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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分卷阅读180

  素筝心里觉得不妥,提过几回,前朝宫中那些乱象是正元帝深恶痛绝的,对食磨镜只要捉住了就不轻饶,她这才把椿龄看得越发紧,可真要说两人说过些什么,素筝也听不明白。
  不料会是中元事发,两人一是烧纸,二是私会,素筝一夜都没有好睡,清早把人送到卫善跟前来,要她定夺。
  椿龄哭都不敢哭,缩着身子伏在青绿缠枝莲花软毯上,身子抖个不住,卫善看她怕得这样,轻声问她道:“你,是为了谁烧纸?”
  椿龄隔得许久呜咽一声:“给我的姐妹们烧纸。”
  椿龄原在前朝凤阳阁里侍候帝姬,凤阳阁里的那几位帝姬一听见破宫先死了的还算保全了清白,来不及死的正落到贺明达手下将领的手里。
  破宫那时正值七月,鬼门一开收走许多魂魄,甘露殿里尚算死得干干净净,凤阳阁里却是人间地狱,宫妃帝姬宫人,少有幸免的,凤阳阁先被抢杀,又被一把火烧了。
  椿龄口里的姐妹死了多年,她一说这话,素筝心底虽不忍,依旧责斥她:“你多放几个河灯,心里祭一祭便罢了,怎么就敢私下烧纸?”
  原在掖庭既无闲钱又盯得紧,多少年来都没给死去这些人烧一点纸钱,椿龄伏在地上哭:“不敢求公主饶我,可这些人,若我不烧,便没人记得了。”她抄了《地藏经》,想在水边烧化,给这些人祈福,原在幽冥之中不受苦难。
  卫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椿龄见过惨像,这才动辄便似惊弓之鸟,她自己也曾经过,惩罚的话说不出口,隔得会儿才道:“罚你三个月的俸,让小顺子打听打听昨儿夜里巡军是谁,去赏一回。”
  至于颂恩,一口咬准了是看见她抄的地藏经,猜测她要烧给过去的姐妹,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才悄悄跟着,把昨夜的事又说一回,伏地下拜,谢过公主恩德。
  两人目光一碰,椿龄白着脸低下头去,颂恩也一样罚了三个月的俸,看这两人情态,素筝等人走了,这才皱了眉头,总觉得这两人不对,要是闹出秽乱宫闱的事可如何是好。
  卫善看她心忧,确是觉得两人走得太近,可颂恩是太监,椿龄是宫女,两人不过因为颇识诗书能多说上两句话,她笑一笑:“我可不会一直拘着你们到老,素筝冰蟾年末就要放出宫去,你们若想走的,我自有本钱给你们安稳过日子,若不想走的,跟着我到晋王府,给你们人人都挑一门好姻缘。”
  素筝的脸一下子红了,侧过身去,几个懂得些事的都红了耳朵,反是初晴兰舟几个还不知事,咬着袖子轻笑起来。
  这话在飞霞阁里传开了,能跟着公主嫁到宫外已经是难有的好事,永安公主还许诺能替她们结一门好姻缘发嫁,那更是梦里也想不到的好事了。
  椿龄正在书斋整理书册,听见这些,抬头看站在松树底下的颂恩,眼睛一红就要掉泪,拿袖子一抹,又低下头去。
  主殿阶前那些小宫人人笑成一片,她低了头,颂恩依旧痴痴看着她,握一握衣袖,里头是枝银子打的梅花簪,和她头上日日不换的那只鎏金簪子极其相似,昨夜跟出去是想送给她的,却不知会听见那么几句话,怪不得她与旁的宫人都不同,牙关咬得死紧,手掌紧紧握着那只梅花簪,在掌心上铬出一朵素心梅花来。


第153章 战事(捉)
  中元节第二日, 正元帝便召白鹿观那个老道士清虚从北峰岭上下来替他敷药,阖宫的太医和秦昭从南边寻来的大夫,都不能根治正元帝的腿疾, 又不敢在他身上下重药, 只让他仔细养腿。
  正元帝当时征战,受了箭创并未仔细料理创口, 当日情势危急, 自然逃命要紧, 随手在乡下抓了一个行脚大夫, 用了些草药胡乱一裹,等找到军医时, 伤口已经流脓, 又受了一次清创的苦楚。
  那时身子还壮,受这点伤也不放在心上, 谁知年纪越大, 腿上越痛, 身上几种疾病都在腿上显露出来, 越是天热越是复发得厉害, 痛得只能侧卧。
  正元帝的性子脾气, 哪里真能抽丝似的用药,他恨不得一帖药下去一次就好了,何况夏日里又痛又胀,太医都不知道发落了几个,依旧寻不到灵药。
  昨日一时兴起去了白鹿观, 竟被清虚看出身上有病痛,摘来草药浸在山泉水中,捣烂了敷在正元帝的腿上,今日晨起,腿上竟好了些,这才召他下来,让他依旧用这法子来给自己敷腿。
  赵太后原是笃信菩萨的,也念了这许多年的经,吃了这许多年的素,此时听见老道士能给儿子治腿,急从她殿中赶过来,先看他确是生得白面白须,穿了灰布的道袍,比昨日身披道衣的样子更具几分仙骨,待问了年岁,已经九十九岁,便一口一个老神仙的叫着。
  赵太后都叫了,卫敬容不得不陪在身边,喊一声道长算是尊称,眼看着他取来草药,和山泉水一起磨出绿汁来,磨的时候又诵一段_0_jing_0_wen,还告诉正元帝,这只是粗浅法子,药膏正在做,取草木精华,日日抹在腿上。
  跟着又道这病根深日久,若早些年外敷就能医治,拖了这么久,又换了几波大夫,各人用的药方都不相同,光用草木膏药只能止痛,已经不能尽除了,还得服丹为好。
  正元帝一听要服丹药,先看了卫敬容一眼,跟着摇一摇头:“且先外敷。”
  他说不吃,跳起来是赵太后:“大牛,你这些年吃的药也足够多了,天热一犯病,娘都睡不好,老神仙的法子既然管用,就先吃两帖试一试。”
  卫敬容此时再不能不开口,扶着赵太后坐到一边:“母亲等等,先把药换过了,减轻疼痛再说。”赵太后眼睛牢牢盯着儿子的腿,抬了袖子就要抹泪,她一哭,卫敬容只得先宽慰住她,却不劝正元帝去试道家丹药。
  赵太后口里小话不断,一时说儿子受了苦楚,一时又说卫敬容这个当媳妇的竟不知道心疼丈夫:“大牛他爹病着,我恨不得能剜我身上的肉给他当药。”
  这话连正元帝都听不下去,从小到大不知听亲娘骂了亲爹多少句的死鬼,画像的时候连人的样貌都记不得了,卫敬容也不揭破她,顺着她说上两句:“母亲不要过于忧心了,再不济慢慢总能养回来,陛下心急,您可不能也跟着急。”
  清虚满耳听着,只作不闻,替正元帝敷上草药,又说了两个秘法,一是早起在松涛处用山泉水浸腿,二是要节欲清心,房事有度。
  清虚一把年纪,自寿星扣桃说起,再说到正元帝龙虎精神,此时虽不觉得与身有害,日后却是贻祸无穷,再吃金丹妙药,也难补足,这两条若是先能做到,这病就先好了大半。
  卫敬容看了正元帝一眼,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大小二宓,是姐妹两个一并侍候正元帝的,只人人都不开口,假作不知,卫敬容倒曾出言让正元帝爱惜身体,却不能说得太透,揭了他的短处。
  二宓虽得宠爱,却没乱了份位,又且无子,外臣也没有因为这个便上奏折的,二宓进宫这一年来,也就这些日子正元帝心里厌了杨家,这才不沾她们,听见清虚一说,自觉确是身上好受了些,总不能当着亲娘和妻子的面说这些,略一沉吟,卫敬容已经扶着赵太后出门:“晏儿都会学话了,母亲要不要去看看?”
  赵太后喜欢小孙子,到她这个年纪,连孙女也一并喜欢起来,这会儿两个孩子都在紫云殿里,秦昰背书的时候,两个小的就听着,秦晏听得多了,竟也能学上一句,徐淑妃满面是笑,日日都领他过来,染一染书香也是好的。
  赵太后倒还知道给儿子留面子,那些混话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去,宫里都知道皇后让宓家姐妹抄经是为了发落她们两个,赵太后却当真以为是这两个诚心念着杨妃,还夸了她们两句。
  让翠桐赐下一本说是开过光的经书,翠桐拿着东西犯难,往日杨妃在时,太后就爱干这些事儿,落在别人眼里倒似是给杨妃撑腰,如今还是这样,二宓可不是杨妃,翠桐去时便笑道:“这是太后娘娘赐下的,让宝林御女诚心替杨娘娘祈福。”
  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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