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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金枝-分卷阅读21

正是情浓,合该努把力。孩子光生出来还不够,父母膝下长大才健全些。”
  这些也是经验之谈。太后抚养今上时无宠无子,满宫无人看护,吃了不少苦头。
  今上践祚后,对她是一如既往孝顺,只是为人处事时常有些偏激。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如今太后只愿孙辈不要重蹈了她的覆辙才好。
  虞莞对她心思浑不了解,她在听见“生孩子”的刹那,素手微颤,几乎拿不稳茶杯。
  眼前忽然浮现从她腹中滑落的小婴孩。
  她已失去过一个孩子,在不为人知的上辈子。这一回……她还要拥有自己的孩子么?
  如今外人都以为皇次子夫妇伉俪情深,连近侍的宫女都有误会。
  又有谁知道,金玉裹着一层见不得人的内里,她与薛晏清不过是对至亲、也至疏的夫妻。


第20章 立嗣
  虞莞微微垂首,一绺长发遮住她娇美脸庞。
  太后以为她赧然,就绕开了话题:“近日长信宫中可有什么短缺的?手下仆婢若有不尽心,只管告诉哀家来。”
  份例短缺倒不曾有过。皇子妃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后,尚宫局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她。
  她老老实实地摇头。
  见虞莞否认,太后竟有些着急了。两人本是挨着膝头而坐,这下子,一双温热的手附上虞莞掌心:“若是真的,不必顾忌,只管让哀家做主便是。”
  虞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手上温度传来,她只好出言安慰:“宫中仆婢不曾给过我难堪,纵使有人有心思,二殿下的身份摆在那,她们也不会当真动手。”
  “再说,许夫人在宫人中极有声望,殿下与我都受用不尽。”
  太后看着像松了口气:“哀家倒把明音这孩子给忘了。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她儿媳,宫中老人也不敢造次。”
  虞莞犹豫再三,终是出言探问:“恕虞莞冒昧,可是……先帝在时,时有份例短缺之事发生?”
  若不然,太后不该如此紧张的。
  太后听了这话,不仅没生气叱责她冒犯,反而露出个和煦的笑:“鬼灵精的孩子,竟被你给发现了。”
  若不是她当妃嫔时经常被克扣,如今哪会关心起这些鸡毛蒜皮?
  “先帝嫔妃极多。尚宫局那处是一时疏忽、还是看人下菜,真是说不清。哀家那时,不过因家族荫蔽被封了夫人,又……”
  又什么?虞莞正听得认真,却看见太后神色陡变,不肯再言。
  她另起话头,对虞莞蔼声道:“既然你嫁给了晏清,荣辱都系在他身上。当要约束好家人与身边仆婢才是。”
  这非敲打而是提点,语气诚恳之至。虞莞虽然还想着那半截被掐掉的话头,心中却也熨帖,柔声称是。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太后话中亦有所指:“若是一心想要争锋高低,纵使争出来了,又有何用呢?”
  这是在说……柳舒圆?
  虞莞其实也有些看不懂这个名义上的嫂嫂,分明与薛元清绑在一条船上,却处处看他不起。
  除了闹出了内宅不宁的笑话外,还连累了身后家族。
  若是上辈子柳舒圆当真成了皇次子妃,一系列荒唐事发生在了薛晏清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太后见孙媳面露异色,还以为她疲倦了:“天色不早,不如下次再来看看哀家。”
  虞莞自然称是,她原就想亲近太后,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理由。
  这次太后主动找她喝茶叙话,又撒下这么句,以后常常来康宁宫问安,也不会引人瞩目了。
  回来时满心期待,回去时满腹疑窦。
  虞莞一边走着,心中还在琢磨太后未说完的半句。
  因家族荫蔽而被请封,却无宠无子如堕冷宫?莫非是太后背后的家族失了势?
  细细想来,满朝衣冠中,竟无一人是太后亲族。
  正凝眉想着,突然间,袖下三寸被猛地一扯,她疑惑地看向拾翠。
  拾翠努了努嘴,手指飞快比划了一个方向,虞莞顺着看过去——
  薛元清。
  他身后跟着不少内侍,招招摇摇地穿行在宫殿与宫殿之间。
  “小姐可要避开?”拾翠低声问。
  她赴康宁宫只带了拾翠一人。比起薛元清那长长的仪仗,一主一仆不起眼之极,躲在树木荫蔽处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虞莞眨了眨眼睛,杏眸闪过一丝剧烈情绪。
  薛元清仿佛是上辈子血色记忆的开关,一瞧见他,那些哭声与钝痛就闷闷浮现在心口。
  太后的话犹在耳畔:你们小夫妻,何时要一个孩子?
  上辈子她似乎也是这么对虞莞说的。可惜她与孩子,没一个留得住。
  虞莞乍然紧握双手,葱段般的指头捏出浮白,随后缓缓松开。
  “不必避忌。”
  老远薛元清就看见他弟妹在夹道上迎面走来,那人定然也看到了他。
  薛元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又很快被撇开。
  不过是弟妹,他不得劲儿些什么?
  想起今日早朝堂上皇父以他们尚未有子的理由回绝了封王一事,薛元清不由得瞥向虞莞的小腹处。
  一片平坦。
  若是能一直这么平下去,薛晏清就一直封不了王,万事休矣。
  虞莞瞧见薛元清盯着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脸上诡异莫测,只觉得瘆人无比。
  他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薛元清很快收拾好表情,挂起春风般笑意招呼道:“是弟妹啊,别来无恙。”
  “大殿下。”虞莞冷淡应了声。
  薛元清很快察觉了她的不豫,只觉牙疼不止,这语腔语调怎么和薛晏清那张晦气脸一模一样?
  他没多想,只以为虞莞是因为之前柳家的小动作感到不快。
  “之前你嫂子多有得罪,今日既遇见,我也当代拙荆赔罪才是,舒圆一时小女子意气了,弟妹大人有大量,莫要记挂在心上才好。”
  这话听得虞莞差点冷笑出声。
  若是诚心赔罪,他怎么不替柳舒圆一起罚抄宫规呢?轻描淡写道歉一声就能家和万事兴了?
  她懒得客套,还了一礼就打算分道扬镳,临走之前也没说出什么宽宏原谅之语。
  薛元清本想趁着这次偶遇把此间事了,怎料虞莞不按常理出牌,话撂下一半就走。
  虞莞又是女眷,他不好直接阻拦,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脸色逐渐铁青。
  走到僻静处,虞莞才松了口气。与薛元清交谈的片刻,她胸口如坠大石,呼吸有些不畅。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拾翠担忧地看着她。
  虞莞阖目屏息了片刻才平静了稍些:“无事,走得有些急,岔了气。”
  拾翠这才不再担心,有些好奇又有些欲言又止地问道:“小姐,刚才大殿下……你会不会……”
  方才直接晾着大殿下,扭头就走,给人好大一个没脸。
  大殿下并非始作俑者,甚至还代自己妻子道了歉。当面撕破他脸皮,小姐会不会太嚣张了?
  虞莞早知道拾翠要说什么,不由得摇头:“竟然连你也被他骗过去了。”
  这也不奇怪,上辈子她甚至被这伪君子一骗数年。
  “皇上与太后皆盖章此事乃柳舒圆所为,可是,若是流言落到了实处,谁最占便宜?”
  “柳舒圆不过搏了一个名声,而薛元清却能以此为引搅动朝政。”
  这一招他最擅长,曾经拿着伪君子的人皮骗了不知朝中多少人。
  “拾翠你说,此事若是得逞了,还会有今天的代妻道歉么?”
  三言两语说得拾翠背后渗出冷汗,只觉刚才的自己天真无比。
  她低头歉然:“小姐,是拾翠错了。”是她太天真,竟然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虞莞没再说什么,主仆二人一路回了长信宫。
  树欲静而风不止,比起上辈子初入门的宛然平静,现在的水已被有心人搅浑。
  虞莞路过前厅时,发觉薛晏清也在那处,正听兀君禀报些什么。
  近来他差事告一段落,两人遇见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像往常一样只有用膳时的草草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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