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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总要我上进-分卷阅读108

真正的原因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良妃。
  脑子里不知怎地就冒出一句“丑媳妇见公婆”……
  风煊大约猜得到,正因为猜得到,他心情甚好,只是面上不显,语气十分平淡地开口:“这位太医面善得很,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谢陟厘心说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这戏演得好生自然。
  她顺着他的话头装不熟:“回大将军,臣是此次从北疆一道上京的,原本在天女山大营供职。”
  “难怪了。”风煊道,“叫什么名字?”
  谢陟厘:“……”
  有必要演得这么细致的地步吗?
  她正要回话,忽然之间,瞧见他轻轻往良妃身上瞥了一眼。
  谢陟厘:“!”
  他、他该不会……是故意想让她把名字说给良妃听吧?!
  谢陟厘僵硬地报了姓名,脸上已经是又热又烫,怀疑自己快要熟了。
  “谢太医。”风煊的脸色十分镇定,只有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丝笑意,手伸出来,搁在案上,“那便有劳你了。”
  谢陟厘一直担心他的伤情,此时能诊上脉,便将私情绮念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起来。
  脉相大体平稳,只有隐隐的伤滞,很典型的养伤期脉相。
  只是……原本不该如此啊,以风煊的体能,伤口早该愈合了。
  “还没诊好么?”德妃忽然凉凉地问。
  “好了。”谢陟厘回禀了脉相,退到一旁,换周长明上前。
  两人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一致认为风煊的伤尚须好好将养。
  内侍把药端上来。
  谢陟厘的目光落在风煊的手臂上。
  她很想看一看伤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晚上才是换药的时候,那时林院判得空,轮不上她来。
  待风煊喝完药,这趟问诊便结束了,谢陟厘不知该寻个什么借口,德妃在旁边不冷不热地瞧着她:“现在的姑娘家,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原以为是那些医女不成体统,没想到连太医都这样。”
  谢陟厘:“……”
  她表现得真的很舍不得走吗?
  良妃低咳了一声:“谢太医从北疆过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重遇故旧,心情自然是激动些的。”
  德妃从前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但眼下良妃位份高,又有儿子傍身,德妃也不得不收敛一些:“说得是。”
  谢陟厘觉得良妃真的又温婉又和气,又善良。
  绵年抱着小狗,偎在良妃怀里,一脸同情地看着风煊喝药:“哥哥,药苦吧?”
  风煊微微一笑:“不苦。”
  也不看是谁送来的。
  他搁下药碗,向良妃道:“秋日渐凉了,母妃不必日日过来,还劳动德妃娘娘大驾,儿子心中甚是不安。些许皮肉之伤罢了,二位不必挂怀,待我好了,便去给母妃和德妃娘娘请安。”
  良妃道:“傻孩子,母亲来看儿子,分所应当,有什么安不安的?”
  德妃的脸色不大好看。
  母亲看儿子是分所应当,这便是嫌她来得多余了吧?
  这种弦外之音对于谢陟厘来说,完全是人间哑谜,她只觉得好像气氛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由望了望周长明。
  周长明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主子们的事情,装不懂就对了。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良妃方同着德妃,带着锦年离去。
  周长明也终于寻到告退的机会,正要开口,风煊忽然道:“我这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起有些麻麻痒痒的,劳烦二位替我看一看。”
  “好。”
  良妃离开,谢陟厘的压力骤减了大半,一面应着伸手就拉开了风煊的外袍。
  然后才看到周长明眼中的震惊。
  周长明简直是拼命示意她。
  谢陟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犯了两个错误,第一,回答的正确格式应该是“下官遵命”。
  第二,按资历应该让周长明先来。
  她手里的衣领扯到一半,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风煊的视线在谢陟厘和周长明之间巡梭了片刻,微微眯起了眼睛。
  眸子深处的笑意已经不见,整个人散发出明显的肃杀之气。
  这眉来眼去的……是干什么?
  他慢慢地抬手,覆上谢陟厘的手背,几乎是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外袍褪到了臂弯。
  比这更加杀气腾腾的模样,谢陟厘都见过,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干脆把旁的都放一边,专心察看伤口。
  周长明却觉得头皮猛然一麻,背脊滑过一阵寒意。
  大将军的眼神,有点可怕。


第77章 不对劲
  谢陟厘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 伤口在前,天大的事也要往后放。
  外敷的药捣烂碾碎,早就糊成渣渣, 拔开后底下的伤口虽未肿起, 但微微发红。
  谢陟厘皱了皱眉, 忽然凑近,用力闻了闻草药的味道。
  这个动作让周长明差点儿想把她抓回来——谢陟厘温柔恭谦,进步神速,样样都好, 只是有些从军队里带出来的野路子, 医人的时候会剑走偏锋,用些离奇但凑效的法子。
  这点用在治宫人之时无伤大雅, 治主子时却成了大忌。
  连直视都是无礼,这般突然凑近, 已经可以算是犯上了, 那是要治罪的。
  果然,只见风煊有背脊立即硬挺了起来, 整个人就着诊脉的姿势僵住,连脸上的神情都凝固住了, 方才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大将军突然成了一只呆头鹅。
  周长明甚至看到他搁在案上的那只手刹那之间握紧了。
  完了完了。周长明心想。
  风煊征战沙场, 手下亡魂无算,怕是要杀人。
  谢陟厘突然凑近, 身上独有的淡淡芬芳混在药香里, 落进风煊的鼻间, 他是瞥见周长明还杵在这里,才生生忍住了没有抬手把谢陟厘揽进怀里。
  于是看周长明更不顺眼了。
  周长明给他这冰冷的目光镇得手脚发冷,但还是跪下来替谢陟厘求情:“谢太医初入宫城, 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谢陟厘一心凑近伤口,细细在满室的桂花香中分辨草药的味道,闻出来的味道让她大吃一惊。
  是浮炉石和夺金草。
  如果不是她亲自用过这两味药,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风煊的伤势明明不算严重却迟迟不愈,原来如此。
  可哪怕是在军中,这两样东西都不能入药,林院判是太医院之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脸上藏不住情绪,满脸都是震惊,两只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棕黑色的眼珠子异常光润。
  ……若还在北疆就好了。
  风煊忍不住想。
  没有无处不在的宫人,没有跪在面前的周长明,没有这些糟心事,他的阿厘离他这么近,他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发丝。
  还可以把她揽在怀里,好好抱一抱。
  风煊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放肆。”
  谢陟厘这才反应过来还得演戏,一面请罪一面用眼神示意那伤药有异,希望他提防林院判,不要再用林院判的药。
  但风煊的戏太好,脸上半是冷漠半是不悦,将一位被臣僚冒犯到的上位者扮演得十分逼真,谢陟厘也不知道他接收到没有。
  周长明快步上前替风煊处理了伤口,直到退出了松瑞阁外,才长出了一口气:“谢太医啊,你的胆子着实是太大了。”
  本来给风煊这种层级的人物治病轮不到谢陟厘这种资历尚浅的太医,但一来只是临时送药,二来,周长明是医家子弟,又无姐妹,他在太医院里看惯了医女们有事推诿,无事吵闹,便以为天底下的姑娘都是那般模样及至来了个谢陟厘,安静幽娴,话不多说,事却没少做,当真是惊为天人,只觉得“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
  当即便起了帮扶之心。
  原以为谢陟厘曾是风煊旧属,两人都算是他乡遇故知,风煊说不定会赏识几句,对于谢陟厘将来积攒资历也有不少好处。
  万没想到适得其反,差点儿得罪了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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