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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分卷阅读430
殷胥没法说那是崔季明,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只得道:“因此我们也要步步小心,就算是魏军没有和其他藩镇联合,也难免说是黄河两侧叛军会夹击我们。所以——”
殷胥道:“若是要去打入叛军内部,朕便御驾亲征。”
场上众人大惊。
虽然中宗年轻时也曾御驾亲征过如今已灭亡的高句丽,肃宗也曾御驾亲征过一两次突厥,这些都是大邺皇帝的惯例——但要从黄河进入叛军腹地,两侧都被叛军包围,实在太过冒险。
殷胥道:“朕不会贸贸然就行动,先看太原的形势,各地该调兵就调兵,大概在半年后出兵。真要问御驾亲征的原因,就是决意清缴干净山东河朔一代的叛军!”
莫天平和崔南邦这样的近臣是与殷胥探讨过对叛军的政策的,当时他们的商议是认为在两年半后出兵,如今才过了一年多,就算是殷胥再等半年也只有一年半。
殷胥这才起身。
崔季明这时在河朔附近,很难看清天下局势,而他如今身在洛阳,几乎算是大邺的中央,他心中却对于整个形势有了计划。
殷胥道:“这一年多以来,刘原阳的兵力已经很足,他几番冲击郑军,试探对方实力也为了自家演练,到了可以打仗的时候。幽州如今不好联系,已经成了孤岛,但幽州若是收到军信向南攻打叛军,也是能刺入他内部的。我不能再等了,叛军这样冒头想打洛阳,我们不能只砍一刀让他缩回去,而是敲碎他的壳,将他杀死才能绝后患。”
他转头道:“钱俱泰,过来。如今叛军内部与大邺通商的状况如何?”
俱泰连忙跑了几步,旁人或跪坐在地图上看,他站着也就别人跪着那么高,道:“北边的恒冀、沧定确实从幽州不少购入矿产,郑裴两姓纵然拥地众多,却由于这一年多的战乱几乎没有产粮,百姓饿死的不计其数,两姓不得不从汴州买粮。而运河这一小段全都是郑家的地盘,郑家便翻几倍的高价卖给裴家。郑裴两家因此关系不善,这也正是裴家和魏军合作的原因。”
俱泰:“如今另一条商路主要是从黄河进入,魏军与裴军合作,似乎也是为了能让商船进入腹地。魏军扼住了水路咽喉,但他却很讲理很会做生意,基本大量的矿产、粮食都是从他在博州新建的码头上岸,而后他在分销给其他藩镇,价格不算过分,自己也各种屯粮,因此也大捞一笔。”
俱泰对于殷胥所说的“魏军如今想要归顺朝廷”的说法嗤之以鼻,早在半年前殷胥要户部主持通往黄河的商路,要他将各类矿产、兵器、粮食以低价卖给魏军的时候,他就有猜测过朝廷在叛军内部养的有自己人。
魏军几乎都是免费从朝廷捡的那些资源,然后再卖给别家致富,殷胥自掏腰包养了他们一段时间,为的就是今天。
因此俱泰道:“但从去年和今年通商情况的对比来看,叛军内部的确是比较虚弱,特别是北叛军,似乎已经被掏空,耗费所有的能力来养兵,就是为了打下太原。郑、裴两家还好些,但是由于郑军有些……不思进取,他们发现大邺有大量商贾愿意卖所有需要的东西给他们,就开始不怎么管内政,依赖黄河和运河而活。如宋州,因为是唯一紧邻运河的州城,大量商贾进入,已经繁华的快要超过郓州了。”
殷胥点头,在这方面,朝廷的计划实行得很顺利。
若是能再有几个月,或者半年,殷胥整顿好周边几军,从南边刘原阳到北边幽州同时开展,自己再能御驾亲征从魏州滑州打进叛军,他认为自己是可以结束这场在关东地区的灾难的。
只是天下战事,越是自信满满越是容易输,殷胥只能绷紧弦,告诉自己绝不可懈怠。
他们讨论了不一会儿,又有连接军信送来,身在洛阳,倒是消息更快了些。
耐冬拿来递给殷胥,他扫了一眼,叹气道:“几十万大军已经将太原堵得水泄不通了,雁门关支援也只能在外部冲击叛军的队伍,让内部守城稍微松一口气而已。如今守太原重兵的是康迦卫?”
尤朝点头:“只是康迦卫在凉州大营带兵许多年,虽勇猛却不知道能不能守城。太原毕竟也是北都,本地有许多优秀将领,当年突厥攻打多少次都没有打下。圣人打算太原守多久,咱们何时出援兵?”
殷胥垂眼:“守到叛军主动退兵。我需要一路兵力去蔚州掐断叛军和契丹的联系,还需要在洛阳前整合大军,贺逻鹘这两年又开始不老实,边境不可随意调兵。我们帮不了太原什么忙。”
只是兆好像跟着贺逻鹘去了太原,如今守城的人中,也有他一个了吧。
这样艰苦的境地下,或许兆也会死在太原。
尤朝其实能理解,只是太原肯定会寄信出来向朝廷求助,难道就这样残忍的置之不理?太原会理解圣人的选择么?
皇帝不好干,就是在协调如此有限的资源时,总会有一部分人算满意,一部分人将皇帝骂的狗血淋头。
皇帝这活谁干谁知道苦。
南边几大重城还在长江沿线置办水军,朝廷为了了解南方的水军实力,几次出兵攻打试探。
成都靠近吐蕃,吐蕃又开始不老实也就罢了,南蛮也不好压,都要出兵维护。
陇右道附近,伺犴的南突厥开始逐渐势弱,贺逻鹘为东|突厥改制,这两年发展的蒸蒸日上也开始不甘心起来。
长安的荒灾刚刚过去最艰难的坎,朝廷出大量银钱用于疏通渭水,不断运量进入关中地区。
在殷胥看来,治国既不是烹小鲜,也不是犹栽树,而是在照料一个病情反复的病人。
它身上必定有延绵上千年的几大陈年旧疾,只要其中一个爆发一下都要改朝换代,幸而这些痼疾潜伏很久,他身为圣人不断压制还能让它不会突然的发病。
几大痼疾以外,还有每天变着花样的小病小灾,有的毫无痕迹等到发现时已经酿成大病,有的来势汹汹本身无害却能引得旧疾发作。他要随时看病情下药,用药太猛会伤及根本,用药太轻则并发症连连。
然后再来些无法避免的衰老病,只要是活着就没法避免,他要不停的锻炼,让它老的别太快。
单治病也不行,久了要虚,还要休养生息来备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新病。
等着病起来了再治也不够,他还要积极预防,提前做好准备来对付种种状况。
对待复发的同一种病症,总用一味药也不行,药效越用越差,他还要不断的研发出新药来,更要承担新药的风险。
而后就在不停的忙着这一切的同时,还要努力想着能不能治身上的这几大痼疾,不肯放弃,苦思冥想的对付千年遗留下来的问题;还要不停的自检自查,为了发现随时可能爆发的隐疾,不让它成为未来的沉疴痼疾。
他不想被动,但大部分时候都要被动,转的如同陀螺一般,每天一睁眼都要迎接今天出现的小病和昨日留下的病根。没有人能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天下称赞的盛世也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幸运的、还没有病症暴露出来的时期罢了。
或许各个时代的皇帝,由于境况的不同,对于治国有种种不同的看法,但殷胥前世今生都生于忧患,连想要死于安乐的幸运都没有,自然有这样的看法。
他下诏书,命雁门关支援太原,不断攻打骚扰叛军大军,给太原以喘息的空间。幽州即刻向南攻打莫州,刘原阳整合水军,主军尽快攻下叛军最南端的徐州,另一支队伍则前往宋州,占据河道暂禁大邺向郑军的通商。
崔季明知道这一切,应该会明白如何配合他。
而如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原。
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太原能守住么?
身在太原城内的兆,也在考虑这件事情。
入军营一年多,他提拔为校尉,后来成了康迦卫的亲信之一。而康迦卫并不是个守城之将,他性格冲动多次想要打开城门与叛军对冲,都让太原大将晋国公拦住了。晋国公也是和勋国公贺拔庆元一个年代的人物,只是他比较低调,一直守在北都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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