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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分卷阅读79

仿,身形却细了一圈,这一身袍袖穿在身上虽稍显宽大,因颜色素淡,倒越发显出飘逸之姿。
  穿戴完了,又去地上找鞋,果见床底下一双白色软缎官靴,针脚细密,一看便知出自宫中织造司,正是他以往最爱穿的样式,着在脚上是久违的熨帖舒适。
  他这几年万事都靠自己打理,为少洗些衣物,多着深色,鞋袜也尽是粗布皂靴,住到厉冤阁后衣食虽精致起来,却也难同王府中供给相比,这一套行头穿在身上,恍惚回到旧日时光,心底一处隐隐生疼。
  
  他这般怔忡也只在须臾,之后便是苦心思索脱离之道,目光一凝,落在外间房门之上,过去打开,果见门口两名侍卫,听见门响转头来看,齐声道:「二爷。」
  两人相貌熟识之极,正是当年负责看守怀风的史淳玉与汪元。
  怀风沉下脸,也不搭理他们,径直便往外走。史、汪二人一左一右拦在跟前,「王爷有令,请二爷在屋里歇息。」
  怀风气急,冷笑道:「我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是你们二爷,二位军爷莫要乱叫。」
  史淳玉忙陪笑道:「小的们伺候二爷多年,怎会认错,二爷这是与小的们玩笑呢。」
  他两人低头哈腰的赔罪,却是半步也不让开,怀风又空有一身武功使不出来,只得恨恨退回屋里。
  他此次夜探灵堂并未知会任何人,眼下困在这里,胡天、霍启、常如海是一个不知,此时不见了主子,不定怎样着急,少不得报与上司知道,不知怎的,怀风生怕叫父亲堂兄知晓了去,愁上加急,坐在床上皱眉苦思,想到方才出门一瞥间见到的院中景致,似是仍在陈殊府上,该当想个办法传出信去,叫常如海等人来劫了自己出去,怎奈翻来覆去思虑半晌也没想出个主意,正着急时,外间门一响,武城托着盘酒菜进来,放到桌上,冲他恭恭敬敬道:「二爷请用膳。」
  此际已是正午,怀风早饭也未吃,早该饿了,只他心烦意乱,哪里有甚胃口,看也不看那饭菜一眼。
  武城劝了两句,见他一径不理不睬,也就不再浪费唇舌,摆好碗筷自行出去,临走不忘关紧房门。
  过了一个时辰,那饭菜早已凉了,武城进来见怀风筷子也未动过,只得将饭菜撤出去,另端了盘点心进来,防他饿着。
  
  怀舟这一日也不知做什么去,到了天黑方才回来,进屋见怀风仍旧坐在床上不曾消失,心中先就松了口气,无端生出些喜悦来。
  他一身亲王装束在外与人周旋一日,着实热得难受,进屋后便先去屏风旁卸去外袍金冠,一瞥间见桌上点心一块没动,不由就蹙了眉头,「武城说你午膳便没用过,怎么点心也不吃,饿坏了如何是好,是不喜欢这里厨子手艺吗,我叫人换个厨子做与你吃。」
  怀风自他进来便已坐不住站了起来,离他远远的,冷冷道:「不劳王爷费心。」
  怀舟方将头上金冠摘下拿在手中,闻言大怒,上午便憋着的火气这时终于忍不住发作出来,将金冠往怀风脚下狠狠一摔,「你再敢叫我一句王爷试试!」
  双目喷火,死死盯住怀风,直似要就此吞噬入腹。
  怀风一时怕极,情不自禁往后又退两步,落入怀舟眼中,不啻火上浇油,怒极之下反倒笑出声来,「好,好!」
  话音未落,已欺到怀风身前,拽住胳膊往床上一掼。
  怀风毫无招架之力,被这力道摔得七荤八素倒在床上,没容爬起,又被怀舟摁住,动弹不得。
  「你既不肯认我这哥哥,我又何必当你作亲兄弟顾惜。」
  一面咬牙冷笑,一面去解怀风衣衫。
  怀风让他这半颠半狂之态吓住,呆了一阵才晓得踢腿挣扎,反唇相讥,「你本就不曾拿我当兄弟,不然怎会对我做这种事。」
  这一句便如枪尖刀口,直刺怀舟肺腑,想到自己一番深情付诸流水,被人视如弃履,不禁心痛如绞。
  他内伤才愈,这一下心神激荡似钱江潮涌,登时牵动内息,丹田处一阵激痛,手上也是一松,怀风立时将身子蜷起,恨不能刺猬似缩成一团。
  那疼痛片刻才过,怀舟面如死灰,见怀风又惊又惧望着自己,胸口更是一片悲凉,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好半晌,慢慢伸出手去,轻抚怀风面颊。
  他目光痴痴,里面盛满哀凉悲伤,让人看了便觉难过异常,比之方才的愤怒如火更加令怀风害怕,眼见那手伸过来,竟不敢偏头闪躲。
  



第六十五章 最新更新:2010-10-31 09:41:19


  「我待你的心意确然不全是兄弟之情,但爱你护你之心,比起哥哥对弟弟,只多不少,你当它龌龊也罢,恶心也好,却是日月可鉴,真真切切再无半分虚假,我不求你能一样心思待我,只愿有朝一日你能明白,莫再这般恨我怕我。」
  这番话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低徊如泣,是百折不悔的一往情深无怨无尤,纵使惊世骇俗离经叛道,却纯粹执着坚韧缠绵,不容半分轻视鄙夷。
  怀风听完,半晌不能言语,与怀舟两两相望,忽地就忆起这人待自己的点点滴滴,那其中任何人也比不上的疼惜宠溺纵容欣赏,有如蜘蛛吐丝,一圈圈结绕成网,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牢牢困在中央,每一挣扎求脱,都是伤筋动骨撕心裂肺的不能不舍。
  「咱们只做兄弟不行吗?」
  怔怔望着怀舟,两行清泪自怀风颊边滑落,「我一直当你是哥哥。」
  怀舟摇头,一抹苦笑浮上唇边,「太晚了,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将怀风搂进怀中,轻轻亲去眼角泪滴,「你昨晚来灵堂看我,为什么哭得那样厉害,你心里也有我的,是不是?」
  语声轻柔,暗含希冀。
  可对他到底有无情愫,怀风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眼泪淌了半天,终是没有一句回应。
  
  晨曦微露时,花园中鸟雀也叽叽喳喳叫了起来,这位陈殊陈府尹雅嗜花鸟,后花园中养的有百灵、鹩哥、鹦鹉不下十来种,数那百灵叫声清脆婉转,只是叫得多了难免扰人清梦,怀风本就睡得不安稳,硬是让这鸟叫吵醒过来,甫一张眼,映入眼中的便是怀舟那一张如削似刻的英俊面庞,双目紧合,一只手臂环过怀风腰间,紧紧搂住,两人这般胼手砥足,暑夜中热出一身汗,却不见那手臂有半分松动。
  怀风只记得昨晚被怀舟抱在怀中哭泣,几时哭累了睡着过去竟没丝毫印象,不禁脸上发烧,又兼他许久不曾与怀舟有肌肤之亲,这时虽隔了衣裳睡在一处,怀舟温热鼻息却在一呼一吸间拂过脸颊,又热又痒,似羽毛轻搔,直痒到心底深处。
  见身边人犹自酣眠,怀风不欲惊动,仍旧静静躺着,趁人睡着偷偷打量。
  怀舟这时睡得沉稳,头发披散下的五官出奇宁和,少了平时的凌厉之气,本就英俊的面庞此刻更显温柔可亲。
  怀风怔怔看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怀舟眼睫一眨睁了开来,怀风正看得入神,想合眼装睡已是不及,便这般愣愣的与怀舟四目相对,直直望进彼此眼中。
  怀舟一张眼便见一双黑黝黝清泠泠瞳仁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目光中有迷惘、困惑、孺慕,另杂了些微惊恐不安,并不见一丝憎恨厌恶,心中忽地便觉喜乐宁定。
  他是习武之人,律己颇严,素来是睡醒便即起身习练一遍太玄经,这时却一点儿也不愿动弹,只想这般躺在床上与怀风相拥而卧,便是不言不动,亦是千般满意万般知足。
  怀舟从未见怀风肯这般乖巧安静偎在他怀中,一时欢喜无限,唯盼时光就此凝住,从此天荒地老便是一生一世。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不过须臾功夫,便听咕噜噜一声响鸣,硬是将难得的静谧温馨破坏殆尽。
  怀风昨儿个一日未进饮食,肚中早空空如也,他先前呆看怀舟,还不觉饿,这时腹鸣如雷,方觉出饥火中烧来。
  怀舟一愕之后哑然失笑,「饿了吗?」
  怀风正觉窘然,见他含笑望着自己,更觉难堪,推开怀舟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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