盛呢!”

  翟思静蜷起身子,无法想像上一世的她,被迫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的那种羞愧感,被杜文强.暴时无以言述的自责。
  命运的路还在一如既往坚定地走着,她现在谨守的礼仪,保护得冰清玉洁的身体,是不是将来还会被撕碎?是不是将来还是要被无数人在暗中嘲笑,以至于贻羞她的两个儿子?

  翟李氏劝了半天,女儿只是蜷缩在枕头里抽噎,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终于也没了耐心,说:“哭有什么用?你自己想想吧,这条路是没的选的。你就是喜欢那个扶风王叱罗杜文,你也得忘了他!”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女儿沙哑如钝刀片一样的声音:“我没有喜欢他!”

  翟李氏摇摇头说:“你不必瞒我,我是过来人。你看你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神情,绝不是全然无情的模样;你妆匣里的书信我也看了,他对你也真是费尽心力——别说你心动,换谁不心动?!阿母我知道你痛苦,你把感情说出来也无妨,只是你终将记得,父母把你定给了太子,你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母亲摔着门帘出去了,接下来跟父亲在外间说话也跟吵架似的:“一切都好得很!你再戳你女儿的心,她就该害相思病了!消停吧!这也是我十月怀胎,死去活来生出来的!”最后已经带了哭腔。

  第6章
  不几日,北燕大汗在陇西行猎时摔下马匹而暴毙。

  伴随大汗出征的军队迅速重新集结,而虎符却改成掌控在太子乌翰的手中。乌翰当了近二十年太子,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不为皇帝所喜,但是毕竟名正而言顺,又有太子太傅、东宫禁军和他的妻族贺兰氏的部落之力,军权交接得毫无波澜。
  纵有疑惑大汗这场暴卒有奇怪之处的人,也只消得一句“大行皇帝还在丧中,你这是何人心?!”便可以塞住人嘴。

  乌翰在军队的保护下,按鲜卑的风俗以青牛白羊祭天,随后柴燎登基,接着就暗暗叫人看住了朝中执掌政权和兵权的大臣,以及还没有去国就藩的几个皇子。

  杜文陡然从天上掉入泥淖中——疼爱他的父亲去世得毫无征兆,母亲闾妃还在平城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他虽然骄纵,但并不愚蠢,天下形势翻覆,他心里明白得很,每日出门,伴随他的都不再是扶风王的亲侍,而是穿着虎贲中军服饰的陌生脸庞,问一问都道是“非常时期,保护殿下安泰”,再问一问姓氏或归属,十之二三倒是姓郁久的或贺兰的——亦即新君的母族和妻族。

  乌翰登基的大典上,他有几个随征的兄弟都不愿跪拜,但杜文老老实实第一个撩袍下拜,行最重的稽首大礼,向哥哥称臣。
  乌翰对他笑了笑,对其他兄弟则俯视良久,也没有训斥,也没有为难,也没有处分。

  “父汗年逾五十而阖然仙逝,我们虽然悲哀,但也不能耽误了国政。”乌翰对朝臣和兄弟们说,“陇西是父汗大行之地,不能闹出乱子来,刺史是朕新近任命的,还有陇西大族翟姓,亦是满满的忠君之忱,他的部曲为朕守陇西之土,朕也是放心的。”
  他特意看了看杜文,笑意里含刺一样:“既然翟家献女报效,朕自然也领情,等大行皇帝丧期过了,便纳娶为妃。”

  这样的纳娶,既是联姻,也未必不有制衡的意思。
  但杜文心里最多的是震怒和无奈:翟家献女,当然指的是翟思静;当时乌翰答应向让,现在形势翻转,当然不会再让了;父汗亦不在人世了,他一个全无权柄的皇子,哪里能与乌翰抗衡?!

  而乌翰尤其戳心一样对杜文问道:“扶风王觉得呢?”

  “翟家女……翟家女……”杜文俯首在地,吞吐半天才有勇气把话说清楚,“臣弟原也有意于她,父汗说……”

  乌翰难得有这样得志的时候,负手走到弟弟身边,弯腰在他耳边笑道:“你说的是思静吧?这个你就不要争了吧。毕竟,人是先就说好给我的,你说她好端端皇妃不做,做你的王妃?呵呵……”
  他直起身子,眸子里俱是阴毒的光:你还敢跟我提父汗说!老背晦偏宠你阿娘,连带着偏宠你,简直写在脸上!我战战兢兢受了你们爷儿仨多少鸟气,今儿还敢跟我提这茬儿?!

  乌翰清清喉咙道:“朕的可敦贺兰氏说有一个妹妹,贤良淑德,忠厚讷言,行事颇有风仪,等父汗丧期过了,就赐给你做王妃吧。她懂事得很,日后也好指点你在封邑如何当好一个藩王。”
  他直直地盯着杜文:“扶风王,不谢恩么?”

  叱罗杜文咬着牙关,俯身叩首,好半天才终于说:“臣弟谢大汗恩典!”

  乌翰不能常驻陇西,所以依赖陇西翟氏在这块地盘上的影响力巩固自己得来不易的汗位。共同作恶,加上与之结亲,是最好的捆绑在一起的办法。翟家也愿意投机这么一把,纵使要献出一个女儿,想着日后发达或由此起,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乌翰临行数日前,传话说要再次驾临翟家门庭。这次以皇帝的身份来会亲,意味深长,翟家老幼自然都明白。

  “思静,”翟李氏到女儿的闺房,见她还是锁着眉头,叹了叹气,伸手将她眉头抚平,“女儿家没有在家呆一辈子的,出嫁总归是好事。大汗年龄相貌也过得去,你上头没有婆婆要服侍,可敦贺兰氏听说也是贤惠不妒的人,皇后之下,有一个贵妃,其他嫔御都是低微。答应你嫁过去便是昭仪,生子便擢淑妃——前路鲜花堆锦一般。你阿父把你捧到这个位置,也是煞费苦心了。快别总皱着眉,会长皱纹的!”

  翟思静也楚叹一声,说:“阿母,我明白。既然这是我的命,我走下去便是。只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并不一定是好事。”

  李氏只当她又发那些伤春悲秋的感慨,没奈何胡乱劝了两句,又期期艾艾说:“呃……大汗这次来,想要见一见你。”

  “见我?”
  翟思静暗忖:虽然于礼不合,但倒是个好机会。毕竟现在听来的消息,都道杜文顺从,乌翰几番折辱他,他都没有反抗。乌翰试了几次,大概也对这个年幼的弟弟放下心来——却不知他动心忍性,委曲求全,将来势必反弹,成为反噬乌翰的恶狼。而她也会夹在这各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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