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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分卷阅读63

会有生意的。”
冯栀解释道:“当地县民确实不喝咖啡,主要招待厂里来的客户,还有年轻的恋人们。”
说完才惊觉这话说的很没有水平,那她和他此时前去算甚麽呢,一时也想不出该说甚麽可以补救,终是抿紧嘴唇沉默了。
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第玖捌章 真相白
第玖捌章 真相白
咖啡馆里没有甚麽人,一行小圆桌、两人位子,雪白缕空钩花的桌布,长长撮穗吊荡着;一行面对面的墨绿沙发,三四人位子,中间桌上也铺着同款的桌布,只不过把圆形裁成方形罢了。常燕衡问她坐哪里,她说随便,眼睛却往小圆桌看了看,常燕衡还是择了靠窗的沙发坐,招待过来取下娇黄色描花的绸缎灯罩,点燃蜡烛芯子再重新罩上,顿时灯影朦胧,印得两人神情都有些迷离,确实很有情调。
常燕衡问有甚麽喝的和吃的,招待告诉他除了咖啡、橘子汁和奶油小蛋糕,还兼卖馄饨面条炒饭之类的。他问冯栀吃过饭没有,听她道吃过了,就点了两杯咖啡,一块奶油小蛋糕,一份虾仁鸡蛋炒饭。他点餐时,门外又进来一对小情侣,他们坐在小圆桌那里,膝盖碰着膝盖,手往桌面交叠搁放就能挨到彼此胳膊肘,说起话来头都要点在一起,原来那圆桌远看挺宽,却是这麽窄,冯栀庆幸没坐那里,否则真是大不自在。她慢慢解着围巾,衣帽架在常燕衡身后,他脱下大衣挂好,接过她的围巾,随手搭在大衣肩上。当这一切繁复的动作都完成后,剩下的就是等待和沉默了。
两年前的事情他们都觉记忆犹新,可真的面面相向,却久远的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常燕衡问招待要了包香烟和打火机,他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一团子青烟袅袅,聚拢又四散。冯栀想这样僵着不是办法,她得早点回去陪妮妮,便寻了个不那麽敏感的话题,开口问:“老太太身体还康健麽?”
常燕衡吐了一口烟圈,方沉声道:“母亲去逝快一年有余。”
冯栀怔了怔,没想过一来就提起他的伤心事,嗫嚅地说:“很抱歉,实在没有想到!”
常燕衡摇摇头:“弟兄几个都分了家,我一直住在南京路的公馆。”
冯栀听得有些诧异,他一直住在公馆,而不是他和太太孩子一直住在公馆,他和余曼丽还没结婚麽?!
常燕衡瞥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戴的戒指,和余曼丽关于订婚的商量说来话太长,他也不打算多提,只简短说:“母亲去世我要守孝三年,不能耽误她,便解除了婚约。戒指还戴着是为免去麻烦。”冯栀抿唇没有吭声儿,他(她)们到底还是订婚了。
招待送来咖啡奶油小蛋糕和虾仁鸡蛋炒饭,常燕衡拿调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味道很一般,也可能是他并不太饿的关系,他忽然淡笑问:“两年前你为甚麽不告而别?我自认自己还算宽怀大度,亦懂强扭的瓜不甜,你实在不用以这种方式摆脱我。”
冯栀想过千百次当她和常燕衡重逢的时候,他一定会有这样的责问,她要细细地把她遭受的所有苦难全讲给他听,可如今真的见面了,他就坐在她的对面,等着听她的解释......她反而不想讲了,为时已晚,一切都失去本来的意义,端起咖啡喝了口,轻轻说:“过去很久的事,不提也罢!”
常燕衡垂眸看着炒饭里一颗肥滚的虾仁,她怎能体会他这两年过的是甚麽日子,度日如年还是生不如死,她岂能用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提也罢,就此敷衍过去。
稍默了片刻,终是抑忍住翻腾的怒意,他冷冷道:“我曾去曹月梅那里打听你的下落,她说你和周希圣母子已远去香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我很奇怪,你们怎会在金山?在这里!”
冯栀倏得想起那残阳如血的傍晚,她隔着窗户铁栏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难以言喻的绝望如潮水汹涌狂奔,简直要将她溺毙!而“曹月梅”三个字更是深深_0_ci_0_ji了她,连忙撇过脸去,泪水夺眶而出,过了半晌才吸口气,咬着牙说道:“她骗你的。”
常燕衡立刻问:“她为什麽要骗我?你那时到底在哪里?”
冯栀不答反问:“你可知上海滩青云帮的流氓头子王金龙?”
“岂会不知!与他打过许多交道。”常燕衡觉得奇怪:“你提他作甚麽?”
冯栀打算告诉他一切,即便她(他)俩终将分道扬镳,她也不愿背负移情别恋的罪名。
指甲尖深深掐进了掌心,两年前的种种她一直选择性的忘记,如今再去回忆,便如慢慢在揭开伤疤上的痂,露出底下淌血的嫩肉。
她从首次在月梅家遇见王金龙说起,不曾想为救月梅反引起他的注目,又如何在学校被迫给他献花,后在十六铺码头送别周希圣,就是那日被月梅骗去她公馆里遭囚禁,她怎样都逃不出去,还险遭王金龙的_0_ling_0_ru,再后她看见了他来找月梅,说到这里眼泪已是止不住,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继续说下去,当晚如何骗了月梅姆妈,好容易逃出生天,因知那晚他要和余曼丽订婚,便冒着危险跑到常府来见他,讲到这里她反倒不再悲伤了,只平铺直叙地说青云帮的流氓在常府门口候着她,因而不敢靠前,看着他和余曼丽上了汽车,她走投无路原想跳黄浦江的,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看那死状凄惨的样子,便不敢再死,百般躲过青云帮地搜捕,乘船来到金山找周希圣。
常燕衡满脸骇然,他做梦都不曾想到,两年来苦追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第玖玖章 事无常
第玖玖章 事无常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他在新闻报上偶有阅过,当时只是看个热闹,谁成想竟发生在自己身边呢。
常燕衡气得脸色铁青,眼睛泛赤,手掌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曹月梅他没接触过,她怎样的为人也是从冯栀这里听得,与姆妈自府里出去后,寄身烟花馆中不甘堕落,终因生活所迫走入大世界做歌女,有些贪慕虚荣,但本质不坏,是个爱憎分明又坚强的纯良姑娘,更重要的她和阿栀自幼为伴、结交数年,是最为情深意厚的朋友。谁能想到竟为一己私利差点将阿栀逼死呢,她被囚禁那些日子,怎样的痛苦简直难以想像,一边是朋友背叛,一边是他......常燕衡此时心底很愧悔,他是疯了要利用和余曼丽订婚的消息迫她现身,现在想来简直愚蠢至极,后来她欲跳黄浦江,一定是对他太绝望了。
他想要跟她说明订婚只是权宜之谋,又觉得这样解释太苍白无力,胜过狡辩,有开脱自己罪责的嫌疑,虽然他确实一无所知。他记起那晚满怀沮丧和愤怒、走在月梅公馆的石子路上时,听到断断续续地哭叫声,他怎就没有生起一丝怀疑之心,哪怕抬头四围多看两眼,定能发现真相,并将阿栀救于水火之中。当然这都是事后诸葛亮的想法,但他此时空有的满身热血沸腾,却如拳打绵上软弱无力,这样的感觉、令他浑身绷紧的筋骨和紧咬的牙根都钝痛了。
他与阿栀的爱情就这样破于泡影,他能怪谁呢,怪月梅,怪王金龙,更怪这世事无常,命运残忍捉弄人。
如今说甚麽都为时已晚,阿栀和周希圣都有了女儿,他还能怎样呢,他又能怎样!
“对不起!”他喉咙一直哽着说不出话来,忽然开口,嗓音异常得粗嘎且晦涩:“对不起,怪我没能把你救出来。”怪时光不能 倒流,人生不能复来。
冯栀急促地把脸扭过去,窗外已经全黑了,因着灯光的关系,玻璃窗里依晰能看见她热滚的流下两行眼泪,她努力平复下心境,稍过片刻后,摇摇头道:“不用对不起,怪不得你,谁又能想到呢!即便如今我想起来,也恍惚似做的一场恶梦,并不是真实的。”
常燕衡很后悔择了这沙发坐,与阿栀分隔着,如坐的是那小圆桌,他一定会忍不住抱住她,不过那样肯定不行,她一定会生气。他现在已经失去抱她的资格了,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心碎。
他默了默道:“王金龙和曹月梅,我饶不得他们。”
冯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常燕衡又道:“你现在生活怎麽样?如有甚麽难处尽管说与我听!”他看出她过的并不太好,是恨不能倾囊相助的,但更知她有自尊和傲气,直接说给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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