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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分卷阅读18

睡得极熟,全然未曾发觉她的入内。可她立在床边时,竟又听见魏王似乎在说什么。定睛一听,原是梦呓。
  “母…母后……”
  隔着薄薄青帷,那丝锦华缎之中的男子,轻蹙着眉,神情间竟然透露出一股稚气来。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可怜之事,表情显得颇为难受。
  “殿下……”
  朝烟轻唤了一声,下一刻,魏王陡然睁开了眼,手径直探入枕下,似乎是要自那里拔.出什么来。但待他看清立在床边的人乃是朝烟时,便停住了动作,将手从枕下抽出了。
  “原来是你,怪不得小楼没拦着。”魏王坐了起来,揉揉眉心,道,“本王适才说梦话了?”
  “殿下喊了‘母后’。”朝烟道。
  “……”魏王半垂着眸光,一缕发丝落在他的肩上,眉目中竟有一缕戾意。但只不过是眨眼功夫,这奇怪的戾意便消散了,仿佛是朝烟的幻觉。下一刻,他便恢复了那副嬉笑怒骂、惹人厌烦的模样。
  “朝烟,今日本王还没醒,你就急匆匆进来了!”魏王勾起了笑唇,伸手打起床帘,“怎么,是不是想本王了?”
  朝烟:……
  想你的,不是我,是皇上!
第17章 再计
  虽是被人从梦中喊起,但出乎意料的,魏王倒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脸色来,反倒是很期望见到朝烟来似的。
  朝烟见他如此,松了口气,连忙自屏风上取过熏好的衣物,替魏王更衣,又趁机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宫一叙。”
  “嗯?”魏王皱了皱眉,原本尚算平和的面孔,陡然浮出一片不快来,“原是他来叨搅本王的美梦了!怪不得你急匆匆地进来了。”
  朝烟见他不快,便没有吱声,低着头手脚利索地为他穿罢了衣物,又叫外头候着的小楼等人鱼贯捧入了面盆毛巾,在桌上摆开了早膳碗碟。
  朝烟看着太监们布菜的架势,小声提醒道:“殿下,御前的何公公就在外头候着;要是您再坐下来用早膳,怕是会耽搁皇上那边的回话……”
  “就让他等着!那姓何的阉人也早该习惯了。”魏王拭了手,冷哼个不停,显见是对皇上相当不耐,“_0_hui_0_hui叫本王过去,不是看画,就是赏乐,说尽叙兄弟之谊。他不显耳朵起茧,本王还听得腻歪!”魏王一副烦不胜烦的架势。
  魏王的生母元后殷氏去的早,如今的皇上是继后段氏所生。异母兄弟,本就隔了一层,朝烟也一直听闻魏王与皇上自小关系便差,如今更是形如水火似的。但是不知为何,那位皇上似乎待魏王颇有情义,时常将赏赐流水似地往这长信宫里送,丝毫不怕热脸贴冷_0_pi_0_gu。
  但这样也好,要是魏王对皇上殷勤、显出拉拢兄弟的架势来,兴许反倒令段太后生疑。于是,朝烟也放下心来,安心为魏王传菜递筷。
  魏王嘴巴挑剔,所有菜色都只夹一二口便腻歪了,眉目间摆出一副轻浮的嫌弃之姿,如个市井的纨绔公子。朝烟瞧着他那副挑三拣四、金尊玉贵的模样,竟不由想到了方才魏王尚未醒来时的呢喃梦语。
  这样玩世不恭的人,原也是会在睡熟之时,呼唤“母后”的么?
  “朝烟,你在出什么神?”魏王见她神思恍恍,便“咣”地一下将筷子搁到了碗上,挑眉道,“以后在本王面前,你只能想着本王,不可想着别人,明白了?”
  朝烟回了神,应声道:“为奴婢者,自当如此。方才奴婢想着今日阴云,午后怕是有雨,一会儿要叮嘱小楼备伞,是才出了神。”
  “你想的倒是周到。”魏王的气似乎散了。
  长信宫里这般磨磨蹭蹭着,过了近半个时辰,魏王才姗姗要踏出殿门。何公公竟当真还在那候着不曾走开过,恭恭敬敬的,没有半分懈怠。
  “走罢?”魏王带上了欢喜公公,向着早就停在了宫门前的銮舆走去。朝烟与几个小太监低身一福,道:“恭送魏王殿下。”
  魏王一走,白日里本就冷清的长信宫,似乎显得越发清寂了。朝烟忙完了库房的事,便回到了耳房中小坐休息。香秀体贴地端了茶上来,见朝烟眉宇间似有心事,便劝道:“烟姑姑,您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朝烟看着香秀圆润的面盘,淡淡道:“我不过是在思虑如何应对萍嬷嬷罢了。我瞧她这人不大稳重,能在长信宫独大这么久,也不过是因这长信宫无人,魏王殿下又不爱管事罢了。倘若能激她一激,再露出什么把柄来,那便最好不过,也省得脏了我自己的手。”
  朝烟素来不爱主动惹是生非。但人若是犯她,她便绝不会轻易退却。
  二人正在细声说话,外头忽而传来一道清清甜甜的嗓音,原是厨房那头管事的甘蜜姑娘,正拧着一方帕子笑吟吟地在门前说话:“烟姑姑,殿下走得急,有件事没交代给你,让我转告吩咐呢。”
  朝烟与香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缕疑色。香秀去应了门,甘蜜便道:“殿下说殿中的书架上积了灰,那几个小太监打扫不干净,他还是只信得过你收拾的本事,叫你趁着他去御前的这点子功夫,好好将灰给清理了。”
  这话乍一听是传令,可却又令人疑窦丛生。香秀也不傻,当即便道:“若是殿下的命令,如何不是小楼公公来传话?他是欢喜公公的徒弟,怎么也是他更亲近些。”
  甘蜜眼珠一横,道:“我哪儿知道?你若是不信,那就放着不管便是!我可是将命令带到了的,到时候殿下问起罪责来,也不是我的错处。”
  香秀圆脸一鼓,小声嚷道:“信你才有鬼呢!”罢了,又与朝烟说,“烟姑姑,等我去打听打听此事真伪再说吧!”
  “无妨。”朝烟却站了起来,很客气地与甘蜜说话,“是殿下让我去洒扫书架积灰么?我去就是了。殿下之命,想必无人敢假传。劳烦甘蜜姑娘走这一趟了。”
  “烟姑姑,可是……”香秀大惊,想要劝阻。但她见朝烟神色沉稳,不像是毫无对策的模样,原本已到喉口的话又吞回了腹中,改口附和道,“那就听烟姑姑的吧。”
  甘蜜见状,拿帕子掩唇笑起来,道:“殿下之所以让烟姑姑去,还不是因为烟姑姑受宠?这可是恩典呢,快些去。”
  朝烟点了点头。
  甘蜜见她答应了,很快便告辞离去。香秀瞧着甘蜜那颇有得意的背影,忧虑道:“烟姑姑,若此事当真是陷阱,那该如何是好?谁知道这事儿里有什么玄机呢!”
  朝烟眉目清冷,声音静持,道:“若是陷阱,岂不更好?”罢了,便对香秀道,“我们屋中不是有一盘劣质的粗墨?将它取来,我有用处。”
  香秀听闻她的话,一头雾水,但依旧服从了。不过片刻,朝烟便已收拾妥当,如言进了魏王的寝殿。
  魏王不在,这殿中空无一人,玉梁高横、锦柱盘云,满眼的奢靡金贵。她的鞋履踏上光可鉴人的地砖,发出了寂静的轻响,竟令人身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疙瘩。
  她一人待在这孤高殿宇里,便已觉得如此清寒难耐,更何况那人日日独身在此呢?
  朝烟想着,慢慢朝寝殿深处步去。桌案书架离魏王的锦榻不远,此刻这锦榻已被小楼公公收拾好了,被褥叠起、帘悬玉勾,脚踏上雕着螺钿花枝。她站在榻前,目光落到枕下,忽的发现那里似乎藏着什么。
  定睛一瞧,竟是一把匕首。
  朝烟陡然想起,早上她来唤魏王起身之时,尚在睡梦之中的魏王惊觉身旁有人,第一反应便是将手探入枕下。那时,他便是想拔.出这把匕首的吧?
  朝烟不知当说什么,一时心绪复杂。
  她正在出神,忽而听得殿门外传来一声通传:“殿下回宫——”
  下一刻,便有一阵凌乱疏疏的脚步声上了台阶。门扇嘎吱一响,朝烟扭过身去,便见得魏王跨入了槛内,身后是欢喜公公与萍嬷嬷。魏王抬起头时,目光与朝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那双漆黑的凤眸间,涌出清淡的诧异之色来。
  朝烟落在他的眼底,身形颇有些僵硬。
  魏王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着实是有些尴尬。
  “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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