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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缘之男颜倾天下-分卷阅读33

在她所住的挽瑕山庄,作为地位尊贵的庄主的女儿,她一直都是很受尊敬的,时常搞不懂,为什么来了上京之后,要做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寒暄。
  第一次接到下人翻给她的白眼时,是她爹带着她进丞相府拜访的时候。
  她那时候觉得特别新奇,因为白眼这东西,她只当是只能在天桥算命时才会看到,所以甚是欢喜地扒拉着对方的眼皮说:“你再翻一个给我看看。”
  那仆从似乎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冒犯了他,跳着脚说:“你等着,我叫我主子来给我做主。”
  那是她和林曦和的初次见面。
  被请来主持正义的林大公子穿着一身绣锦长袍,小胳膊一前一后地端着,显得煞有介事。
  她看着那张俊俏的小脸,十分赞赏地说:“你主子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颇有些气质。”
  请原谅她那时词汇贫乏,因为作为一个亲娘只会背《三字经》,身边的人也只能读下一本《三字经》的孩子,她能说出“人模狗样”这类四个字的成语,已经算是一种质的飞跃了。
  犹记得当时,林曦和脸上瞬间错愕的裂痕,大概在他过往的十三年中,从未遇过这么大胆的女子,一时竟然愣在了当场。
  一旁被扒了眼睛的小侍从跷脚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家公子。”
  她瞪大了一双杏眼,上前道:“这话原是骂人的吗?”可是她在路过一家酒肆门口的时候,老板娘就是这样对伙计说的啊。
  那老板娘的原话是:“仔细盯着里面那几位穿得人模狗样的公子,那都是有银子的,多上些好菜上去。”
  林曦和不就是有钱人的公子?
  还是说,这话得改成“人模狗样的人的儿子”才算贴切?
  回家之后,她将那原话告诉了她爹,吓得那个总是没什么胆子的文弱书生又哭了好久。
  沈括那时只是一名六品殿仪,因为文才还说得过去而被林方知看重,叫他来给林曦和的妹妹林婉清当教书先生。谁想到他这厢刚做了没多久,沈衡便惹恼了丞相家的长子。
  她十分仗义地拍着自己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兜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等待对方的报复。
  在她不甚好的记忆中,上京的“官二爷们”最忌讳的便是被她这种“乡野丫头”冲撞了。
  前段时间,被她揍得掉了两颗门牙的刘大人的儿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遇到类似死鸡、死鸭,以及小石头子攻击的严重事件。
  这样淡然的平静,反而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于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她悄悄走进了林曦和的书房。
  那一日的日光格外柔和,伴着缕缕微风,桌前,那个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将腰杆挺得笔直的少年正在执笔临摹,看见她进来,面上也有些意外。
  她摆手示意道:“我不是来捣乱的。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来跟你道个歉。”认错的话她是头一说,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识字不多,不知道那词是不好的,你别见怪。”
  沈衡说完那话,半晌没听到回应,只当他是不耐烦同她这样的人说话,心里也没多介意,便径自朝门边走去。
  “你方才说,你不识字?”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清悦,异常好听。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愣愣地点头,道:“也不是不识,就是识得不多。”
  林曦和似乎没想到,堂堂一介进士的女儿会不识字,脸上又出现了初见她时的错愕,随即,却是笑了。
  “那我教你吧。”
  少年人的友情总是这样单纯,即便开始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但很快便忘在脑后了。
  沈衡的爹在府里给林小姐做教书先生,而林小姐的哥哥又私下里给沈衡做了小先生。
  沈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有些拈酸吃醋地说:“爹说教你识字,你如何都不肯,怎的林公子一说,你便应了?”
  沈衡笑靥如花地摇着脑袋,道:“这不同。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您的颜没有曦和这块玉美,我自然愿意听他的。”
  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就算两家人也曾担心过两人产生什么情愫,但看着他们那两小无猜的样子,也多半笑笑便算完了。
  如今想来,如果那时大人们能想到这件事之后的严重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放任他们的。
  林曦和是大家公子,平日里时间也并不是那么多。
  有时候沈衡来了,也只是窝在他的书房里,听他给自己读几首酸诗。
  说来也怪,平日那些总让她觉得头疼的诗句,到了林曦和的口中就变得分外好听。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三年。
  沈衡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逐渐变得亭亭玉立,而林曦和也逐渐成长成一个儒雅的俊朗少年。
  丞相大人在太学里托了些关系,让他同皇子们一同读书。
  进宫之前,沈衡混在一堆丫鬟、婆子之中跑出来送他,冻得小鼻子通红。
  两人相视良久,都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
  最后还是沈衡抓着脑袋说:“前些日子,我读秦观的诗,他说,两人要是长久时,不在乎朝九晚五的。”
  林曦和看着她大笑道:“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是他笑完,又不笑了,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那你可明白这诗句里的意思?”
  她仰起脸看他,坦荡地说:“大概是,两个人即将分开了,但心里的情谊还是有的,所以就算不常见,回来的时候还是能同原来一样好。你走了之后,我也不同旁人玩,你也不要。”
  林曦和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顶,道:“好,我也不跟旁人玩。我的衡衡这么特别,我怎么还会看得上旁人?”
  沈衡从来没见过他那般认真的神情,不知怎么就红了脸,伸手推着他,道:“你进去嘛,我先走了。”而后也不再逗留,转身便跑走了。
  夕阳之下,一个锦衣少年手持一本书卷,傻傻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似乎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是,天暖了,抑或是,花要开了。
  太学是供皇室子弟们读书的地方,林曦和作为愉贵妃的嫡亲侄子,也算是借了这位姑母的光了。
  进去之后,环境却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他每日除却上下打点,还要忙于应付夫子们留下的课业。
  在家独大的嫡子,突然来到这个即便自己的爹位列当朝一品,依旧要点头哈腰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适应。
  开始的时候,林曦和尚有一些闲情逸致,让身边的近侍送几封信带出去给沈衡,忙到后来,三五十天才写一点什么。到了最后,他就只是将那丫头让人带进来的东西随意看看,这便是算了。
  而林曦和的信,沈衡一直都很珍视,无论长短,都好好地收在一只木匣子里。
  那是她爹买来给她装首饰的檀木的锦盒,上面刻着好看的雕花。
  她想将两人所有的回忆都珍藏在里面。
  可是渐渐地,随着那信上面字数的减少,就连她这般没什么学识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大概在忙吧。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那日之后,她也曾问过她爹,秦观的那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括奇怪地看着她,却是叹息一声:“你年纪尚轻,等你大了爹再讲给你听。”
  可她似乎明白那里面的意思,也朦胧知晓了,林曦和那日眼底的那份灼热到底是什么。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带着一种旁人不能理解的幻想。林曦和不回信,她便每日将他写给她的信拿出来翻看。偶尔傻笑,偶尔出神,然后依旧每天写一些身边的趣事告诉他,像一个急于诉说的孩子,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再收到他的回信时到底是什么时候,沈衡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上面苍劲有力的小篆比往日精进了许多。
  她欢喜地跳到房檐上,踩落了好多碎石。
  之后,他们通信越来越频繁,甚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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