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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92

笑道:“你手上有我,可以和大汗谈呀。”
  瞟了杜文一眼,好像在说:“你送还祁真,不过换得忽律暂时放下惕厉,但却会失去我了。你怎么选?”

  杜文已经馁然,心道:只要保得翟思静平安,一个祁真算什么?根本不影响他的大业!
  而他母亲在他身后连连冷笑:“唉,你的软肋啊,被人拿住咯,不堪一击啊儿子!”

  祁真也了悟过来,把手上的碎瓷片紧了紧:“大燕大汗!其他我们不谈。你给我马,两匹!放我走。我要报仇,你要报仇,咱们日后见面时再说!”

  杜文说:“可以。”手一挥,便有人拉了两匹鞍鞯齐全的骏马来。

  祁真又说:“叫我背后的弓箭手全部撤开!叫壁垒上的弓箭手全部撤开!”

  她用手臂勾着翟思静的脖子,另一手依然举着松明,点着狐肷衣裳,烧起来也是快的。

  虽然可以偷袭,但是有风险。杜文此刻不想多折腾——来日方长,十年报仇也不晚。他点点头说:“可以!你理智,我也理智。你这会儿骗我,你也活不成。”然后手又一挥,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逐渐撤开,壁垒上有高高的哨楼,上头的弓箭手也全部撤开。

  祁真上了马,又把翟思静一并拽了上去,依然裹在胸前勒着脖子。另一手拉着两匹马的缰绳,已经没有办法挥鞭,但是上好的骑手,只要夹一夹马肚子,灵性的马儿自然知道意思,而且“灰灰”嘶鸣了两声,做好了奔驰的准备。

  “你这不是说话不算话?”杜文冷脸道,“人放下!”

  “不行!”祁真说,“我放下人,你立刻就会杀了我!”

  翟思静看了看远处茫茫的风雪,说:“我不怕。一来我信你;二来栗水那里并无多少兵马,若是我有意外,大汗的人马顷刻能到——可不是忽律汗!我一条命,和栗水王若干家眷的命,总有轻重。”

  风险,还是祁真最大。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抖着嘴唇点点头说:“大燕大汗,你放心,我不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开这个玩笑。但请你也不要赶尽杀绝,不然,我们郁久氏的皇族后裔,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都会向异姓仇人复仇!”

  她仔细扫视周围,确认没有隐患了,才双腿夹了夹马腹,在风雪草原上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第 71 章
  翟思静被祁真挟持着骑在马上, 面孔被风吹得如同刀割_0_zhen_0_ci一样, 雪花飘在脸上化作水, 但依然觉得皮肤干燥冷痛得仿佛要裂开了。
  “祁真阿姊,”她在马背上迎着风“瓮瓮”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本来也想帮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祁真的声音也“瓮瓮”的,有些沙哑,有些哭腔:“我叫你时,你肯停下来,我就知道你不是恶人;我在外头威胁点火,你肯出帐篷, 我就知道,你聪明勇敢。你放心,我不杀你, 我也不想为家人惹来祸患。也求你在大汗面前给我们家人留一条活路……”
  她的泪水在脸颊上冻成了一条条冰线, 话音越发“呼哧呼哧”的:“其实我知道, 我阿爷是上了他的当!但是谁叫阿爷不听我的呢?我只是想活下去,你不要怪我这样对你。”

  她在马上回头, 很远很远的地方影影绰绰有追来的人——大约是要营救翟思静的。她找了个避风的山坳, 勒住马嚼子,扶着翟思静下马, 又指了指另一匹马:“我要兼马回家,这匹不能给你。这里风小, 他们也应该看见了你的身影。你在这里等一等吧。”

  祁真打马离去。

  山坳里确实风雪小了很多,背风的一面露出黑乎乎的山石。翟思静独自立在冰冷的雪野里,唯有勇敢地坚持、等待这一条路。她裹紧了狐肷斗篷,跺着脚取暖,早上喝的一碗奶茶早消化干净了,肚子里饿得“咕咕”只叫。她受的苦难大概还太少,应当尝遍各色滋味,才能心怀慈悲。

  突然,她看见同样在背风雪的山坳里,悠悠地转出来一条狼,比杜文最大的猎狗还要大,灰白色的皮毛垂着,一双眼睛就和杜文闾妃一样,光泽幽幽,似乎眼神就会吃人,可又仿佛让人有“在笑”的错觉。
  这条狼很是警觉,目光打量着翟思静的周围,又仔细看她身上是否有武器,然后从喉咙里低呜了几声,山坳里好像回响一般,也发出同样的“呜呜”声。

  但翟思静毛骨悚然地发现,这“呜呜”声并非回声。
  因为山坳里转瞬又转出来几条狼,同样是灰白色的毛皮,远望仿佛隐没在风雪的原野中,但眸子绿莹莹的,十分瘆人。
  群狼纷纷弓起后背,脖子上的毛竖了起来。它们却又对猎物有的是耐心,死死地盯着翟思静,在等待她害怕到崩溃的瞬间,便可以一举发动进攻了。

  自打到了草原,就听杜文提起过狼。
  这是一种极凶残、极狡猾,但又有着极强的服从性、适应性、团队性的动物,它对猎物有着天生的敏锐,又对自身极为了解,不会贸然行动,把自己和家族陷入危险中。
  翟思静手里没有武器,但是身后很快会来援军。她不需要斗败它们,只要不太早就被它们斗败即可。

  狼对猎物的理解,就是猎物是强于它们还是弱于它们。

  翟思静缓缓从地上捡起一大块石头,两手捧着,然后慢慢后退贴到了一块石壁上,不把后背留给狼群,然后毫无畏怯地直视头狼的眼睛——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既然害怕也没用,不如让恐惧化为冷静和勇敢吧。

  头狼的眼睛绿莹莹盯着她,好像像人一样会思考。
  翟思静觉得这仿佛就是她日日所见的叱罗杜文,无情与深情并存,勇猛与狐疑并存,强大有力又和某些方面一些小小的自卑并存。

  她不由笑了笑:“你何必。今日吃了我,果腹不过一时,日后你们还要生存在这片旷野上,而我的男人,绝不会叫你们好过。”
  她玩闹似的冲着头狼举了举手中的大石头。头狼退了半步,脖子后的毛愈发高高地竖起来,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呜呜”声。

  马蹄声渐近。

  狼群躁动不安,大概是不甘好好的猎物就会被抢夺走。头狼终于龇牙一声呼啸,然后群狼慢慢逼近了过来。

  翟思静眼角的余光能看见策马而来的头一个就是杜文,距离恰在箭程。她心里一阵酸甜,大喊了一声:“大汗!”

  头狼被惊得后退了半步,接着又作势欲扑。而一根白羽箭破风而来,准准地戳入狼目之中,头狼惨呼一声,就倒地死了。其他狼也惊得四散,而皇帝身边骁勇而娴熟的弓马手,射得白光乱闪,狼群死的死,逃得逃,转瞬就像消失了一样。

  杜文夹了夹马腹,驰驱到翟思静面前。他没有穿斗篷,也没有穿铠甲,脸已经冻得发紫,嘴也僵硬了似的,下马后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只是把翟思静往怀里一抱,深深地在她耳边呼吸。
  他身边的侍卫忙不迭地脱下自己的斗篷给他们的大汗披上——一路打马疾驰,连献慇勤的机会都不曾有。

  “先回吧。”杜文终于说出话来,口里弥漫着一团团白雾。
  翟思静哽咽着点点头,手被他暖在手心里。初始他手心的温度也很低,但很快就缓过来了,暖得发烫。

  “坐我后面,风小一点。”杜文说,并且在上马后毫不客气地吩咐,“抱紧我,别从马_0_pi_0_gu上滑下去。”

  回到大汗驻扎的营地,杜文下马,把翟思静抱下来,对左右吩咐一句:“跟太妃知会一声,我们已经平安回来了,叫她不用担心。”
  然后就揽着翟思静回到了御幄。

  他的精神终于松弛了下来,逃跑了祁真,但翟思静有惊无险。他四下望望他的大帐,居然笑了一声:“要是这里被烧掉了,好多我私用的东西补都难补——想着这条,将来哪天捉到了祁真那臭娘们,我非鞭杀她不可。”

  翟思静笑道:“东西总是可以置办回来的,至于用虐杀来复仇么?”

  杜文鞭子尚未摘下手腕,此刻上前把她一抱,用鞭杆不轻不重敲了她臀部两下,咬着后槽牙骂她:“她招呼你,你就理么?闹出这么大事儿来!你看看今早上你奉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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