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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建高手在红楼-分卷阅读400

在闹别扭,所以不肯出现。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事儿是她自己的。
  双文把福丫领回了家,东西都放下,也不管李青松究竟在闹啥别扭了,自顾自披上一件大氅,用兜帽将头脸遮得低低的,重新又出了门。
  这回她来了百工坊,提出想见任掌柜。无奈任掌柜却不在,代他理事的人赌咒发誓说任掌柜一回来,就来通知双文姑娘。
  第二天,任掌柜亲自来了,候在宁荣后街,请人去大观园里通知了双文出来相见。
  “可是贾三爷那头有什么要事?”任掌柜见到双文,忙不迭地问。
  双文连忙裣衽行礼:“实在抱歉,惊动了掌柜上门。今日并非三爷有什么差遣,而是双文有些私事,想请任掌柜帮忙。”
  “私事?”任掌柜更加吃惊了,瞥了一眼,只见李青松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却又不敢进来。
  双文不理会外头的动静,自顾自将请托之事告诉了任掌柜,最后郑重行了一礼,道:“此事确实是双文的私事,原本没有请托任掌柜的道理,可是……也双文实在是找不到相帮的人了。”
  任掌柜听了这件事,也惊讶不已,半天方问:“你是想查,将近二十年前宫中这位梅姓画工的旧案?”
  双文将头垂得低低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是!”
  任掌柜搓了半天手,终于下了决心,道:“好,看在我们两家合作多年的份儿上,承蒙双文姑娘不弃,你给老任一些时间,老任帮你去查。”
  双文喜极而泣,再三向任掌柜福了下去。她隐约预感到有个在心上压了多时的大石即将被掀去,可是知道当年的实情之后她又该怎么样应对,双文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
  但若是教她忍住不去查,她会觉得那块大石就一直堵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贾放曾经提过“我执”二字,双文现在就觉得自己是这样的,陷入执念之中,几乎无法自拔。
  大观园中,栊翠庵与暖香坞两处都在建着,而双文每日都陷入这份关于“我执”的焦虑之中,只有当她每日去栊翠庵后的小庭院里看一眼,按照贾放所教,思索一回禅宗的“枯山水”该如何创作时,她才觉得心头的执念稍稍有点松动。
  可是这种松动是暂时的,只要一回到日常生活之中,双文就又会被焦虑所困扰。无论是孙氏还是福丫,都无法开解。而李青松,近日总也不进这园子。
  又过了几日,这日双文惯例坐在栊翠庵后的庭院里。栊翠庵在建,不断发出凿、锯、锤、锉的声音。双文却无动于衷,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
  忽然,有人进来传话,说是有人在外头候着,要给双文递消息。双文连忙起来,从大观园的后角门溜出去,果然见到有人在等她。
  “是任掌柜托人来传话吗……”双文心中激动,路走得急了,甚至有些喘。
  “你若想见知道昔日真相的人,明日午时,在打铜巷口的牌楼跟前等候。”来人是个街面上帮人跑腿的闲汉,把话传完就双手摇摇,说:“俺可不晓得什么人掌柜,鬼掌柜的,人给了钱,我就跑腿传话。”
  说完那闲汉伸手腆着脸掏赏,双文不得不从袖子里摸了几文钱给他,那闲汉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双文却越发认定,应当是任掌柜托人给她送信,否则不会特为选了打铜巷口。
  第二天,她当然是去了。提前一刻,就在那牌楼下候着。
  谁料午时之前,这牌楼下吱吱呀呀地来了一停四人的小轿,直接顿在牌楼下,轿夫顿在一旁休息。
  待到正午,四个轿夫突然同时站起来,两个轿夫将轿子推起,轿杠冲下,另一个轿夫则将轿帘一撩,露出空荡荡的轿身——这轿子竟然是空的,里头没人。
  双文盯着那顶奇怪的轿子看了一阵,突然意识到这轿子等的其实是自己。
  上了这轿,不晓得会去哪里。
  若她上了这顶轿子,实际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旁人手上。她孤身一个,天晓得旁人会怎样对待她。
  可是她太渴望一个答案了。
  如果平白错过这个机会,她想她整个余生,怕是都会在追悔与猜疑之中度过。她不大可能再得到安宁,再自由地去追求那些想要实现的了。
  双文怔怔地立着,与那几个轿夫大眼瞪着小眼。突然她拿定了主意,快步走近那轿身,迈过轿杠,钻进轿子里。
  轿夫们一起动手,将轿身放平,放下轿帘,扛起这顶小轿,一溜烟,便在这京中闹市里不见了。
  *
  双文在轿中也不知颠了多久,终于到了地头。轿子被放了下来。周围却一点声响也无。
  双文迟疑着自己揭开轿帘,走出轿子,方才见到轿夫们竟然撤得干干净净。她连人带轿,现在在一座小院里。这小院三面是院墙,面前坐北向南,面阔三间,是一间砖瓦房。房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窗上贴着桑皮窗纸。
  双文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声:“有人吗?”
  无人应答。
  双文壮起胆子,向前迈步,来到那座瓦房跟前,伸手一揭帘子,只见那屋里门开着,只是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而已,阳光沿着她揭开的缝隙照了进去,照出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飘浮飞舞。
  双文再次鼓起勇气,问一声:“多有打扰,小女子进来了。”
  “快把那帘子放下来!”
  双文对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尖声道。
  双文一吓,手一松,那罩在门上的帘子就垂下,将日光尽数遮住。这屋里十分昏暗,隐约可见刚刚开口说话的人坐在一张正对着大门的八仙桌上,对着双文。
  然而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已经足够让双文看清对方的相貌: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眯着眼,抱着一柄手杖坐在椅上,相貌五官让双文感到无比熟稔。
  她年幼遭难,家人的相貌对她而言,早已印象模糊。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那些年少时牢牢封存在脑海之中的记忆此刻就像涌泉一样全都冲了出来。
  一瞬间她记起了父亲的俊朗面孔,和母亲的温柔眉眼。甚至家中小院墙角梅花香气,和炊烟起时的饭菜味道,一下子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不受控制。
  而眼前这位,还需要做什么解释呢?
  双文在昏暗的房舍之中,一步一步向前,来到那人面前,双膝跪地,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扶住老人家手中把着的那枚拐杖。
  她带着哭腔开口:“祖父——”心中一阵骄傲,又是一阵哀伤。
  骄傲的是,眼前这位,就是她的祖父,老明公山子野,连贾放都推崇备至的山水与造园大家。
  哀伤的是,身世飘零,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她亦不曾想到祖父还在世上。
  若是早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位亲人活在世上,她也不至于,不至于……双文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眼前这位自号“山子野”的老人眼神似乎不大好,但是听见双文颤声一呼,老明公登时将手伸向空中:“你是……你是,阿湄?”
  “祖父!”
  “阿湄……你与你母亲,生得一模一样……”
  双文再无怀疑,她的真名是一个“湄”字,取自诗经之中“有美一人,在水之湄”。而双文是她进了教坊司之后,自怜身世,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她想要将属于“阿湄”的过去尽数抹去,没有想过这日还能重新捡起。
  双文赶紧用手握住祖父的手,满脸热泪,再也不肯松开。
  *
  自这日之后,双文每隔三日,会赶到打铜巷的牌坊下,这时会有一顶小轿来接她,走上一个时辰,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双文在这里会陪祖父说一会儿话,替他收拾收拾屋子,照料一下祖父的饮食起居。
  老明公山子野双目日常视物困难,因此不再作画,房间里也日常不点灯烛,昏暗无比。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日常照料,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每日有人来清理净桶,隔日会有人前来帮老人换衣洗漱。问起来山子野只说是好心的邻里,双文便也信了。
  双文偶然问起山子野造园之事,他依旧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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