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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分卷阅读66

个人绝无可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所以谢明觉可以说是苦牢山的匪首,姜安城为匪首设奠守灵,实在是不合常理。
  “谢夫子名份上是主子的夫子,实际上可以算是主子除荣王之外唯一的朋友。”季齐道,“主子初到麟堂的时候,太学那边的功课也十分吃紧,那段日子谢夫子时常陪伴主子,两人交情匪浅。”
  花仔想起姜安城第一次给她讲解那本《阵法全解》时,脸上的神情。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很了解他,还不懂,在他清冷沉静的脸色下,眸子里那点温润的光意味着什么。
  *
  夜到了最深沉的时候,帐外万籁俱静。
  炉中的三炷香已快燃尽,姜安城再点了三炷香,_0_cha_0_jin香炉里。
  然后重新回到灵前跪下。
  虽然以他的身份无论在军中做什么都没有人敢说话,但他还是选择了低调行事,灵堂设在自己的军帐,停灵一晚,明天天亮前便上山下葬。
  身后的帐门被掀开,寒风一下子灌进来,灯火被压得低低的。
  “回来了?”姜安城望着灵位,没有回头,“她睡了么?”
  回答他的是一只酒坛。
  黑漆漆,黑滚滚,不用开封,也闻得见芙蓉酿的香气。
  这绝不是季齐敢做的事。
  姜安城立即回头,就见来人矮身蹲在他的身后,裹着厚厚的斗篷。斗篷底下露出一张小脸,眼睛圆圆,眸子莹亮。
  “花仔?!”短暂的震惊之后,姜安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严厉,“你骑马了?!”
  “没有没有,我坐马车来的。”
  花仔一看他皱眉,就想给他揉一揉那皱起来的眉心,但完好的左手拎着酒坛,受伤的右肩坐车颠了一路,这会儿正隐隐作痛,右手抬都抬不起来。
  姜安城的脸色这才缓和些,接过了那坛酒:“大半夜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陪你啊。”
  花仔的语气无比自然。
  姜安城握酒坛的手指紧了紧,关节微微发白,“胡闹。我不需要你陪。”
  “说笑呢,我是来送谢夫子的。”花仔道,“虽说他搞出这么个阵法让苦牢山鸡犬不宁,但我好歹学过他的《阵法全解》,怎么着也算有半师之份吗?再不然算上你的关系,我还得喊他一声师公。现在人没了,我来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花仔一面说,一面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姜安城起初便注意到她身上鼓鼓囊囊,原以为是天寒路冻她穿得多些,没想到她掏出的全是纸钱。
  姜安城:“……”
  花仔在这帐中住过,对一应物件熟门熟路,起身把洗脸用的铜盆拿来,就着灯光开始烧纸钱,一面烧,一面道,“夫子,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不上道。师公现在去了阴间,你给他设灵位,供香烛,怎么就不给烧纸钱呢?!这阴间的纸钱就是咱们阳间的银子,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事大得过银子?师公他在阳间没混好,到了阴间咱们可得给他享福 ,你说是不是?”
  姜安城生在姜家,银子对他来说从来只是一个数目,宛如空气一般,无所不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这句话还真的难以苟同。
  但有花仔絮絮叨叨,帐内的寒冷与孤寂仿佛被驱散了,他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仰头喝了一气。
  芙蓉酿入口清甜,有似果浆,到腹中才露出烈酒的真面目,腾出一股火焰,周身都暖和起来。
  灵前的纸钱已经烧了满满一盆,花仔还在那边念叨:“……师公啊,我多多烧些给你,你收到之后,在那间想吃点啥喝点啥千万别省着,要买宅子就买宅子,要买牛羊就买牛羊,要娶小老婆就娶小老婆……”
  她说到这里抬头问姜安城:“我有师祖婆婆吗?”
  “……”姜安城,“没有。”
  “那就先找个师祖婆婆,再娶小老婆,想娶多少娶多少,咱有的是钱!”
  姜安城凝望着灵位,轻声道:“谢夫子性情洒脱,从不以儿女私情为念,一生最大的志向是游遍名山大历,遍寻高阶阵法的真谛。他不会娶妻的,大的不会,小的也不会。”
  花仔一愣,在她看来,男人的快乐不外乎吃香喝辣娶美女,不要美女的她还真没见过,“那他到阴间了还是要孤单一人么?”
  “不会。他到了九泉之下,就能看到他的家人了。”
  姜安城说着,再次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放下酒坛的时候,神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今天他们把他挖出来的时候……他脸上是带着笑的。他在临死前摧毁了阵法,也在临死前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幻觉。想必此时此刻,他已经和他想见的人重逢了。”
  “他想见的人是谁?”
  姜安城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
  笑得格外嘲讽,格外凄凉。
  这让花仔立刻明白自己问错话了,她正要扯开话题,就听姜安城低声道:“一百二十八个人,一百二十八条命。”
  花仔没听明白:“什么?”
  姜安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抱着酒坛喝酒。
  不消片刻功夫,一坛子酒竟给他喝完了。
  花仔不敢相信,还特意拿起来晃了晃,一点水响都听不见。
  她这辈子只见过一个这么能喝的,那就是她老大。
  没想到夫子也这么厉害!
  换作以往她定然要崇拜到两眼放光,但这会儿不知怎么地却有点担心。
  姜安城喝酒如喝茶,从来都是徐徐而饮,没见他喝这么快过。
  见他低头跪着,她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还没有伸到近前,就被他抬手挡住了,“教你的又忘了么?”
  这句话就很夫子了,花仔的心立刻放下了一半,但看他低头垂目,整个人仿佛轻轻一推就要垮掉似的,忍不住问道:“夫子,你要实在难受,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姜安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帐内安静极了,盘中的纸钱已快化成灰烬,花仔又满满地铺了一堆进去。
  “我曾经很羡慕他……”姜安城慢慢地开口,“他离京那一日,我给他饯行,用的酒是冰雪烧。他说扬州的冰雪烧才是极品,京中的远远不及,有朝一日他到了扬州,一定为我多饮两坛。”
  “我看着他离开。那天天气真好,天蓝如玉,云白得像一团团棉花,草木青青,柳絮轻扬,天地间是很好很好的春色。江南的春色一定比这里更好,但我看不到了,而他能看到,我真的很羡慕……”
  一滴泪从姜安城低垂的眼睫滚出来,落在他的衣袍上。
  但这滴泪转瞬被黑色的衣袍吞噬,再看不出来痕迹。
  花仔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只手抓紧了,有点疼。
  她先前只知道谢明觉曾是他的夫子,然后又知道谢明觉是待他很好的夫子,到此刻才明白,谢明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朋友。
  跟她走到哪儿热闹到哪儿的性子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地位太高,也许是因为性子太冷,姜安城的朋友很少。
  少到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而这朋友偏偏死在他的剿灭之下。


第50章 逛街 你既喜欢,那便买了。
  “这……这也不能怪你……”
  安慰人实在不是花仔的强项,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人死灯灭,死都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烧堆纸钱, 日子照样过呗。
  可平常的姜安城沉稳到永远都坚不可摧, 强大到天塌下来也能由他一人扛起,她从来没见过他现在的模样。
  现在的他, 脆弱得仿佛一触之下便会像轻烟般四散。
  “要不是他折腾出这么动静,官府也不可能来剿他, 再说你之前也不知道是他……而且他明明已经打算把我们困死在阵法里啊你忘了吗?”
  花仔的语速飞快, 顾不得右肩的疼, 双手抓住姜安城的肩, 仿佛这样就能抓牢他,好使他不至于化为齑粉似的, “你要是不破阵,死的可就是我们啊!他当你是朋友 ,你自然是要跟他讲义气, 可他拿你当仇人,你还念什么旧情啊!”
  姜安城低着头, 忽然低低地笑了:“呵呵呵呵……我可不就是他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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