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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115



  第二天天濛濛亮,冻得睡不熟的人突然一惊一乍地都行了,揉揉眼才发现山坳的隘口有人影,顿时都警惕起来,胡乱拎起刀枪剑戟,打算再殊死一搏。
  来人只有数个,高高矮矮,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大家搓搓眼睛再看,晨雾迷濛中,渐渐看出是女人和孩子的身影,还有他们的啜泣声和哀号声渐行渐近。

  杜文的人又在外头喊:“废帝一家子团聚啦!”

  大贺兰氏带着侥幸逃到柔然的、乌翰的几个儿女,赤着足,身上胡乱裹着羊毛毡子,一步一声哭泣,被驱赶到山坳中间。
  起身过来的乌翰,又惊又怒,而在看到妻子和儿女已经冻得紫黑的光脚时,他咬着牙关,泪水瞬间在脸上结成了冰壳。

  “我杀了那小狼崽子!”他拔出腰中剑,冻僵了的手根本握不牢,然而气到无奈了,英雄气也被激发出来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一场,也算是条汉子!”

  杜文在坳口气定神闲等着,见着人影后便说:“不急,瞄准了一个个给我点射,乌翰别杀,免得有人说我屠兄。”

  山坳口狭窄,若是坚守,倒还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难度,然而杜文一个自己人都不想丢,静静等乌翰自投罗网——山坳口狭窄,乌翰的兵卒也只能慢慢出来,他可以气定神闲慢慢杀。

  坳口的尸体越来越多,乌翰先时冲在前面,但慢慢就落后了,最后被大堆的尸体掩在后头。
  “杜文!”他脸上的冰渣子越来越多,“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日后也不得好死!”

  杜文冷笑着看了哥哥一眼,说:“阿干,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知道。你呢,弑父杀弟,今日你报应先来了。”

  他脸色沉郁了片刻,因为朦朦胧胧的晨光映着一地的白雪,亮得如同梦境,他在病中那个漫长的梦里,权倾天下,无人能抗,然而他不记得梦中的他有快乐,他拥有的越多,心里某个地方存在的失望就越难弥补。
  不错,最后他是不得好死,烈焰焚身的剧痛,感同身受,连吞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滚烫的,五脏六腑仿佛也都给烫熟了——那时候只恨不得自己不能快点死!

  他离仁君或许还很远,但是首先不做落人口实的暴君吧。




  第 88 章
  杜文手一挥, 漫天的箭雨停了下来, 亲自对里面还在苦苦抗击的禁军说:“朕亲自承诺, 此刻投诚,朕会念你们忠于旧主, 也是德行卓著的人,绝不枉杀。回平城后,虽不能留你们在宫门和城门值守,但做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手里的兵戈,抱头出来,还能活命!”

  里头一片死寂。

  杜文任晨光照在他脸上。
  谁也看不出这位胜券在握的北燕大汗也在暗自懊恼:果然他无法被信任么?怪不得翟思静也……
  他收摄心神,此刻军情在即, 怎么还能分心?

  然后越不让自己想,反而越要想。
  这样严酷的寒冬,这样严酷的战场, 他心里对她的温暖越发留恋——温柔乡是英雄冢, 可是, 当了英雄又怎么样?
  乌翰不耽于美色,他的女人都可以拿出来利用, 他的姻娅都可以用来交换。闾妃也曾经是这样教导杜文的。可是现在, 乌翰还是穷途末路,那些他没有付出真心的女人们, 抛弃他时也一样无情;不抛弃他的,也不过没有抛弃他的能力罢了。

  突然, 他眉梢一跳,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禁军盔甲的士兵冻得嘴唇发紫,带着哭腔大喊道:“我阿娘还在平城郊外……等我呢……”
  不顾一切丢下手中的长戈,又解开蹀躞带,上头小匕首、火镰筒、箭囊、弓……全部跟着一起丢到尸体组成的矮墙之外,然后举着双手,翻过尸体堆,慢慢朝杜文他们走了过来。

  杜文手下的人立刻上前把人控住了。

  杜文在马上道:“动作轻一些。若没有武器了,就不用捆缚了。给他点吃的,然后带回去。”

  那个投降的,很快开始狼吞虎咽送过来的干饼和干肉,小麦粉的清香,牛肉的鲜甜,随着寒冷的北风弥漫在空气里——人肉烤熟时的恶劣感觉被挥之一空。他吃得落下泪来。而其他乌翰的人则在尸体堆恶劣的血腥味中嗅到正常食物的清香,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咽口水的声音,默默弥漫着的厌战的情绪,随着平衡被打破,渐渐有一个两个,举着双手,扔掉武器,爬出了尸体堆。

  乌翰面如死灰。伸手抱过他最小的儿子,亲吻着孩子冻得发紫的脸颊,喃喃地对他的妻儿说:“别怕……别怕……”

  杜文看了山坳一眼,说:“阿干放心,你若投诚,我也不杀。”

  “杜文,我不信你……我不信你。”乌翰在里头说。

  杜文笑了一笑:“你放心,就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杀。屠兄的罪名,我是没有的;但你永远背负着弑君弑父的罪过了。”

  他圈马朝帐篷而去,在里面避着风雪休息。
  他的一位亲信悄声问:“大汗,要不要我们去杀掉他们?”

  杜文自己从银壶里倒了热茶和热奶调和奶茶,云淡风轻说:“不必。”

  那亲信只能“是”了一声,悄悄看了主子一眼:不会吧?真的打算当仁君了?

  然后听见杜文更加清淡的声音:“这地方我来过呀,里面有一窝狼,上次差点吓死我了……”
  他侥幸地笑了笑:“里头人少了,十来个吧?那狼也是聪明通人性的,见人多势众,它们不敢出来;现在十来个人,又有这么多妇孺,它们牙尖嘴利,可以慢慢吃呀!”

  围困第六日,山坳里已经听不见惨叫声了。

  杜文的军卒扫开尸首,山坳间血迹斑斑,骨殖零散,乌翰和他的妻儿,以及最后那七八个忠心的禁军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山那头也是封着的吧?”杜文问。

  他的手下回复道:“放心,大汗!连只兔子都跑不出去!”

  “再查一遍,就退兵。”杜文淡淡地说。他出了营帐,看了看天空,天色又变得灰蓬蓬的,一团一团硕大的雨雪云压得天空变得极低。
  杜文轻声自语道:“乌翰,天替我收了你!自作自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会儿,开始飘起了小雪,看这天气,很快就会大雪纷飞。
  然后盖住这血迹、这骨殖、这罪恶的一切,将天宇和大地重新归于一片洁净的空茫。

  大雪果然随着严冬的寒流如期而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草地被覆盖了,山川只剩下了波涛般的起伏,铅灰色的厚云压着天幕,雪花似乎就从上面落下来。文人墨客所谓的“风飘柳絮”“万树梨花”,在酷寒的现实面前,在冻煞一切生灵的寒冷面前,全都是笑话一般。

  打赢了这一仗的杜文回到驻扎的营地,马蹄踩在厚雪里,直到马膝都是一层薄冰。他的靴子几乎得从雪地里拔.出来,才能踏足第二步。各座营帐前被扫出一条条小路。他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往他温暖的御幄而去,丢下一句话给身后的人:“这阵子的要紧折子,全部送到朕的寝帐来看。”

  他喜欢的岁月静好,好像被时光凝固在翟思静身边。她静静地坐在火盆旁,穿着素净的藕荷色长裾,白狐毛出锋的坎肩儿,还有倾泻在氍毹毯上的碧水色的绫裙。
  那目光瞥过来,笑容亮起来:“回来了?”温柔典雅,一点别扭都没有,就像在家守望的妻子等到了远行丈夫的身影,笑意充盈在颊边,但叫他一点迟归的负罪感都没有。

  这样的惬意,真好!

  杜文像回到家的普通男人一样,一边点头说“回来了”,一边踢掉沾满雪泥的皮靴子,脱下冻得梆硬的斗篷,解开冰得粘手的明光铠甲,散穿里头衬垫的襜褕,顿时就四仰八叉倒在翟思静身边的氍毹毯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你看你!”翟思静笑道,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帮他把脏兮兮袜子脱掉,捏着鼻子说,“捂了几天了?”

  他灵敏地一翻身起来抢他的臭袜子。
  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了,老夫老妻般不以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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