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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分卷阅读19


  江胜临连哄带骗,生拉硬拽,用“出门散散心”当借口,瞒着祝章和祝小穗,硬是将祝二公子架上了马车。
  祝燕隐欲哭无泪,现在逃回江南还来不来得及,大哥救我!
  厉随包下了整座客栈,只留几名小二与厨娘,环境十分清静。
  江胜临带着祝燕隐上楼,房中却没有人。
  祝二公子如释重负,转身就想跑路,甚好甚好,告辞!
  结果恰巧扑进了门口的厉随怀里,看起来投怀送抱得很活泼,怎么说呢,话本里处心积虑的妖姬一般都这样。
  “啊!”祝燕隐被撞得头晕眼花。
  厉随:“……”
  江胜临看着厉大宫主一身松垮黑袍,胸膛半掩,长发还在往下滴水的迷人造型,也很不理解,我都说了今晚要接祝公子过来,你怎么不好好在屋里等着,反倒跑出去洗澡了?
  厉随懒得多言,将怀中人拎着放在椅子上坐好,铺平机关图:“这里是什么?”
  祝燕隐鼻子还在酸痛,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弱弱回答:“血燕冲残月。”
  厉随又问:“这儿呢?”
  祝燕隐答:“银草穿水洞。”
  “这里。”
  “猪头听不懂。”
  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的江胜临:“喂!”
  祝燕隐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解释,机关的名字叫猪头听不懂。
  厉随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扬,虽然没有出声,但对于常年面无表情的杀人狂来说,这已经能算是大声狂笑无情嘲讽了。
  江神医怒而出门,不听了,睡觉去。
  祝燕隐将纸上所有机关都讲了一遍。
  厉随点头:“我记住了。”
  祝燕隐:“嗯。”
  屋内陷入安静。
  烛火跳得细微。
  祝燕隐偷眼打量了一下,见他依旧敞着衣衫,腰带也系得松垮,黑发半湿,就那么随意散开,弯曲贴在有些苍白的肌肤上。视线垂着,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默背机关图,睫毛竟然还有点长,尖梢染着灯火融金,稍微减弱了一点杀人狂的气质。
  “你在看什么?”
  祝燕隐被吓了一跳。
  厉随抬起头,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祝燕隐喉结滚动,觉得直白答一句“我在看你”似乎有些失礼,还很像傻子,于是急中生智:“那天你说青云派掌门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的事,与我有关吗?”
  厉随:“无关。”
  祝燕隐:“嗯呢!”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厉随先忍不住:“你难道不觉得鲁青练功把自己练成瘸子很好笑?”
  祝燕隐和他迷惑对视,不觉得啊,这件事情好笑的点在哪里?
  厉随:“……”
  祝燕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燕隐:“好好笑。”
  厉随恼羞成怒,恶狠狠扯住他的脸。
  祝二公子再度想哭,不笑不行笑也不行,你们魔头好难伺候。
  放我回家!


第16章
  厉随的手很冷,冷得像是一块直接从地下凿出的冰。祝燕隐揉着被掐红的半边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屋这么久,对方身上却依旧是潮湿的,好像并没有多余的体温可以用。
  凤鸣山树多,夜晚本就阴冷,又有这么大一坨冰在身边,祝燕隐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厉随又看了一遍天工结的拆解图,将所有暗门都记住后,便将图纸随意揉成一团:“你可以回去了。”
  祝二公子“嗖”一下站起来,跑得比狗都快——至少要比那只吃了鱼病倒的狗快,雪白一蓬,瞬间不见。
  厉随:“……”
  夜色沉坠,整座凤鸣山都变得安静。
  客栈里的客人不多,小二乐得清闲,早早就搭上门板,趴在柜台后偷懒睡了。
  客房内烛火微曳,被风吹出狰狞晃动的影子。
  厉随正在闭目调息,冰凉的湿发如同冰凉的蛇,蜿蜒贴在肩头,并不舒服,像睡觉时被重物压住胸口,噩梦连绵的,心脏也隐隐钝痛,呼吸缓慢而又费力。
  “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
  风灌进来。
  厉随冷冷睁开眼睛,眸中暗红一闪即逝。
  江胜临手中拎着一件沾血黑袍,急急问:“你又毒发了?”
  厉随道:“是。”
  江胜临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此人气死,怪不得先前祝二公子来时,他裹着件袍子半湿不湿就出现了,那哪里是去沐浴,分明就是在用冰水浇熄体内毒燥。于是一_0_pi_0_gu坐在床边:“我不是同你说了吗,这法子用一次两次还好,哪有像你这样当成澡堂子来泡的,命还要不要了?”
  厉随答:“要。”
  江胜临胸闷:“要你不听我的?”
  厉随充耳不闻,打着呵欠赤脚踩下床,自己倒了杯凉茶。
  江胜临怒斥:“快点放下!”
  片刻后,小二睡眼朦胧的,跑去后厨给客人烧了满满一大壶热水,泡红糖姜母茶。
  那叫一个暖,暖得厉宫主整个人都燥郁难安,天还没亮就拎着一把长剑,一脸“我要杀人”地在客栈里到处晃,吓得鸡都不敢叫。
  天渐渐亮了。
  垂柳书院里一切如常。
  两名杂役依旧一前一后进入那间空屋,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又一前一后出来,匆匆走了。
  厉随身形极快地闪进去,在墙角轻叩两下,按照天工结的拆卸之法,很快就打开了入口。
  暗道里光线昏暗,飘散着一股很淡的药味,初时还好,越往里就走越呛鼻而浓烈,即便屏住呼吸,也能感受到那些酸苦诡异的气息萦绕四周。厉随眉头微皱,耳朵捕捉到了一丝轻微的声音,像是金属在拖拽碰撞。
  地道的中间被开凿出一间大屋,再往前,应该还有不少通风暗道,才能吹得墙壁四周火把跳动。
  屋中摆着一口大缸,里头灌满难闻的浓黑药水。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正闭目坐在缸中,周身皆被铁链缠缚,链身直直绷紧,又锁死在墙钉上,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似乎是某种武林酷刑,但细看却又不是,因为周围站着的家丁个个眉眼低垂,神态亦是毕恭毕敬,不像是在看押人犯。大缸旁边还燃着一支线香,飘出袅袅青色的烟,待到最后一截香灰掉落,马上有家丁低声提醒:“老爷,时间到了。”
  男子睁开眼睛,三名家丁上前,替他解开身上铁链,又将人扶出大缸。
  水波“哗啦”晃动。趁这短短一瞬间,厉随扬起一道掌风,凌空一甩,立刻有一串水珠凝成细线被带出桶,似飞镖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空气,落入他手中瓷瓶。
  是江湖绝学“龙吸水”,有人练了一辈子,最后也只能拍得满桶水波乱晃。
  而厉随练了差不多三个时辰。
  所谓天赋,就是这么不公平得让人牙根痒。
  男子脚步虚软,被搀着躺在了旁边一场大床上,喘气如牛,没多久就昏睡过去。家丁们忙着替他擦拭身体,又换上干净衣服,全程并无任何一人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也不知是哑巴还是傀儡。
  ……
  客栈里,江胜临正在吃饭,摆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啃得细致讲究。
  大夫都讲究。
  不讲究的只有江湖魔头。
  厉随推门进来,将手中瓷瓶一丢,江胜临忙不赢地接住:“什么玩意?”
  “垂柳书院的暗室中有个快病死的老头在泡澡。”厉随道,“这是他的洗澡水。”
  江胜临食欲顿失,你真是好会挑时间,怎么不在地道里多待一阵,至少等我把饭吃完。
  厉随问:“是什么?”
  江胜临打开一闻:“像是有蟒涎,剧毒之物,拿来泡澡?”
  “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老头。”厉随道,“先去取纸笔,画出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
  江胜临怀抱希望:“你画?”
  厉随道:“当然是你。”
  江胜临心里苦,怎么就“当然”是我了,我又不是画师,我不会画。
  厉随不悦:“先前在金城画赤天时,你不是精工细描很熟练?”
  江胜临试图和此人讲道理,在金城画赤天,是因为武林盟出了那狗脑子想出来的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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