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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物年年-分卷阅读14

时,妲娃则会被它哀伤的呜咽吵醒。白狼仍睡着,却像作了悲伤的梦,不自觉地悲鸣。
  它梦到了呢?是不是像她一样,总是梦见和纳兰分开的那日,然后哭着醒来,却只能默默垂泪道天明?也许它和她一样,都有不得不孤单的理由吧!想到这儿,妲娃便一再地打消要赶走它的念头。
  那一夜,妲娃又睡不着,独自披了件大氅,爬到神塔的天台看星星。
  深秋的星空也很美啊,和往常一样,也和战时相同。那时的她常想,那些在前线打仗的,夜里会不会看着头顶上的银河,想着在银河彼端,家里等着他回去的?
  天朝有个美丽的传说,是关于牛郎和织女,就跟他们族里天鹅仙女的传说相仿。她想,也许每个时空都有着类似的故事,而让人世间千千万万个家庭破碎分散的银河,其实是战争;为它那么残忍,却又如此绚烂美丽?
  妲娃看着夜空,直到脚边偎来毛茸茸的热源,她才发现白狼不知时候跟着她爬上塔顶。
  白狼总有办法找到她,她已经不觉得奇怪,狼的鼻子和耳朵天生灵敏。
  妲娃索性坐下,背靠着梁柱,白狼倒很自动自发地往她怀里窝着,她已经由一开始的无言以对,到现在都由着它去。
  “以前有人养过你吗?”有时她觉得应该有,有时又觉得它像野生狼。
  白狼的耳朵动了动,依然看着银河。妲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她发现白狼很爱让她摸耳朵……应该说她随便摸,它也随便开心,摸它脖子也开心,用脚踩它肚皮它还是开心,真是让她忍不住感到好笑,别人敢碰它都会被它凶悍地警告呢!
  妲娃本来不想给它取名字,毕竟山神哪能乱取名字呢?她越来越觉得它不像山神,只是对族人不说穿罢了,免得它被赶走。而且取了名字就会有感情,谁它会待到哪时候呢?
  “你会吗?”她自言自语般地问,不料白狼却转过身,那双金色的狼眼又定定地看着她。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它听得懂话!
  白狼又舔了她一口,这次是舔在嘴上,妲娃愣住,这家伙是,早就被她甩巴掌了!
  真是个色狼!
  不过,它本来就是匹狼啊!妲娃忍不住失笑。
  “就叫你敖督吧!”敖督是星星的意思,妲娃有些失神地道,“太阳跟月亮注定不能在,至少星星可以陪着月亮。”
  白狼看着她,沉默无声,却有股难以察觉的哀伤。它接受了它的新名字,敖督。做永远陪在月亮身边的星……

[6]第六章

孟冬。
  一年一年,总觉得山坡上那株白山桃似乎已了无生趣,在隔年春天来临前,它又开了满枝的白山桃。
  只要看见妲娃,就一定会看见跟在她身后的敖督,那匹白狼像大巫女的守护神一样,大巫女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山城里热闹的时候,大巫女若经过市集,白狼会走在前面开路,要是有哪个喝醉酒的醉汉不长眼,那就得小心敖督的牙齿和爪子……幸好妲娃总是及时制止它。
  妲娃年纪轻轻就当上神塔主人,族里某些人对此是有些微词,不过自从山神出现后,再也没人敢说了。
  要说山神的出现真的给山城带来奇迹,倒也。不过那几年比起战争前面确实是富庶安定许多,而且敖督出现后,山城里的猎户几乎再被狼群攻击过了。于是人们对敖督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那些信众有时会做花环要给山神挂在脖子上,妲娃明明看得出敖督很别扭,却还是笑地任由族人在它脖子上挂满花环,有她在身边时,它几乎不会发脾气。
  不过算妲娃有点良心,敖督对某些花粉有点过敏,一出山城或回到神塔,妲娃就会替它把花拿下来。她本来是暗暗好笑在心底,但看到它认命地挂着满满的花环还拚命打喷嚏,也忍不住有些心疼了,这时她会做些小点心喂它,再嘉奖地摸摸它,揉揉它的肚子,搔搔它的下巴,很好哄的就服服贴贴,也不记恨了。
  那段日子,她也很平静,大概是有了在身边,有它可以听她说说话。妲娃总想不懂世间男女的情爱,不会探问或同情她,但有时说到心酸处,又似乎懂得悲伤,看着她,偎到她身边,然后又把脸舔得一片湿,让妲娃好气又好笑。
  其实历任神塔主人身边都有专门服侍,但是妲娃不爱有人跟前跟后,或许因为不是人吧,反倒因此成了特例,加上就算她不带着,它也有办法找到她,总是跟在她_0_pi_0_gu后面。
  当特木尔背着箭袋和弓从山上走来,就看见敖督卧在白山桃树旁的大石头上打呵欠,他立刻妲娃正在小屋里给人看病。前两年上一任大巫女过世,神塔关闭了一季,妲娃开始偶尔在小木屋给人义诊。一开始有些人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小木屋不比在神塔,妲娃只有一人,却是任何人都可以上门来求诊,要是遇上居心不良的劫匪怎么办?
  但幸好敖督一直待在妲娃身边,只要敖督确定要求诊没问题,它就会到外头晃晃,通常也不会太久或太远。
  对敖督的身份,特木尔持保留的态度,不过他也承认敖督确实通灵性,仿佛听得懂人话,也有人的喜怒哀乐,而且,敖督似乎不太喜欢他。
  特木尔走近时,敖督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耳朵,连抬眼看他都懒。
  特木尔狼的耳朵很灵敏,它只是认定他威胁性所以懒得搭理他,不过它还是打了招呼。
  “嘿,敖督。”
  敖督还是没理他,尾巴一扫,又更没个野生狼该有的样子,简直要呈大字形地趴在大石头上打盹了。
  特木尔常常觉得,与其说敖督是山神,他还觉得敖督比较像人呢!他故意说道:“我抓到一只山鸡,要送给妲娃!”
  果然,前一刻还像死尸一样的敖督耳朵立刻尖了起来,猛地回头瞪他。
  它真的在瞪他!特木尔觉得更有趣了,但接下来敖督的眼神可让他有趣不起来,这被族人当成山神崇拜的白狼敖督,竟然瞥了他手里的山鸡一眼,然后露出充满鄙夷的‘表情’-狼也有表情,特木尔相信敖督一定正非常用力地在表现它的不屑!接着它鼻孔里哼气,动作敏捷地溜下大石头,朝山林奔去,速度有如风驰电掣,连曾经见过野生狼的特木尔也为之惊叹,待他回过神来,敖督白色的身影已消失在森林里。
  “喂!”特木尔呆住,敖督平常不会丢下妲娃跑开的,他看了看敖督消失的方向,再看了看小木屋,此时最后看诊的病人正好要。
  送走病患的妲娃见到特木尔,又看向白山桃的方向。“敖督呢?”平常只要病患一,敖督一定会第冲进来。
  就算不是如此,只要特木尔一出现,敖督也会第冲回来,以某种让她啼笑皆非的姿态挡在她和特木尔之间。
  “不。”他举起山鸡,“送你和敖督加菜。”
  “谢谢。”妲娃推拒,她已经很习惯族人用各种理由送东西给她了,与在神塔时不同,她在小木屋看病是不收分文的,族人拿坚持没辙,干脆找机会送东西给她。
  特木尔也不知敖督跑到哪里去了,反正他没别的事,就暂时留下来,等敖督回来。通常比较清闲时,妲娃会在小木屋和敖督用完晚膳才回神塔。
  妲娃想既然有了山鸡,时间又还早,可以炖个鸡汤给敖督,“留下来吃晚饭吧。”人家都送了山鸡来,礼貌上当然得留他下来吃个饭。
  “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待太久。”她客套,他也客套,虽然两人偶尔会隐隐天,但巫女不同于一般,特木尔也不想造成妲娃的困扰。
  当初妲娃拒绝了特木尔的求亲,成为神塔的主人,而特木尔这几年一直以暂时成家的念头为藉口,回绝长辈想为他续弦的好意。妲娃觉得她和特木尔算是同病相怜,特木尔失去了爱妻,而她则失去了纳兰,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他们聊天时反而可以很轻松,彼此都有个相似伤口,也许特别能有共鸣吧。
  妲娃特木尔在等敖督回来,他才好放心回城里,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像特木尔承认的,他觉得像很好,必要一定要被送作堆,那样的话反而没办法这么自在的谈天说地。
  妲娃把鸡处理好,水还没煮沸,敖督就回来了,它趾高气昂地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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