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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分卷阅读29

他是魏王,何等贵重?亲自来到此处收拾一个太监,当真是屈尊了,也有失身份。这些事儿,原本叫欢喜公公来跑一趟就罢了。
  朝烟叹了口气,继续守在了林子口的上风处。不知过了多久,小径那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提着死气风灯过来了。
  是郭双荣。
  瞧见朝烟站在不远处,女子清冷的身形在灯笼光火下显得格外秀丽,郭双荣登时心底欢喜不已,同时又有了几分不屑。
  这朝烟,嘴上清高,心底不还是乐巴巴地同意了?到底是深宫寂寞,又有谁耐得住呢!
  因朝烟是个掌事,与从前那些个刚入宫的小丫头片子不同,郭双荣想客气些,便一边走,一边搓手道:“朝烟,你没久等吧?夜里风冷,我们进去说说话……”
  话音未落,他_0_pi_0_gu一疼,竟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黑灯瞎火的,郭双荣躲闪不及,整个人扑倒在了泥径里,原本提着的灯笼滚落在地,也熄灭了。
  “谁、谁啊!”郭双荣正想发怒,又是好几脚落到了他的背上,踢得他惨叫不跌,忙抱着头哀嚎起来,“饶了我!饶了我!你们是谁!我师傅可是御前的何大公公!哎哟!别踢了!”
  一片黑魆里,三个小太监使劲儿往他背后踹着,郭双荣在地上滚来滚去,胳膊与衣袖上沾满了泥巴,疼的叫声连连。他一边打着滚逃避踢踹,一边努力抬头去看,待瞧见了朝烟安静地立在静处,心底便有些明了了,
  忙向她求饶道:“烟姑姑,我错了!我不该和您说胡话!烟姑姑!你快发句话,叫他们别踢了……”
  朝烟冷着眉眼,问:“你祸害多少人了?”
  “什么、什么叫‘祸害’?!我那也是等人同意了,才与小宫女搭伴儿……”郭双荣哀哀地说,“别踢了,统共也就四五个人……没更多了!哎哟!”
  朝烟又问:“我探闻,旧日那些与郭公公对食的宫女多有受伤,此事你可认?”
  “我也是不小心!谁知道那些小姑娘家这么细皮嫩肉呢?”郭双荣道。
  “真是大错特错!”朝烟听郭双荣认了,气不打一处来,“对食也就罢了,竟还伤人。你挨这顿打,也是活该!”
  “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我知错了……”郭双荣叫苦不迭。早知道找个对食会挨这样一顿毒打,他倒不如多与师傅喝几杯呢!他爱玩宫女,那是喜欢听宫女惨叫,又不是想听自己惨叫!
  可这朝烟也实在是可恶,竟然喊了人来埋伏他!难道朝烟就不怕他将她那些阴私事情告诉魏王?
  “停手吧。”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灯笼火光倏的被点亮了,映出銮舆上那慵懒歪靠的青年身影来。郭双荣一抬头,瞥见那人华贵之姿,眼睛都瞪圆了,当即将头磕下来,冷汗涔涔道:“魏,魏王殿下……”
  魏王怎么会在这儿?
  莫非,这朝烟竟然是找了魏王给她撑腰?
  魏王翘着脚,望着这人的眼神颇有几分嫌弃,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他说:“你懂不懂规矩?太监宫女,本就是两条道儿的人。更何况,你还胁迫旁人,罪加一等。宫规比天还大,不得违反,懂么?”
  郭双荣微惊一下,连忙哐哐磕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请魏王殿下恕罪。”
  一旁的朝烟听了,忍不住瞥了一眼魏王。“规矩”二字,由谁口中说来都正常,可偏偏由魏王来说,怎么听,怎么显得奇奇怪怪。
  郭双荣磕着头,心底却仍旧有些不甘。一瞥见朝烟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他便不由生出一股子坏心思来。“殿下,我也只是…鬼迷心窍……”郭双荣目光一转,哀哀戚戚地开了口,“见着朝烟与内务府的黄……”
  —
  —见着朝烟与内务府的黄公公好,便以为她就爱与人热闹说话,想和她交个朋友。
  郭双荣原本是打算这样说的,可嘴巴里才吐出个“内务府”来,欢喜便一脚蹬到了他的脸上,训斥道:“殿下准你说话了吗?多嘴!”
  郭双荣面上一痛,嘴巴里涌出一股咸锈味来,像是掉了一颗牙。他倒吸了一口气,捂着_0_huo_0_la辣高肿的面颊,唔唔嚷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他脸上疼的厉害,心里更是把这笔账算到了朝烟头上。他盯着魏王的鞋履,想寻个机会将朝烟与寿康宫的事儿捅出来,好叫魏王也责罚责罚朝烟。可欢喜就这样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盯着,郭双荣一张口,欢喜的脚便扬了起来,令郭双荣不敢再说。
  “自己去领罚,不要脏了我们主子的手。”欢喜虽然年轻,但说起狠话来,却也是冷飕飕的,“话可是搁在这儿了,朝烟是咱们长信宫的人,你若是心里对她有什么不满,那就是对长信宫有所不满。要是再敢找什么麻烦……”欢喜将手横成一柄刀子模样,故作凶神恶煞地摆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郭双荣眼睛一瞪,忙衰怂地垂落了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殿下,事儿差不多了。”欢喜见郭双荣不再说话,只如落水草狗似的瑟缩在地,便去同主子回话。魏王“嗯”了一声,低头问朝烟:“朝烟,怎么样?解气了没有?”
  朝烟道:“此事是郭公公犯事儿在前,依照宫规,郭公公是要被赶出宫的。殿下没有如此发落,心肠仁慈,奴婢敬佩。不过,吃了这一番教训,料想郭公公日后也该收敛了。”
  听朝烟说自己“仁慈”,魏王的唇角扬得愈高。他心满意足了,又很傲气地对郭双荣说:“听见没有,本王已是宽宏大量了!你日后不仅不能对朝烟出手,也不能对那些小姑娘家出手!”说罢了,便扬了扬手,示意人抬舆,可以走了。
  “回去了!”欢喜忙对前后的宫人吩咐道,“走快些儿,省的沾了晦气!”说罢了,又对朝烟说,“姐姐,咱们回宫去吧?”
  “有劳欢喜公公了。”朝烟客气地说罢,又抬头去看銮舆上的魏王,心思略有复杂。
  今夜之事,是魏王出手帮
  忙才解了她的难,她当感激才是。但感激之余,她心底总有几分古怪——方才,郭双荣明明数度欲说出她与寿康宫的关系,可每每一张口,便被欢喜一脚踹得闭了嘴。别的话,却不会招致如此对待。这样,便仿佛是欢喜特地让郭双荣封口似的。
  而欢喜公公,又只听从魏王之命。这是巧合,还是有意?
  她瞧向銮舆上那高高在上之人,目光渐深。魏王正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子,神情闲散地用手指卷着发梢,模样慵怠。
  他本盯着前头的夜色瞧,兴许是察觉了朝烟在偷看他,便侧了面庞,投来一道目光。
  朝烟仓促地与他四目相对,不过几息之间,她便已恭敬地低下了头,再未与魏王对视了。
  灯笼光在夜色里慢慢晃着,宫人们回到了长信宫。銮舆落下,魏王跨入了宫门,转头就和朝烟说:“朝烟,这一回,你要怎么谢我?给我抄一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算过分吧?”
  闻言,原本正被复杂之思纠葛的朝烟,险些压不住眉头轻跳。
  这人怎么又来了?
  “殿下,奴婢愚笨,还在学字,尚不会抄那首‘青青子衿’,”她恭敬道,“不过,殿下若是还想要‘账簿’二字,奴婢却是能写的。”
  魏王哈哈笑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便也没追究她的“不识字”之过。大笑了片刻,魏王道:“朝烟,你记着了,今日欢喜说给那阉人听的可都是大实话。你是长信宫的人,自然也是本王的人。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本王就是了!”
  朝烟知悉,他大概是想做个护仆的好模样来,可这一句“你是本王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子莫名的风流劲头,如帝王哄着宠妃,叫人浮想联翩。
  “谢过殿下。”朝烟行礼。
  “走吧,早些回去歇!今天可不能多喝了,明日要出宫,去东山上的寺庙里,给朝烟求一段好姻缘呢……”魏王负了手,自言自语着大步朝殿上走去。
  朝烟目送他离去后,收拾整理一阵,回了下人休息的耳房。香秀不知郭双荣的事儿,正坐在灯下安静地做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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