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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分卷阅读43

侍卫立刻拿着绳网靠了过来。宗琉怯生生地后退了几步, 将白鸦护在怀里,咬唇道:“不……不行。”
  慕容琅的耐心被消耗殆尽, 不耐烦地吼道:“还不快把它抓起来!”
  他本来就对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十分厌烦,偏偏楚安帝还命他亲自去接神女入京。这神女身娇体弱的, 连半点颠簸都经不起, 马车走的比人还慢,原本只要两刻钟的路,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她还要给他找麻烦!
  宗琉慌忙抱着白鸦往后退,小腿不小心撞上身后的轿凳,痛的她惊呼出声,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那只白鸦盘旋飞起,在她身侧转了几圈,便径直飞进了院子里。
  慕容琅眉头紧皱,挥手吩咐:“去追。”
  几个侍卫连忙追上去。苏行山从宅院里迎出来,对慕容琅行了一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宅子里一切收拾妥当,可以请神女殿下进去了。”
  慕容琅淡淡地“嗯”了一声,命铁衣卫把后面车轿里放着的箱子搬到宅子里去。
  那些都是西洲王给神女的“陪嫁”。
  苏行山对宗琉的态度与慕容琅截然不同。虽说西洲是为了求和才将神女献给大楚,但他还是对神女十分尊重。他按着西洲的礼节拢袖朝宗琉行了礼,说:“这处宅院是我的旧宅。这些日子神女殿下暂且先住在这里,若有什么缺的,只管与我提就是。”
  宗琉怯生生地咬着唇,小声道:“多谢。”
  她有些担忧地望着红砖砌成的院墙,半晌,才小心地提起裙摆,跟在苏行山身后走了进去。
  苏嫽连忙给她让出路来。季筠声用新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宗琉,艳羡地感叹:“她真好看。”
  慕容琅指挥着铁衣卫把那些沉重的木箱全都搬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然后才进了院子。
  季筠声悄悄拉住苏嫽的手,在她耳旁窃窃私语:“嫽儿,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反正陛下只说让神女住在这儿,又没说不许旁人进来。”
  苏嫽一时有些犹豫。她并非像季筠声那样喜欢看热闹,如今神女也见着了,便该回去了。
  她的视线落在宗琉方才坐过的车轿上,那匹白马仍旧站在原地,雪色的车帘静静垂着。
  苏嫽不由想起方才轿顶悬着的那四只银铃。那银铃看着十分小巧,发出的声响却丝毫不逊于寻常大小的铜铃。
  她实在好奇,这样小的铃铛,究竟是如何发出如此清脆震耳的声音的?
  苏嫽思量再三,还是点了头,说:“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走进宅院,问过院里正在搬箱子的小厮,一路往神女的卧房走去。
  苏行山为宗琉安排的这间卧房十分僻静,院子里种满花草矮木,院墙外便是淙淙河水缓缓流过。卧房的门大开着,几个苏府的小厮正把几个最大的箱子费力地往屋里搬。
  宗琉坐在一张美人榻上,拘谨不安地摆弄着膝上的衣料。方才的四只银铃被她用细丝线挂在了窗边,微风一拂,脆生生地响。
  苏嫽很快被窗子旁的银铃吸引。容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由眼眸微眯。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她便一直盯着轿顶的那几只铃铛看。
  不过是几只破铃铛罢了,有什么好看的?看的这样入神,连方才他说话都未曾听见。
  容渊恹恹地扯了下她的衣袖,脸上却摆出乖顺的笑容:“姐姐看什么呢?”
  苏嫽回过神来,温柔地答他:“在看那几只铃铛。”
  话音将落,慕容琅带着几个侍卫从小院外进来。他背着手,一脸阴翳地进了宗琉的卧房,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窗子上头的银铃被震的摇晃起来,发出一阵极刺耳的响声。
  苏嫽吓了一跳,担忧地望着那道紧闭的门:“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脾气不好,她是知道的。太子自幼得楚安帝亲自教导,与楚安帝年轻时的性子几乎有九分相似。脾气暴躁,行事果决狠辣,平日里一心都扑在政事上,旁的事都不管不问。
  以前随苏行山入宫赴宴的时候,她便见识过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
  可如今谁也没惹着他,他好端端的是跟谁置气?
  苏嫽望向房门的目光越发忧虑。
  难道是为着神女的事?
  卧房内,宗琉看见怒气冲冲进门来的男人,吓得慌忙往后挪了挪身子。她的背抵在冰冷的木榻上,渗进一片透心的凉意。
  她有些发抖地咬着唇瓣,“太……太子殿下。”
  慕容琅本来带着一肚子火气进来,待看清宗琉微微发红的眼眶,那股火一下子灭了大半。
  她的杏眸里含着怯意,眼角泛红,楚楚可怜,泪珠洇在眼尾,眼看着便要掉下眼泪。
  他不由皱了皱眉:“你哭什么?”
  他还没开口训斥她,怎么就哭了?
  宗琉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她紧紧攥着榻上的软垫,颤声说:“我……我害怕。”
  慕容琅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吓人。她在西洲,日日见的都是一脸虔诚的西洲百姓,何曾见过这般凶狠的模样。
  慕容琅皱眉看着她。
  她雪白的裙铺开在地上,只露出一寸雪色的鞋尖。裙上坠着繁杂的银饰,链子撞在一处,如银铃般悦耳。她整个人缩在榻上,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精致的脸孔上写满了惊惧与不安。
  慕容琅下意识地抹了把自己的脸。
  他有这么吓人?
  半晌,他轻咳几声,“你养的那只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孤的侍卫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就为了抓一只鸟,此事暂且作罢。往后孤不想再看到这些晦气的东西。”
  宗琉咬着唇,委屈地看着他。眼泪顺着她精致的面庞滑落,看的人心尖直颤。
  慕容琅拧着眉,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宗琉为何会哭,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不哭。
  他堂堂太子,整日面对的都是朝堂上棘手的政事。可眼下的情景,似乎比那些政事还要棘手。
  他烦躁地转过身,冷着声音说:“你别哭了。孤又没有说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怯懦的、带着软软鼻音的“嗯”。
  她似乎当真听了他的话,不再哭了,只是隐约还能听见些极小的啜泣声。
  慕容琅实在听不得这种声音,烦躁地一拂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这一开门,正对上站在石阶下的苏嫽和季筠声。苏嫽连忙屈膝向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慕容琅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背着手出了小院。
  见他并未说什么,苏嫽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望卧房内看了一眼,宗琉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从房内传来。方才慕容琅在,她不敢哭,现下他走了,她才敢稍稍哭出声来。
  “神女殿下怎么哭了?”季筠声有些惊讶。
  苏嫽朝四周看了看,见太子的人皆已离开,连忙快步跑进房内,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宗琉:“殿下别哭了。”
  宗琉扯过她手里的帕子,极小心地在脸上摁了几下。
  “太子殿下好凶……”宗琉委屈极了。
  从她踏入城门起,慕容琅便没有给过她一分好脸色。他一路上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很,却和身边的侍卫聊的兴起,说西洲王残害大楚边关百姓,做尽坏事,丧尽天良。简直荒谬!王上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恶事?
  不仅如此,慕容琅还要把她的白鸦抓起来丢到野外去。方才进屋时,亦是一脸怒容。
  她从未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男人。简直就像西洲古卷里画着的黑面恶鬼一样凶恶。
  苏嫽笑着安慰她:“太子殿下的脾气是差了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宗琉放下帕子,挂着泪珠的眼睫眨了眨,轻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苏嫽,方才带着殿下进屋的那人是我爹爹。”苏嫽柔声解释,“这位是太傅府的季姑娘,平日与我交好,今日听闻殿下入京,便与我一同来看热闹了。”
  她的视线转到容渊身上,语气愈发温柔:“这是我表弟。殿下唤他阿渊就好。”
  宗琉一一打量了她们一番,仍旧有些胆怯。但她们总归比那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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