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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分卷阅读179

日是她连着得了两件彩头,求子和斗巧都是她赢,可那腊人能浮上水面来,孩子却怎么也没信儿。
  卫敬容看她脸色不好,替她打了个圆场,笑了一声:“陛下可真是,百日还未过呢,这会儿就急起来。”太子妃这才松一口气,心里不住祝祷,不论是殿里哪一个有了都好,万不能让姜良娣先有身孕。
  卫善关上耳朵听作没听到,小如意一把抓住她手上的纱花儿,张开嘴啃了上去,被宫人赶紧抱住,她没了花儿,先是怔住,跟着要哭,把满室子人都引过来,卫敬容赶紧拿帕子给女儿擦口水,拿她喜欢的那个红布老虎给她玩,才还哭得惊天动地,一拿到老虎立时就不哭了,咧着嘴又笑起来了。
  乔昭仪看个不住,符昭容便道:“小公主粉雕玉琢,我要是也生个女儿就好了。”一面说一面碰碰乔昭仪的手。
  紫云殿里的热闹一过,太子妃先回芙蓉阁,乔昭仪扶着符昭容的胳膊往园中疏散,宓宝林宓才人落后一步,自请为杨妃穿素百日。
  这两个这些日子连正元帝的脸都见不着,正元帝一个杨字都不愿意听,卫敬容看这两个这么说,把头一点:“也好,你们不忘旧主本是好事,也守孝百日罢。”
  大小二宓原是素衣百日,不料从皇后口里说的是守孝百日,那就要食素穿素,连门都不许出,更别说还能再见正元帝的面了。
  三月一过,宫里说不准又有了新人,她们姐妹还提什么宠爱,个个花容失色,卫善轻摇一下波浪,赞了一声:“没想到才人宝林竟还有这份心意,杨娘娘泉下有知,必然感念。”
  大小二宓素衣来的,白着脸盘回去,三月之后将要冬日,若是卫敬容不带她们进宫,从此还有什么机会能见到陛下,才走到廊道上,两人便争执起来,宫人报到卫敬容跟前,卫敬容让结香送了一本,《训导》去,让尚宫教导这二人背诵,既然守孝就要有守孝的样子,关闭殿门不许外出,念经抄经食素一样都不有少。
  杨云越又被申斥,这回参他的,是他的宝贝外甥秦昱,狠狠告了杨思齐一状,正元帝把杨云越从家里在叫到离宫,大骂一通,罚俸一年。而宓宝林宓才人两个也“自愿”在殿中为杨妃祈福,不出殿门半步。


第152章 中元
  宓宝林宓才人两个甘愿为杨妃抄经, 要在七月十五中元节那一天,替杨妃抄《地藏经》,要在那一日放河灯的时候烧化了给她。
  宓宝林宓才人两个都是粗通文墨的, 杨家此时_0_diao_0_jiao起人来比原来又不相同, 诗书琴棋正元帝无一所好,这两个也就不精通这些, 反花了许多功夫在旁的上头。
  此时叫她们抄经绣经, 当着人不敢说, 关上门去叫苦不迭, 偏偏这些日子又见不着正元帝的面,只得规规矩矩在殿里抄经, 宫人太监都不识字, 除了姐妹两个根本无人帮手,就肯出钱, 也无处找_0_qiang_0_shou。
  短短七八日哪里抄得完《地藏经》, 堪堪拿了几页也应付不掉差事, 呈送给卫敬容看, 卫敬容当着正元帝的面一翻便蹙了眉头:“这怎么像话, 是她们自己来求着要替阿翘穿素抄经的, 送上来的东西倒心不诚,可见只有口里好听了。”
  正元帝沾着杨字就觉得刺耳,把眉目一肃,连看都不看:“拿这个讨好卖乖,实是可恶, 你看着罚罢,别顾着杨家的面子。”
  两人各降一品,五品才人降成了六品宝林,六品宝林双降成七品御女,罚她们禁足思过,杨家再无人再往正元帝耳边吹风了。
  后宫经得杨妃一事本就各自缄口,待了大小二宓被罚一事,更无人敢造次,到七月十五中元节的这一日,正元帝要往西郊祭白帝迎秋,因着前朝好道,二百来年深入人心,宫城中许多年留下的习俗,到了这一天,都要祭祀清虚大帝,以赦其罪。
  北峰岭上白鹿观里还有一个前朝的老道,是大夏授过官职的,魏宽原来是山匪出身,当强盗也有规矩,红白喜事不抢,僧人道人不劫。杀进青丝宫时,有宫人太监往山上逃命,兵丁搜山搜到了道观里,看见是个白胡子老头儿,领着几个徒弟,饶了满观道士一命。
  他就还在这白鹿观中,念经当道士,种些果菜以度日,等到皇城内外都进驻兵丁,大业把夏朝的宫舍仓库都抢夺接管过来,他依旧在观中当道士,中元节就在观中做一个中元斋醮为民众祈福。
  本就是皇家道观,排开阵势作道场都是惯了的,披上五彩云鹤衣,举上清虚大帝玉善天尊的牌位,打头就是这个老道士,头上顶金莲冠,手执朝简,拈香宣表。
  正元帝自西郊祭过白帝,回来便不愿上山,只在紫云殿中听见山上钟鼓齐鸣的奏着大圣乐,隐隐还能唪诵声,知道秦昱就在观中为杨云翘祈福,皱了眉头:“佛道一事最移性情,老三可不能一味钻在里头。”
  小如意正摇头晃脑,开了西阁窗,音乐声传进来,她自己咿咿呀呀就会跟会学,两只小手一动一动的,卫敬容抱着女儿逗她,听了道:“他是哀伤太过,须得寻个法子开解自己,古来好道好佛的,可不都是心有所求而不得,这才焚香祝祷。”
  正元帝点一点头,不置一词,听山上道观从《玉皇锡福宝忏》念到《焰口施食》,先给祖师爷念经,接着再普济十方孤魂。
  午后赵太后殿中又有教坊司演目莲救母的杂戏供她赏乐,宫眷皇子都陪在坐,演完之后再去芙蓉池放河灯,正元帝陪赵太后看上一段,听山上经还念得齐齐整整,倒想上山去看一看。
  这一看将到半夜还未归来,卫敬容宫中点灯,吩咐太监去问,可是到了哪殿之中歇着,隔了许久才来回报,人还在白鹿观中。
  紫云殿有事,飞霞阁里也有事,子夜时分,巡逻的兵丁捉着偷偷在芙蓉池边烧纸的椿龄,宫里是不许私烧纸钱的,拿住了问她,她唬得一张脸儿煞白,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夜色之中见到这些按刀穿甲的人,伏在地上发抖。
  她既说不出话来,就差点儿被人领下去关押,等到第二日共中报走失了宫人,再来问她的罪,便在此时颂恩自花树中闪身出来,说是永安公主宫中的宫人。
  那巡兵的头儿原就跟卫修熟识,一听是永安公主宫中的,又听见是近前侍候着笔墨的宫人,着人把椿龄和颂恩都送回飞霞阁去。
  第二日一早,卫善才刚起床,坐在床边趿了睡鞋,素筝便把人领来了,颂恩跪在阶下,椿龄跪在软毯上,卫善正同沉香说冬日里要做一双新鞋子,里头要衬兔子毛,鞋面要绣牡丹花,拿金丝线勾边。
  一看椿龄跪着,素筝又满面寒霜,倒挑一挑眉头,椿龄的胆子还没老鼠胆子大,素筝这一年里早已经缓和了脾气,这时发作,必有大事了。
  素筝点点椿龄:“宫中三令五申不许宫人私烧纸钱,咱们殿中连令文都是她读的,明故故犯,昨儿叫人拿住了,得亏看着公主的面子才被送回来,若不然这会儿已经关起来了。”要是当真关了起来,还得飞霞阁去领人,丢的是卫善的脸。
  椿龄在卫善身边呆了一年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脸蛋青白,看着便年纪幼小身量不足,到了卫善身边,吃的好睡得好,活计又轻省,只让她跟纸墨打交道,不必干重活,人立时抽了条,同一年之前都不像是一个人了。
  整个殿中,替卫善办事最多的就是她,记录官职,抄写奏疏全是她一手办的,宫中各殿妃嫔生日家世,也都有一本花册,卫善最喜欢她的就是默默办事,绝不多言。
  殿里的宫人们各有交好的,譬如沉香青霜,两个好的就像一对姐妹,沉香拿自己当姐姐,青霜拿自己当妹妹,有事也最爱赖着沉香。
  只有椿龄,宫人也有找她学字的,她都愿意教,不厌其烦,连青霜都学了两句诗,可真要说交好,只有颂恩一个,常能听见两个人论书,椿龄对谁都不曾说过这许多话。
  原来椿龄看着小,跟颂恩一处差了好一截,如今她长开了,罗裙一系也显得出纤腰玲珑来,若不是一个穿着宫人裙衫,一个太监打扮,远远看着,倒很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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