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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分卷阅读263

给她一件衣穿,许就能挨这个冬天了,她收拾了许多用得上的东西,防虫的药丸也预备了许多,犯了事的是男人,落到不堪境地的却是女人。
雪整整下了一日,地上积得一片白,上房里早早就烧起地龙来,怕叶氏热着上火,还开了窗户,炭盆里不时添着炭,连丫头房也一样有炭有火,挨着烤一回,脚尖手心都是暖的。
石桂打起来就一层层的穿着衣裳,两件袄子里头还有背心,外头再罩一件大的,脖子里缠着巾子,底下厚裤也穿了两条,上车的时候马夫都看了她一眼。
一回生二回熟,春燕不等着狱卒把包裹挑开来就先打开来给他看,嬷嬷又是一人一块碎银子,她们往里头去,围栅里头飘进一半雪,冷风像钢刀似的刮人脸,石桂半跪在雪窝里,把身上的厚衣,带来的被子一件件给她们递进去。
除了衣裳,她还给叶文心带了卷书来,是颜大家的仙域志,是她才刚出去的时候写的,颜大家作了两本仙域志,一本是梅氏仙域志,是三绝才子梅季明撰文,她配的画和小记眉批,另一本就是她自己的。
叶文心更喜欢后一本,此时看见石桂伸手递进来,接过去一瞧,里头还夹着签儿,是她的叶枚签儿,目光触及就是这么一句“江低云阔,断雁西风,余闺中逸想,今见矣。”
叶文心手都举不动书册,却忽的捏紧了书卷,抬头冲着石桂露出一点笑意来,送来的吃食立时就分了个干净,肉干裹着层层油纸,压在被子底下,防雨防风的布也一并挂了起来。
叶文澜也是一样,原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里经得住这个苦,病过一回,也没医药,竟靠着自个儿撑了过来。
他那头的景况要好上许多,那些个狱卒不很欺辱男人,叶文心身边也有几个老仆,寻常跟着出去走动的,便比丫头婆子要说得出话来,揪了个狱卒骂:“如今没开堂没问审没定罪,不过一时看押,你便敢拿我们少爷当正常犯人看待不成?”
果然不敢放肆得狠了,一样是冷粥冷饭,虽还有些东西能垫肚,叶文心那儿一众妇孺还更惨些,石桂临出来时往那院里一间一间的张望,大冷的天儿,狱卒也不吹着冷风盯她们,被石桂觑着空,塞了一件小袄,一个荷包。
可她怎么也没看见那个丫头,眼儿转过好几轮,那间屋里已经空了,只当是被提审了,要么就是判了案,等回去了才知,那一家姓杨的,父亲是户口盐运司的,不是大官却有油水。
还没等到提审他,他女儿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连着那个丫头也一道触柱,临死之前捅伤了狱卒,这事儿闹大了,换过看守,再不许人进出。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之前有妹子问我石头秋娘去哪了我明明已经写了啊……
藏在字句里的去向,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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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春寒

叶家的帐目全数查证用半年多,自冬又到春,帐查完了,叶家这些年得来的钱,自家余下三成,七成缴给了颜连章。
帐目是对的,一笔笔也核得上,可线到了颜连章这儿就断了,虽说圣人下过旨意,案情重大,该提审谁就提审谁,不过二品不必回报。
颜连章早就没了官位,被一把撸到底了,可要提审他,主审官还真不敢妄动,这事儿都已经审了这么久,牢狱里人都死了几个,总不到审一个糊涂的有头无尾案送上去。
结案写不得结案词,不结又得再去请示圣人,圣人头的上火性子冒得有三丈高,哪一个敢去撩他,为着这事儿已经撤了三个,不堪重任,连官都做不得了。
三个合计一回,到底说不明白圣人究竟想不想提审颜连章,若是上了折子,一传阅可不都看见了,圣人若是不想提审,他们就是捅了马蜂窝,这官难当。
可若是不提审,把这事报上去,圣人也一样会看帐,十年之利算出来,这三个咋了舌头半晌说不出话来,若是瞒下,由得圣人追询,这官一样到了头。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由着里头年纪最轻的出面:“这事儿必得是我扛下,罢官免职,往后也还有指望。”年岁大的免了官,能不能熬到圣人气消还不一定。
年轻的站了出来,年老的便也叹息:“咱们三个能相差几岁,一根绳子上绑着的蚂蚱,一个好了,三个都好,一个不好,三个一齐受罚,推脱不干净的。”
总归都推脱不过了,不如博一个官声,想想上一回圣人罢免的官员,外头总还有人称一声“清流”,三个犹豫了几日,到底把核出来的数字送上了去,折子上写的是“兹事体大,不敢擅专,请圣人明示。”
这案卷送到御案前,圣人捏着卷宗看了许久,夜里便歇在了养心殿,坤宁宫的小厨房,那天夜里破例熄了火,灶上预备着的点心,也散给了宫人太监。
第二日圣人便下了旨意,提审颜连章,要密审细审,不许逃脱万一,接得这道口谕,三个主审又犯起愁来,原来三人领差还想争一争主审之位,这个案子磨了加起来有七八个月,早已经连成一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得着口谕,不住揣摩,圣人与皇后这许多年的情分,何况还有一个太子在,这时节提审了颜连章,也还得想着往后怎么办。
颜连章看人倒准,几个女婿哪一个不是得力能干的,三个人苦脸对苦脸,这事儿本来就是着锦衣卫协理办案的,管着锦衣卫的,可就是颜连章的女婿。
圣人下了旨意要细审,派来的人却是案犯的女婿,这事荒唐至极,把这三个弄得一头雾水,留是必得留的,扒了颜家的脸面,就是扒了皇后的脸面,皇后也还罢了,皇后还有三个儿子,圣人就只有这三个儿子,颜家板上钉钉就是皇帝的外家了。
主审接了这案子,头发都白了一片,颜家是必干净不了的,颜连章又滑不溜手,问他钱去了何处,他确是说钱在家里,再问他家里哪一处,他便笑呵呵道:“我兄长的书斋里。”
光这一句,就无法再查,皇后的亲父,太子的外公,这供词送上去,三个人不说乌纱总是难保的。头一天审这一句就又客客气气把人请回狱中,也不是哪个犯人都形容憔悴,叶益清关了七个月,早就不成人样,瘦得脱了形,两只眼睛却亮的骇人。
再看颜连章牢房是打扫过的,里头有桌有床有凳有椅,日日还要挑剔饭菜,对着几个狱卒更是老神在在,倒不像是在牢里,里看到里看到问案,主审已经到了,他还得拿乔,一时说膝盖肿涨,一时说肚里涨气,身子不适,择日再问。
三个主审全无办法,自也有同僚劝告,叫他们万不能逼问的太紧,只看看那几个前辈,就知道下场:“清名固然重要,可总得留得乌纱在,这清名才有用。”
托情吃请的也不是没有,这当口哪里还敢,金陵城里_0_luo_0_ma的,大多也是收了贿赂,揪出来一锅端了,案情之重,涉案人之广,是圣人也未曾想到的。
这个初春金陵城里的雪便好似化不开,薄冰未破,春寒未尽,丫头们还裹着夹袄,宋家门前车马轿子不断,宋老太爷这回却不是装病就能躲得过去的,圣人特意问得一声,似这样的大案,该怎么办。
这个难题一抛出来,宋老太爷便是想病也不能再病了,说是家事,也又算得上是家事,说是国事,那更是动摇国本的国事,可这问了,他却不知道如何答。
叶益清是必摘不出来的,他咬得这样狠,圣人哪里还能留他,可怜的是一双儿女,叶文澜还未成年,若是真个定了罪,怕得流放,叶文心也不知是什么出路,发卖还罢了,若是没入教坊,再出来可就难了。
叶氏的病一个冬天都不好,尹坤道替她烧了许多香念了百来卷经,她也没能好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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