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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金枝-分卷阅读3

姐如斯神情,犹如行过死荫之地的一泓秋水,见之使人一个激灵。
  她听见虞莞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错过春日宴,也未必是坏事。”
  春日宴是她上辈子踏错的第一步。想到这里,虞莞的面色一凝。
  比起上辈子遇到的那些腌臜事,变成老姑娘又有什么可怕?至少衣食皆是虞府供养,不费自己一毫一厘。
  她自重生时就打定主意,逃出上辈子的命数,必须错过这场宴会。
  突如其来的高热,倒成了推拒的绝佳借口。她宁可风寒好得慢些,也不想喝下拾翠带回的药。
  正思量着该如何与拾翠解释,却听见绣楼处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虞莞拧起弯弯烟眉,是谁会前来这无人问津的西院?声音不止一人,显然并非前来探望,甚至还不怀好意。是她那视她作无物的继母,一直瞧她不顺眼的妹妹,还是……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门外的不速之客就不请自入。只见一个瘦高个头、两撇山羊胡须,一副文士装扮的中年男子被五六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围着,气势汹汹地迈步前来。
  好生滑稽。虞莞不客气地勾起嘴角。
  那文士,也就是虞莞的父亲虞振惟瞧见女儿嘴角笑意,以为她欢欣于父亲的探望,脸上也挂了三分假笑。
  绣楼的房间不大,被这乌泱泱的一片人占满,压得人呼吸都有些不畅。虞振惟开口便道:“女儿染恙,为父先前一心忙于公务,听闻之后便甚为挂心惦念,不知静养三日后,女儿可好些?”
  挂心惦念还能让她在这里求生不得躺了三天?恐怕是府中流言纷纷,传入他耳中,才想起原来还有一个等着捞皇子妃位份的女儿。
  眼下还有两日,听说女儿高烧唯恐错过日子,这才急了眼,巴巴地赶来“探望”。
  虞莞对他的来意本就有所猜测,听了他的话之后更是倍感索然无味。她凉凉开口:“不劳父亲挂心,尚未大好。”
  言下之意,尚未大好也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虞振惟脸上薄薄的笑意顿了一下,顷刻之间便恢复笑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道:“若不曾大好,不如为父把你接到前院养病。那处也更宜人些,你好得更快,莫要错过佳时。”
  原来在这等着。恐怕那些孔武的仆妇们并非摆设,虞振惟打的是先礼后兵的主意。她若是拒绝,就要被几个仆妇架着出门。
  前院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地盘。到时候,她纵然百般反对,也要被赶鸭子上架,捆也要捆送到宫中去。
  可是就算反对无用,便要和这个刻薄寡恩的父亲虚以委蛇,演那劳什子的孝顺戏码?
  虞莞毫不客气:“不如留我在此处自生自灭,说不定比在前院好得还快些。免得误了父亲的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几个字她咬得格外重些,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拾翠被她突然出言不逊吓了一跳,轻轻抽了口气。
  “你!”被直晃晃戳中心思,虞振惟登时脸色发青。他久经官场上,人人养气功夫不浅,家中又以他为尊,妻女事事顺从,许久没听得如此直白的讽语。
  虞莞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与其等我病好,不如给小妹改个八字,让她提前及笄赴宴。我看她想当皇子妃想得发疯,不如遂了她这个心愿。”
  上辈子,虞莞记得清楚,那个从小针对她的异母妹妹就是用这么一招,想从她手里夺走请帖。
  那时候,虞莞还把它看作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不肯松手。
  为了防住虞芝兰,她还给心中怨憎的父亲行了跪叩大礼。
  那时候的虞振惟满面踌躇,在继母的威逼和她的决绝中摇摆许久,才把帖子还给她,还赢得了她不少感激。
  婚后但凡她有了什么赏赐都不忘捎给虞府一份,为此没少被宫中人嘀咕。
  天意多么弄人,上辈子她求之若渴,这辈子她不欲争抢,所得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虞振惟的怒气被虞莞眼中笑意彻底点燃。
  他指着虞莞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既出言不逊顶撞父亲,又借口推诿宫宴,对国不忠,居家不孝!冥顽至极!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那几个仆妇听得一声令下,便迫不及待架住虞莞和拾翠,向门外抬去。
  “小姐……”拾翠有些慌申,她不明白为何明明小姐三日前还十分期待赴宴,只一场大病就改了想法。
  又是为什么突然与老爷呛得不可开交。
  虞莞只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回给她一个安心笑容。
  “没事。”


第3章 赐婚
  虞府前院。
  前院是正房夫人赵英容与她一双儿女的住所,这回却为虞莞生辟了一处落脚处。
  虞莞双脚落地时,已有个郎中拎着药箱,在门口等候。待她刚一进屋,那郎中就迫不及待为她请脉。
  虞振惟在一旁屏息,一动不动地等着结果。
  “高热已褪!脉象已然转好了,调养几日便可恢复元气。”
  听到想要的结果,虞振惟的胡须微微翘起,心情快慰了少许,连带着这个一见面就出言不逊的女儿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来日她得了皇家的青眼,必会感念他这个父亲的恩情!
  虞莞见状,微微摇头。比起这个一眼看透的父亲,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她那名义上的母亲和妹妹呢?不仅不阻挠她赴宴不说,连出面都是由一向不理后院事的父亲来做。
  是不敢冒头,还是另有后手?
  果然,相安无事的假象不过片刻,当天夜里,打更人敲了一声更鼓的时候,虞莞的小院传来“哗——”的水声,打破了宁静。
  “什么人?”
  守夜的下人摸黑跑到虞莞的房间,一个黑影从她房里窜出,拎着水桶横冲直撞地夺门而出,碰歪了不少人。
  “是谁?”忙乱中竟无人拉住那个黑影,任她溜走。
  “那是——”有人似乎看出什么端倪。
  “嘘!”
  烛灯点燃,照亮了虞莞的屋子。众人只见拔步床上的被褥与罗帐上一片水渍,尤其是湿透了的被褥中间,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冰。
  大小姐呢?
  几人竟发现,虞莞坐在床边的绣榻上。
  先是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们一眼,又凝视着那不成样子的床铺,若有所思。
  丫头们低下头,不敢直视她仿佛洞彻了一切的杏目,趁着夜色的小动作瞬间无所遁形。
  她推开门去,错落的假山间,果然看见一个人影。那人见她身上干爽,一刹那惊诧后,迸发出更大恶意。
  虞莞对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回以一个微笑。
  手段不高明,但是足够管用——倘若她不了解这对母女,今夜必会中招。她沾了冰水再发高热,虞振惟骑虎难下,只能让二女儿顶了空缺。
  可惜她虞莞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赵英容和虞芝兰,能把她生母留下的嫁妆扣住,再倒打一耙说她娘家财物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想必她宴后回家,还有得热闹。
  第二日,继母赵氏终于出现。身后嬷嬷手持托盘,其中摆放着好些成衣与首饰。珠光华缎,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为你明日准备的。到时定要艳冠群芳才好。”
  “多谢母亲细心为我准备这些。”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昨晚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赵英容暗中松了口气,不知这妮子是真没心眼、还是城府深得她都看不出破绽。但是既然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情,就是给了台阶,这出戏就还得接着唱下去。
  想到虞振惟昨晚的警告,赵英容只能把不甘尽数压在心底。
  心中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她还是亲热地拉过虞莞的手,仿佛对自己亲女儿般说:“以你的品德容貌,春日宴定能大出风头。不过有些话,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要说——”
  虞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训诫她宴会上要进退有度、不辱门风也就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提携娘家、开枝散叶了?
  为何这个一向见不得她好的继母,仿佛笃定她能当皇子妃?细细想来,连虞振惟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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