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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焰火-分卷阅读29

”的表情四处在满目期待的目光找到属于我的那一束。
  黎凯应该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迎接我,但是他没有。他应该笑着对我说“这回怎么着也是个小状元了”,但是他没有。
  在街上打车回家的时候司机手上系着绿丝带,是免费接送这一届考生的志愿者。他和我聊天,问题目难不难,问心仪的大学,问我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最后他的嘴巴在我心神不宁的敷衍中紧紧闭上了,车驶到小区门口,我和司机同时看过去,警车的爆闪灯乱射,乌拉乌拉的尖厉声响把人吵得头皮发麻。
  我心里没来由的发慌,拽住了一个看热闹的路人问道:“怎么了?是我们小区吗?”
  那人点头说是,又透露秘密似的小声告诉我:“说是杀人嘞,有个疯子持刀上门抢劫,啊唷吓人得很,物业报的警,拖走的时候都没气了。”
  没气了?谁没气了?为什么不讲清楚,我腿软地从人群挤到警戒线前面,整个小区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泻不通,救护车担架上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头部和身躯的血不断把布打湿,我看见他垂下来的左腿严重畸形着。
  考试的两天里我设想过一百种和黎凯见面的情形,但没有哪一种里面夹杂着红蓝色尖锐的警笛声。
  当他从楼道里被双手反押着推出来的时候,我拼命挣脱开警戒线前的压制,嘶鸣着喊他的名字,我想靠近他,但是周围有无数影子压住了我的手脚,他们是暴雨浇灌出来的藤蔓,把我摁在地上,轻易得要摁一尾自不量力的鱼。
  黎凯一定也看见我了,他的眼神从空洞的茫然变成出离的愤怒,周围的警察先是被他挣脱开,但很快用警棍和手枪压制住了疯狂的他,他膝盖和背挨了很多下,那些人压着他跪在地上,周围人群惊恐的目光忌惮又沸扬地看着我们。
  黎凯双膝屈折,仍在不断挣扎,他跪在那些难听的议论中,跪在枪棍手铐下,跪在我充血干涩的双眼里,像一头受伤流血的困兽。
  我趴在地上,无力挣开身上的数双手,只能徒劳地喊:“放开他!你们停手!放开!”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我讲话,他们增加了一倍警力押着黎凯上了警车,身后有人把我拉起来,给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在我耳边劝了些什么,但我好像失聪了,一句也没听见。
  只记得黎凯上车之前,短暂地看我那一眼和那个宽慰的笑,他好像还说了句什么,但我没看懂。
  现场已经封锁,警局很快传唤我调查,他们说死者一共身重四刀,刀刀要害,从监控来看是死者先入室抢劫,然后才被反杀。
  警察盘问我和黎凯的关系,问我知不知道他平时都在服药,要我出具他的精神状态证明……魏铭帮我挡下这些刁钻的提问,只说一切等律师来。
  我通通听不清了,魏铭告诉我要做正当防卫的无罪辩护,老爷子安排的律师团已经在路上了。
  他把我送到一个临时落脚的酒店就匆匆去接应其他人,我像个游魂似的在门口站了半响,不知道怎么坐上了回家的地铁,站台上人来人往,我忽然明白了黎凯被押上车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他说——
  小浣熊,别哭了。
  我终于在地铁站嚎啕大哭,跌坐在地上委屈得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夏季以一场暴雨姗姗来迟,把高考后的狂欢和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这个夏天留给我的最后印象,是他在说,小浣熊,别哭了。
  因为他不能抱我了,所以别哭了。


第27章
  概要:火
  根据监控显示,6月8号下午15:30分,赵华辛混进小区时袖管里不自然地藏着东西,且脚步踉跄,经法医尸检过后判定他当时的确饮酒过度。
  他以前跟踪过黎凯,自然知道具体楼层,这小区一梯两户,黎凯一出门就撞见在走廊上乱晃的赵华辛,两人起了争执,混乱的打斗中黎凯抢过赵华辛身上的那把刀进行反杀。
  整个过程不到一小时,但赵华辛并没有非常积极的进攻意识,他当时喝了酒,从体力上来说本就不敌,黎凯虽然有精神病史,但在实施反抗的过程中,无法判断他是否发病,是否有主观上的故意过失。
  一开始,魏铭告诉我律师团的思路是尽量按照正当防卫去做无罪辩护,虽然目前了解到的部分证据不是特别有利,但赵华辛身上案底多,且对我和我妈有长期家暴史,如果我妈愿意配合做伤情鉴定取证的话,能为我们争取更多胜诉的可能性。
  但第三天的时候,我忽然联系不上魏铭了。
  不止是他,就连那个律师团也忽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我打不通魏铭的电话,只能往警局跑。
  次数多了,守门的大爷都快记住我了,接警的那个小警察也不胜其烦,大热的天,顶着一脑门汗和我对吼:“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怎么这么倔呢?!”
  “我只是想在正式开庭之前申请见他一面,他现在不是候审状态吗?为什么不可以?”
  小警察用手掌呼呼扇风,一把拽住我拉到角落的饮水机那儿去,他压低嗓门,火气仍然很重:“实话给你说吧,人第二天就被提走了。上面级别太高,我们根本无权查看,下的调查文件都是机密状态,我就算同意你去见人,你也见不到!”
  两天的时间里,我跑了十二趟警局,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压根就不记得了,当小警察说完之后,我浑浑噩噩朝外面走,胃里烧得慌,眼前也一阵阵发黑,站在太阳底下就流了两行壮观的鼻血,差点一头栽倒。
  是看门那大爷拎小鸡仔似的把我拎起来带到他的凉亭里去,给我灌了半杯苦丁茶,涩又苦的液体顺着食管流到胃,我呛了起来,大爷一巴掌拍我背上,问我好点没。
  刚才好点,现在被他一巴掌拍得快差不多了。
  大爷开始中气十足地训话:“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年轻,出点事就要死要活的样子,你在这儿守着警察干什么?你就是守到死也守不出个结果来,我看见前天晚上进来接人的车那可是军A打头的车牌,白底黑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愣愣摇头,大爷又继续道:“红字军A,总参谋部,军区最高级别。你与其在这里和警察浪费嘴皮子,不如想想身边谁认识这样的人物。”
  谁认识?我第一个想到许鹤年。
  我打车去市区,又站在那栋红砖小洋楼前面。
  人要是真有灵魂的话,说不定我的已经出走变成了车尾气里一缕废料,扭曲着发出哀嚎,但此刻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听到。
  夏天竟然如此讨人厌,我决定等见到黎凯的时候要告诉他以后我单方面最讨厌夏天。
  许鹤年像是一早就知道我会来似的,他能够洞悉人心,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直言帮不了我。
  “你知道来找我,说明你猜到了把黎凯带走的人是他父亲。我和老黎家的确交情不浅,但这件事我爱莫能助。”许老头放下浇花的小水壶,无奈地看着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这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他的目光并不悲悯——说实话我这两天受的白眼和可怜简直快要成正比了,许鹤年是唯一一个没那样看我的人。
  我想让自己尽力对他扯出一个笑,但面部神经可能坏了,只能用一双青黑无神的死鱼眼面对他,想了很久,把来之前要问的一肚子话都忘光了,最后只剩一个问题:“……那黎凯会坐牢吗?”
  许鹤年叹了一口气:“我不太清楚,但老黎既然把人提走了,必定是有安排的……他虽然就这么一个儿子,可狠起心来也是六亲不认的犟骨头。”
  我埋下头,痛苦到指根用力_0_cha_0_jin头发里和头皮做拉扯:“……我就想见他一面,就一面,他肯定很担心我,他会发病的……”
  “恐怕不行。”许鹤年沉沉叹气,在我语无伦次的祈求中,只道:“老黎一定把他带回军区了,普通人要想进去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批程序,你见不到他的。”
  我求他帮我。
  黎凯现在一定很害怕,他又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我必须要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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