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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分卷阅读64

实,无论是药草虬曲牵连的根茎叶,还是蝉蜕、鹿茸之虫药,皆是和长桌上摆放的风干样本一模一样,就连叶脉的不同走向及细微纹路皆完美拓印。
  如此老练精道的笔法,非书画大家不能及。明琬确定纸上栩栩如生的绘图,并非自己梦游之作。
  回想起凌晨半梦半醒间模糊看到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将四十余张图纸从头至尾仔细翻看一遍,唤住进门伺候梳洗的侍婢道:“芍药,昨夜闻致可曾来过?”
  “回夫人,昨夜子初时大人的确来过。那时夫人已经睡着了,脸上沾染了墨渍都不知晓,奴婢本想进来添些茶水,但大人说不用奴婢伺候。”芍药拧干温热的帕子,替明琬擦手道,“一直到卯时,大人才从房中出来,匆匆换上官袍便去早朝了。”
  原来,那竟不是做梦。
  闻致直到午后方回,归来时依旧撑着手杖,英隽深刻的容颜在绯色官袍的映衬下呈现出苍雪或是玉石般冷白色,薄唇很淡,没有什么血色。他是明琬所见过的文武百官中穿官袍最好看之人,修长挺拔,眉目若画,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浑然贵气。
  明琬从花厅中看他,他没发现,皱眉冷脸走得很慢,一直穿过庭院,转过回廊,径直朝书房走去,身后跟着一行垂首候命的人。
  过了约莫两三刻钟,那行人又陆陆续续领命散去。
  明琬等到差不多空闲了,便回房备齐药箱,朝书房行去。
  “……燕王疯了,陈王派人来说,若是你再不出面,他也要被逼疯了。”小花抱着剑倚在书案旁,对闻致低声道,“皇上打得一手好算盘,坐山观虎斗,朝中势力此消彼长,若想动摇燕王根基,还真不是件易事。”
  “越峥刚投入了李绪麾下,从他下手最为稳妥。”是闻致淡漠的嗓音。
  “燕王为表揽贤诚心,正是最器重越峥之时,连户部左侍郎那案子都是交给他去办,咱们此时动越峥,可行么?”
  “李绪虽擅伪装,常以笑脸示人,实则生性多疑狠辣。越峥刚投诚,李绪表面重用,其实不过是在考察试探他罢了,若此时看准时机离间一番,李绪必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
  大概是腿疼难受,又或许是昨晚通宵未眠精神不济,闻致眉头紧皱,一手撑着额头,一手不住按揉膝盖小腿处,冷冷道:“让人暗中与越峥往来,不必做得太明显,须得李绪自己猜出来方好……”
  说话间,他察觉到了站在门口的明琬,下意识坐直身子,按揉膝盖的手缓缓紧握成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属下便下去安排。”小花的眼睛在两人间骨碌碌转了一圈,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儿走了。
  明琬挎着沉甸甸的药箱进门,命令闻致:“起来。”
  闻致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一方,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命令他,顿时一怔,望着明琬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暗深意。
  但他依旧迟缓地站了起来,手撑着椅子扶手,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
  明琬一见他这模样,便知他双腿骨髓定是针扎般痛得厉害。受过重伤之人,寒冬及梅雨时总是难熬些。
  “躺上去。”明琬朝一旁供休憩用的软榻抬了抬下颌。
  闻致皱眉,可无奈人是自己追回的,便是再觉冒犯也只能照做。
  明琬将打开的药箱搁在案几上,而后坐在榻沿,搬起闻致的腿为他褪下官靴。
  闻致愣然,而后忽的起身按住明琬的手,眸色幽深道:“明琬,我……”
  “腿都弯不起来了,就别逞强。”明琬眯了眯眼,认真道,“若不想下半辈子坐回轮椅中,便躺着别动。”
  闻致这才慢慢松手,竭力试图让僵硬的身形放松些。
  明琬除了他的鞋袜,将裤腿卷上,命他自己将腰带和外袍解了。知道她是要替自己舒缓疼痛,闻致不敢有逾矩之思,依言照做。待衣服解开后,他过于冷白的脸上也总算有了些许血色。
  明琬心无旁骛,将配好的膏药贴满了闻致腰腿的几处穴位,自始至终未曾抬眸看闻致一眼,只在一盏茶后凝神问了句:“感觉如何?”
  那药膏不知是何药材所制,刚接触皮肤时只觉冰冷,渐渐的便像是烧起来似的发热,闻致感觉骨髓里的冰刺正在一点点消融,便舒展眉头道:“有些热。”
  明琬点燃了药条,隔着膏药熏燎道:“热便对了。这是我南下途中从游医口中得来的古汉方,昨日新配了两罐,你且收着,疼的时候便按照今日穴位所示敷上一贴。”
  闻致久久没有回应,明琬疑惑抬首,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他垂眸望着凝神忙碌的明琬,双眼仿佛翻涌的漩涡,能将人的灵魂整个吞噬。明琬猝不及防撞上,有种本能的退怯,像是被苍狼盯上的兔子般。
  然而,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明琬了,成长的代价之一便是学着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敛了心神,瞪着闻致问:“我和你说的,到底听见不曾?”
  她曾有言在先,若是闻致不听话或是再强迫她做事,她可随时离去。
  大概是顾及这一点,闻致只能按捺住心底躁动的偏执与疯狂,哑声道:“你可以,来帮我贴。”
  高高在上的猎食者正悄然织就罗网,只待猎物放松警惕,便可一步步将她蚕食……
  明琬不动声色,温声沉静道:“若你归来得早,而我又恰巧有时间,自是应该来服侍你换药。”
  闻致眼中的炙热平静些许,而后别过头轻声道:“我并非此意。”
  “昨夜,谢谢你。”明琬轻声道。
  闻致眼睫一颤,再抬首时恢复了矜贵自持的神色,轻松道:“还有多少?我一并给你画了。”
  “不必。”明琬拒绝了他,而后在冰霜降临前又补上一句,“你素日已是繁忙,我怎能拿自己的事来打扰你?何况,总是不睡觉易积劳成疾……”
  “你在担心我。”闻致望着她的眼睛,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明琬药灸的手微微一顿。
  她并不喜欢如此咄咄逼人的闻致,不喜欢他这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样子,遂抬起澄澈的眼反问道:“大夫关心自己的病人,有何不妥?”
  闻致的面色果不其然一僵,好在很快调整过来,若无其事道:“无碍,是我太贪心了。”
  “虽说感谢你,但,别熬夜了。”明琬岔开话题,“你需要休养。”
  药条灸完了,明琬在铜盆中洗净双手,期间,闻致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背上,深沉炙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明琬装作没察觉,擦手时方听见闻致低沉的嗓音传来,命令般低沉道:“过两日上元节,晚膳后有灯会,你空出时辰来……”
  末了,他略微生硬地加上两个姑且算得上“礼貌”的字眼儿,道:“……可否?”
  上元节是他的生辰,明琬心中明镜似的清楚,却故意平静如常道:“还要绘图,再说吧。”
  之后两日,剩下的几十份草药图纸皆在夜深人静时被人悄悄画完,无论明琬多晚睡,将草药标本藏在何处,第二日清晨起来,案几上总会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新画好的图,简直跟闹鬼似的。
  明琬拿着图纸前去找闻致,闻致眼也不抬,只是淡然道:“画都画完了,又何必在乎这笔墨是出自谁人之手?你若真心怀感激,也可每日来为我敷药治疗。”
  明明一腔好意,话却说得像是图谋不轨似的,明琬一时复杂难言。
  上元节那日午后,消失了半个月的章似白突然出现在了闻府门外。
  明琬接到管家禀告出门时,看到焦急踱步的白袍侠士,颇为惊讶道:“章少侠,你不陪家人过节的么?”
  见她出门,章似白如见救星,箭步向前道:“过什么节,我姐要生了!”
  明琬刚想说“令姊生产该去找稳婆,来闻府作甚”,便见章似白急红了眼道:“难产!大人快不行了,可孩子生不下来啊!”
  明琬赶到时,章家阿姐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面容惨白无一丝血色。
  他丈夫帮不上忙,只会干着急。明琬一见房中的两个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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