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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82

到外头去,叫你才许进来。”
  对外头人道:“那根长铁链拴在帐篷外的立柱上,再给她件羊毛毡子搪寒。”

  和汉家的侍儿不同,这其实就是女奴,不仅要伺候人,而且是没有人的尊严的。

  翟思静问:“草原晚上这么冷,怎么让她拴着铁链在外头睡?”

  杜文把门从里面闩上,笑道:“因为里面我不喜欢有其他人呀。不用铁链拴着,万一她没见识半夜跑了,到壁垒附近,我可是叫三声不答便立即射杀的,那不是她找死么?好容易你看中个人,我还是当心着她的小命呢。”

  翟思静无语了,但是人总算不受侮辱,留了命在,她还是当感谢他的吧?
  正想说点什么,又有帐篷里传来女子的哭叫。

  杜文在她欲开口说话前抢着说:“别再求情了!俘虏的女孩子数以万计,我好容易有些女人犒赏犒赏手下为我卖命的人,你要都收在帐下当丫鬟?你也用不了那么多,他们呢,也都憋坏了!”
  “救不了的。”他最后说,“你以为战争是什么?从来都是这样子!草原上狼群逐羊群,谁软弱谁就被吃干抹净,_0_han_0_ren那套,行不通的。”

  翟思静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垂头说:“在上者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但是这一个个人,虽然是势必湮没在时光长河里的,却也有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

  “你有你的大慈悲。”杜文含笑抚了抚她的鬓角,然后收了笑说,“但我有我的目标,千难万险都不能改,何况是区区些个虫蚁一样的人?”

  翟思静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懂。睡吧。”

  他缓缓抚着她的背,情.欲又渐渐勃发起来。而翟思静窝在他胸怀里,应和着他的亲吻,突然在间隙里来了一句:“唉,众生皆苦。我觉得自己也像一只虫蚁,此生,他生,不断轮回,看着世间各种苦谛,方始证明自己的自私、软弱、卑微……”

  杜文停下亲吻,愣怔了一会儿,随后把她揽得更紧,仿佛怕她跑掉一般。

  翟思静不意他突然半天没有动作,被勒得有些不舒服,不由动了动。
  杜文的声音从她耳边闷闷地传过来:“思静,我想问一个人。”

  “谁?”

  他又是半天没有说话,好容易等他开口了,他却说:“唉,以后再说吧。”
  好像没有了绮念,慢慢松开了她的背,只轻轻地搭着她的腰,紧促的呼吸过了很久很久才匀净,一夜就这么简单地偎依睡去。

  第二日,杜文心心念念盼着的消息来了!
  被杜文东路大军、檀檀西路叛军,以及杜文所联合的高车部夹击的柔然汗忽律终于受不住了,派人前来和议。

  柔然来使一进北燕硕大的壁垒,就感觉到了无比的压抑。
  广袤原野上到处是柔然马,带着锁链的柔然俘虏正在群马间劳作。沿着壁垒一圈是高高的木杆悬挂的人头,与剖成两半挂在栅栏上晾着的牛肉、羊肉好像并无太大区分。士兵们长槊锋利,箭囊里满满的都是箭,各自操练骑射、弓马、石锁、布阵,好像随时就能拉出来再打一场。

  等到了中军帐营,大开的门扇,铺得长长的红毡毯后头,坐着一位高大威猛的帝王——远望也看不出年龄,但那身高和气势已经足以使人股栗。

  来使战战地穿越过用刀剑架成的长廊,头顶悬着的锋刃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到了帐营里头,才看见杜文的模样。瞟了一眼,顿觉压迫感,来使低头抱胸行了一礼。
  听见杜文在上头嗤笑一声:“这礼数,还是得我们教一教。”
  来使没及反应,膝窝里被狠踢了一脚,撑不住就跪下了。

  这样的折辱,来使也不得不受了——城下之盟,哪有那么好签的?!

  杜文这才闲闲问:“所来何事啊?”

  来使手中有一件大赌注,此刻,大概也是最有用的赌注,少不得咬咬牙抛出来。他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单刀直入了:“大燕可汗一路紧紧相逼,我们可汗甚为不解。难道大燕可汗倒不顾念在我们这里做客的阿娘和阿干了么?”

  杜文眼匝急遽地收缩了一下,而后切齿冷笑道:“哟霍,这摆明了是威胁我?我阿干是脸皮不要投靠岳家,我阿娘是被掳掠走的。你们忽律汗现在是怎么个打算?杀掉我阿娘报复我进军这事儿?”

  使臣不意他不走通常的套路,一口就把话说死了、说绝了,急忙间连连摇手,陪笑道:“大汗这话说的!……闾太妃是客,我们只是担忧招待不周,哪敢有丝毫的不敬?当然,大汗不退兵,闾太妃也忧心如煎,生恐坏了两国的关系。”

  杜文这才收了些狰狞的模样,散了一下双腿说:“我只是听贵王庭中栗水王说,亲见我的母亲受乌翰的虐待,心里不忿,故来问个究竟。”

  来使一脸愤慨:“栗水王这样的叛贼,说话哪有一句是真的?他拿着大汗的人马,在我境内肆意招摇,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大汗千万不要受他的挑拨,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杜文已经感觉到这位来使空有皮相,内里已经慌乱了,所以也不必跟他盘马弯弓,直接谈就是了:“我这个人简单:我阿娘,我阿干,两个人,我拿栗水王的人头来换。人我接到手了,立刻退兵,决不食言。若是实在不肯——”
  他嘻嘻一笑:“我也不在乎人了,横竖这广阔的土地、无数的牛马和奴隶,也足以让我倾心了。”

  来使眼睛乱眨,好半天道:“一颗人头,只能换一个活人。闾太妃可以。”

  杜文心里嗤笑:柔然汗若是扣着闾妃,而发还乌翰,他杜文心里仍是悬悬;可惜这亦是一个囿于小家小我的君王,顾念着女儿女婿,就不由要走一步臭棋了。


  第 _0_6_0_4 章
  心里是暗暗窃喜, 但不能暴露自己的喜怒, 不能叫人揣测到他的心理, 所以杜文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皱皱眉说:“你们大汗留着乌翰做什么呢?他是我父汗的罪人, 是我们大燕的罪人!这个人……”

  使臣忙道:“这里头想必是有误会。”
  又压低声音说:“大燕大汗,彼此还是留些余地吧。我们大汗最疼爱的女儿都嫁给他了,你带着母亲回平城治理大燕的国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要乌翰一颗人头又有什么用呢?”

  好!忽律,这就是你的软肋!
  杜文这样想着,表面上却是胸口起伏,很不情愿的模样。最后说:“你把闾太妃送回,我就帮你处置檀檀, 如其不然,檀檀便是我射向菟园水的一支利箭,定叫你们大汗从此寝食难安!”

  送走来使, 休整了一天, 又迎来了檀檀的光临。
  翟思静看杜文在御幄里, 拿起重剑,又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 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你要对付那个栗水王?”翟思静问。

  杜文不瞒她,点点头说:“要换回我阿娘, 这个人肯定不能留了。但是我有点犹豫,若是杀了他, 忽律却又食言,掉了的脑袋是装不回去的。我虽然可以再次调兵攻打菟园水,但是戈壁茫茫,有了准备的忽律也可以不要一切,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以后伺机东山再起。我心里不甘。”

  还是关心则乱。若是以前遇到的其他事,杜文绝不会这样纠结,甚至连主意都拿不定。

  翟思静说:“不仅是怕他食言,而且,他一片诚心到你这儿来,你却转而——”
  她瞥了一眼那柄重剑,顿了顿才又说:“日后谁还敢和你密谋?名声被自己坏掉了。”

  杜文不服气,说:“你不懂!尔虞我诈,适者生存,咱们草原上的狼,就是这样生存的。”

  翟思静柔柔道:“生存是这样,可是这样并不好。同样的目标,难道不能冠之以他名?难道除了在这里杀,你就别无对付檀檀的法子?难道除了兑现与柔然汗的暗室之谋,你就别无个堂皇的理由了?”

  杜文简直对她刮目相看。忖度了一会儿他已经有了主意,不由咧嘴笑道:“一语点醒了我!”
  然后居然作了个大揖:“谨受教!”

  翟思静对他媚然一笑:“若是策略可用,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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