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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建高手在红楼-分卷阅读133

 贾放心底也生出歉然,牛小公子竟然受了这二回罪——镇国公府的态度,岂止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负荆请罪的法子都用上了,就是来乞荣国府原谅的?
  这时荣禧堂内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贾大人,贱内上次前来贵府冲撞了夫人,我也是不知情的,现在罚她跪祠堂去了,起码跪三天三夜,不给吃饭。下官在此代贱内给夫人赔个不是,请大人与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计较。”
  贾代善端坐在荣禧堂上,下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没穿官袍,只是一身常服,眉眼之间能看出牛岚山的遗传特征,贾放判断他就是牛岚山的爹——镇国公牛清。
  看起来镇国公府向荣国府赔罪的姿态已经都摆出来了。贾放忍不住想起水宪日前的推断:镇国公府在这件事上会“顶不住压力”——果然这就顶不住了。
  贾代善听了牛清的话,脸上没有丝毫喜怒,相反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盅,轻轻一口气,吹去茶水表面的茶叶沫子,然后才慢慢地开口:“那顺天府的案子……”
  “撤了,早撤了!”牛清哈哈一声笑,接着又转头望着外面狠狠地呸了一声,“都是那混小子胡闹,贱内又是个没脑子的,才闹出这种事。叫外头人平白看我们两家的笑话。”
  牛清转头的时候一眼瞥见了贾赦与贾放,赶紧站起来招呼:“这就是府上的大公子与……三公子吧?”
  贾代善也看见了这两个儿子,当下把贾赦与贾放叫了进来,命他二人向牛清行礼:“见过镇国公。”
  牛清应当是武人出身,站起来比贾赦贾放高出大半个头,一双手像蒲扇似的。他一见到贾赦与贾放上前行礼,仿佛便慌了神,赶紧伸手在怀里四处寻找,同时口中急急忙忙地说:“见面礼,见面礼……给三公子的见面礼……”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局促地往贾放手里一递,道:“今日初见三公子……还有大公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贾放只瞥了一眼便怔住了:牛青塞过来的这张纸上赫然写着“房契”两个大字。
  这个时空里,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可以是金银锞子、金锁银锁,也可以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哪里有见面就送房契的。
  还好贾放动念动得快,转身一递就递到了贾赦手中:“看,这是镇国公大人送来的……”
  贾赦也是个精明的,登时把房契上的内容高声念出来:“东门市三层商铺、门市五间、内堂七间……哟,牛大人,您这怎么错把‘东门涮肉’的房地契给拿出来了?一定是搞错了。”说着他飞快地又把这房契塞回牛清手里,拉着贾放齐齐退了大半步,让牛清即便想追也追不上。
  凡事反常即妖,哪有镇国公府这样的,前几天还气势汹汹地要打官司,讨还公道,今天就诚心诚意地上门赔礼道歉,连“东门”的地契都送来当做赔礼?
  贾代善这时也站起来了,他走到牛清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息一声,道:“老牛,想当初我俩都在营中的时候,兄弟一般,亲密无间,一道出生入死,如今竟这样生分了……”
  牛清闻言,却依旧惶恐,瞟了一眼贾放,眨了眨眼,方说:“确实是犬子无状,过错在先。万望大人海涵——”说着就要把地契递上。
  贾代善只肃然道:“收回去!”
  “这件事两家都有错,你家小儿做生意不择手段,我家小儿则无端端对生意场上的对手拳脚相向——要我说,犬儿的责任还更大些。今日怎么可能要你这样的赔礼?”
  “再说,你把这铺子直接赔给我家,令郎心中不服,犬子也未必乐意。”
  贾赦乖觉,马上补上一句:“是呀,我还盼着岚山能早日复原,这生意越做越兴旺。好不容易能棋逢对手,两家一起,你追我赶着才有意思。”
  牛清脸色有些惶然,依旧望着贾代善:“大人真的不肯收?”
  贾代善果断地摇摇头:“断不可。”
  贾放也觉得不能收:如果贾家收了,这算什么?借势欺人,巧取豪夺吗?要是两家真的这样“和解”了,往后御史台不会参上一本,说贾家借势谋利,牛家则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总之,便宜不能随便捡,别人的赔礼也不能随便收。
  “那……”牛清搓着手,“下官还有什么可以补偿府上的?”
  贾代善正色道:“将令郎带回去,寻个大夫,好好整治,要是将来落下什么病根,便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牛岚山被贾赦打断了小腿胫骨,伤势不算太重,只要找到一个妥当的接骨大夫,接上骨之后再好好休养,复原定然没有问题。
  但是牛清上演这么一出“负荆请罪”,把已经将将要长好的腿骨重新打断,那牛岚山这条腿以后能复原成什么样,还当真难说。
  牛清低头称是,嘴唇颤抖,似乎心神不宁。
  贾代善又伸手拍了拍牛清的肩,他身高没有牛清的高,身板儿也没有对方壮实,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贾放看来,荣国公的气度,确实比这镇国公要“英雄”得多。
  “有些事,一步走错了就步步走错。你我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眼热。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看清脚下的路。关键时候行差踏错,便是灭门破家的大祸。老牛,你一定要把持得住啊!”
  牛清立在堂上,呆了半晌,那眼神才终于慢慢活了,感激地冲贾代善一抱拳,叫了一声“贾二哥”,郑重点了点头,才向贾代善辞行。
  贾赦与贾放两个人,跟在父亲身后将牛家父子送出去。贾赦与贾放使了个眼色,两人故意落在后面。贾赦小声地对贾放说:“难怪今天那两间专做牛羊肉生意的屠宰铺子又找上门来,又是磕头又是道歉,说是以后咱们要什么他们就给送什么。”
  “我说怎么态度转得这么快,原来是老牛被人敲打过了。”贾赦感慨。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这镇国公府的变化连三十天都没有,这也太快了。
  贾放问贾赦:“这究竟是什么人敲打了镇国公府?”
  贾赦摇摇头:“不知道!但来头应该不小。”他眼神古怪地看了看贾放,挠挠头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比起爹他更怕你一点?”
  贾放:……这种玩笑没有营养哦!
  贾赦自己想想也觉得这种猜测没啥依据,便自嘲地摇摇头,转换了话题问贾放:“老三,你说咱们拿那两个屠宰铺子怎么办?还让他们跟以前一样,往咱们那儿送肉吗?这好像又太便宜他们了一点。”
  看来那两家屠宰铺子,一看镇国公府也怂了,立马忙不迭地跑来找贾赦,祈求还按原来那样做生意。谁晓得“小楼”早已另起炉灶,引入了猪肉和鱼肉做火锅的材料,对那两家牛羊肉铺不像原先那么依赖了。
  但贾放还是觉得两家既然投回来,就还是用一用他们,毕竟牛羊肉是火锅的常见食材,而且这两家的也确实新鲜。
  贾放当即笑道:“那就借他们被吓住了的这阵功夫,让他们多做点水磨功夫,帮咱们处理一些比较难处理的食材。”
  贾赦不知道贾放指的是什么,但他这个人也不是好脾气到事事能轻易就善罢甘休的。他一听,觉得贾放的主意甚妙,便狭促地拍手叫好。
  自打这天之后,屠宰坊的人便叫苦不迭,他们每天要把各种牛杂、下水辛辛苦苦地处理干净,再送到“小楼”去。
  “你们说,那些有钱吃酒楼席面的爷儿们,难道还看得上这些下水?”屠宰铺的伙计一边清洗着毛肚一边抱怨,“明明都是些苦哈哈的穷人才会吃的嘛!让我们洗个几百遍洗到一点儿杂质都没……这不是刁难人?”
  “刁难人你也得受着,你不知道吗?是咱们铺子的老板先自食其言,断了给‘小楼’的供应,专供‘东门’。结果人现在镇国公府赶着荣国府讨饶去了,咱老板也是恨不得自打耳光,打得脆响。所以人家说什么咱们就得做什么。”
  “再说洗牛杂这事儿,虽然麻烦,人家‘小楼’那边钱也给足了不是吗?那你还抱怨个什么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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