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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宠妻日常 -分卷阅读111


  他轻轻地笑开来, 解下斗篷,挂在衣架上,走过去,“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徐幼微老老实实地说, “而且林漪喜欢猫蝶,我想学着画一幅,看能不能送给她。”
  孟观潮微微扬眉,站到她身边,“这种事儿也能现学现卖?”
  “小时候画过一阵,就想看看能不能捡起来。”徐幼微放下笔,用帕子擦了擦手,转头笑盈盈地看住他,抬手摸了摸他面颊,“肯回来啦?”
  “嗯。”
  “那,”她的大眼睛里欢悲并存,张了张手臂,“要抱。”
  孟观潮的心立时柔软得一塌糊涂,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手抚着她的颈子。
  她深深呼吸,闻着他好闻的气息,轻声说:“想你了。你都不想我。”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想,怎么能不想。”
  她仰脸打量他,“我们走吧,回屋歇息。”
  “不急。你乏了?”
  她摇头,“你多久没合眼了?”
  “没事。”孟观潮转头看一眼残了的画,笑,给她换了一张斗方尺寸的画纸,“来,让我瞧瞧布局、笔法。看能不能指点一二。”
  倒不是他自负,是她的手法一看就很生疏,分明不善此道。
  徐幼微见他很有闲情的样子,便从善如流。
  她在画的猫蝶图,已经习练几遍,都不满意。孟观潮拿到手里看了看。
  布局毫无问题,只是笔法不相宜。
  孟观潮想到了她的字。如此柔弱的一个人,字赏心悦目之余,一笔一划俱是铁画银钩,遒劲有力。真不像女孩子的字迹。
  此刻在作画的手法,又分明是画惯了水墨,手法飘逸洒脱,却少了些轻灵细致。她自然不是不明白这道理,只是还没把手法调整过来。
  她的矛盾,在骨子里。
  孟观潮就问:“宁老爷子只让你习水墨?”
  “嗯。”徐幼微解释道,“我性情瑕疵颇多,习字方面,师父让我临笔触遒劲有力的法帖;作画方面,让我常年习水墨。”
  孟观潮释然。
  作画亦是为了沉淀心境,有时性情要与画种相辅相成,有时则要相互弥补。
  母亲主要指点他工笔画,意在尝试让他性情柔和一些。
  “这一幅只当练手。”孟观潮展臂过去,握住她执着画笔的手,一面去蘸颜料一面说,“画猫蝶,笔法胜在轻灵,你这架势,却像是要给谁题字,恨不得力透纸背。”
  徐幼微笑出来,“哪有这么夸大其词的。”
  孟观潮也笑,比照着她画成的图落笔,“知道怎么运笔,画起来就容易了。”
  “嗯。”她懂他的意思,知晓自己不需用力,只要感受他的笔法。但是,这情形,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她呼吸相闻的人,又是她十足十想念、担心了这几日的男子,没法子全然配合,不知不觉的,执笔的手就会用力。
  “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孟观潮打趣她。
  徐幼微理亏地一笑,颇有些不自在。
  孟观潮笑意更浓,亲了亲她面颊,“专心些。”
  “好。”徐幼微凝神静气。
  等她全然习惯了,孟观潮和她闲聊:“信佛?”
  “算不上。佛家、道家的_0_jing_0_wen,都常看。但是,不会抄写_0_jing_0_wen、供奉菩萨,不会定期去寺里上香。时节相宜的时候,倒是愿意去寺庙、道观走走。清静之地的氛围、景致,与别处不同。”
  “原来如此。”孟观潮一笑,“先前跟我打机锋,我还以为你神叨了。”
  笑意到了徐幼微眼中,“只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若说家事,他会觉得琐碎;若说门第之间的走动,他兴许会多思多虑。只好说最见他心境而又虚无缥缈的话题。
  “我要是不回来,你怎么办?”孟观潮柔声问。
  “容易。我还准备了单独盛放书签的锦匣、笔筒,存着几部孤本古籍,一样一样送去,继续跟你传字条就是了。今日你要是不回来,明日起,我就向你请教制艺。”
  孟观潮轻笑出声,“真难为你了。”
  她轻声说:“只想你明白,我在陪着你。我们都在陪着你。”
  他凝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你们都在。”
  “我晓得。”如果不是为着亲友,对于太后,他便不是这种处置的方式。
  孟观潮解释道:“我脾气差的时候,话都是横着出口,克制不住。与其回来惹得娘和你、林漪不好过,还不如等好一些了再回来。”
  “懂。”他有太多需要回顾、消化、安排的事。他需要绝对的清净、冷静。
  “理解就好。”
  徐幼微想到书签,问道:“喜欢那一套书签么?”
  喜欢么?放在案头,片刻得闲便随手取出一枚把玩。
  “喜欢。”孟观潮由衷地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习字作画,起初腕力不足,手也不稳,师父师母就教我做印章、书签之类。”
  他一笑,“这些,他们倒是把你当男孩子来教导了。”
  “嗯。可惜……辜负了他们。”前世活成那样,全无笔墨间的柔韧有力,只有沉默忍耐,再到浑浑噩噩。如果活得清醒一些,如今遇到是非,多多少少也能帮他一些。
  “才十七岁,路还长着,哪儿就谈得上辜负谁了?”
  徐幼微顿了顿,笑着嗯了一声。的确,今生的路还长着,不妨稳扎稳打,慢慢成长。
  说笑期间,一只大黄猫逐渐成形,跃然纸上。
  “嗳,果真不一样啊,有灵气了。”她喃喃叹息。
  孟观潮笑一笑,“今儿先到这儿,等消化完再教你。”
  “真的?”她喜上眉梢。
  “自然。”孟观潮亲了亲她脑门儿,携了她的手,出门前,给她罩上斗篷。
  .
  今日明月高悬,只是因着天气寒冷,月光更添几分清寒之意。
  外院喜宴已经曲终人散,原冲踏着月色回到新房。
  靖王那厮,在孟府喝过喜酒,又跑来原府喝喜酒。观潮作为之澄的娘家人,便没过来,靖王就没完没了地找辙灌他酒。
  倒也不难应付,加之靖王的闹腾是善意的、喜气洋洋的,让宴席间笑声不断,也便愿意全盘接受。
  欢笑,是他如今最愿意享有的。
  新房里里外外都布置得透着喜庆,步入寝室,他便望向千工床。
  李之澄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凤冠霞帔,珠光累累。挑落盖头时,他看到的她,就是此刻这样;耀目的红、璀璨的珠宝,反倒彰显了她独有的清丽、清冷,美极了。
  这样的她,让他看着,心就安稳下来。
  他噙着微笑走向她,期间取出封红,赏了服侍在室内的喜娘、丫鬟,又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他走到她面前,携了她的手,轻轻握住。
  这一刻,他想起的是,他与她之间隔着缀以大红花的红绳,相形走在笔直的红色毡毯上。
  恍若在梦中。奇的是,那样的感触之中,那样的一条路上,他想起的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有些地方,习俗是新娘子要由同族兄长背到花轿前。
  而京城诸多门第,有不少亦沿袭了那风俗。
  到了观潮成亲,自是不能延续这习俗:怎么能让自己的堂姐让徐幼微的哥哥背着?便以红绳为线,新郎引着新娘到花轿前。
  有好事者探询:是太傅看不上徐家子弟,还是太傅夫人与兄长不合?
  被问及的人众口一词:地方习俗,谁若遵循,不是错,可若容不下旁的习俗,便是蠢了。新娘子被兄长背着到花轿前,除了两个人都狼狈,还剩下什么?要是那新娘子二百斤,兄长百十来斤,又当如何?
  只需一听,便知是谨言慎宇替自家爷说的并安排下去的。
  至于闹洞房,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但凡高门,都不会让新人成亲当晚被一群乌合之众戏弄。
  所以,思来想去,之澄嫁他,就是风风光光的。
  所以,他们,终于正式的,圆满的,结为夫妻了。
  李之澄的轻软语声打断他思绪:“在想什么?”
  “没什么。”原冲一笑,“在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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