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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分卷阅读265

泰斗们提供,年轻人负责阅读、行走和积累,五十岁前都是在沉淀自我;而自然科学的领域,几乎所有的突破性的成果都出在发现者三十岁前。”
  沈昼叶笑起来:“牛顿发明微积分时二十三岁。”
  “经典力学那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老管理员随口道,“四十多岁的时候才集结成册了罢了。”
  沈昼叶看着老人扫条形码:“宇称不守恒定律。”
  “当时杨振宁和李政道也就三十几岁吧,”老人说,“两个人还在普林斯顿当研究员,傍晚时两人经常一同沿着特拉华的草坪散步,都年纪轻轻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道,“还有约翰·纳什……发现人生最重要的成果时,都是很年轻的。”
  沈昼叶若有所思,嗯了一声。
  “我后来想,”老管理员平和道,“和人文社科不同,自然科学的每一个突破都是一种对现有世界的反攻倒算——它的每一个突破都是叛逆的,不守旧规则的,甚至是推翻前人的。经典力学毁灭了亚里士多德,爱因斯坦在二十岁上清算了牛顿,而又被薛定谔与海森堡毁灭……”
  老人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股强盛的、能毁灭旧规则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是独属于青年人的。”
  老管理员说。
  沈昼叶道:“因为年轻的头脑仍空空荡荡,观点未成型,每一寸思想都可塑,每一分知识都可被质疑。”
  老管理员点了点头,若有所指道:“只待灵感点燃。”
  沈昼叶托起腮帮,望向窗外春色,喃喃道:“只待点燃啊……”
  “先生,”女孩子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手里有一根线,非常细,我……它若隐若现,我无数次以为我要抓住它了,可它又……像水里的鱼,天地间的雾……滑不溜丢的,我——不,我和他……无论如何……”
  那根线是镜中花,水中月。
  “它不会这么轻易地到来。”老管理员平和地说。
  沈昼叶迷茫道:“……可它会来吗?”
  “我不知道,”老人随口道,“——但也没人知道。它神出鬼没的。”
  沈昼叶笑了笑:“也是。”
  “但,”
  老人忽然道:“改变世界的灵感都出现在刹那间——严格来说,它永远出现在漫长积累、漫长的寂寞与自我怀疑后的刹那。硬要形容的话,就像下过倾盆暴雨后云层绽开一条缝,俄而阳光泼洒。”
  “能点燃世界的火光来得突然……但你不会措手不及。”
  沈昼叶茫然地问:“……我们尚且不知这个客人会不会来。”
  “没错,我们不知道这个客人几点来,怎么来,来的时候带着怎样的结果,”老人平和地将书垒起来,“甚至连它有没有来的打算都不知道。”
  他将新书递给沈昼叶,说:“——但我们扫榻相迎。”
  沈昼叶浅淡笑笑,接过那一厚摞书,抱在怀里,和老先生道别,向门外明媚的、蒲公英盛开的春光走去。
  -
  那老先生说得太含蓄了。
  沈昼叶想。
  大多数自然科学领域的人一生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个课题,如果去看这数百年间研究型教授的履历,会发现他们的博士毕业论文绵延了他们的一生,博士毕业后二三十年,也不过是在原先的论文基础上持续发掘。
  而这已经是大多数自然科学研究者一生都难得一求的breakthrough。
  光是求得这样的灵感,就已经穷尽了他们一生的力量。
  ——而“火光”这位客人,纵观整个人类史,到来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每次祂降临人间都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伴随着冲刷天地的风雨,足够整个人类耗费数个世纪来消化它的礼物,它是西西弗斯的巨石,是普罗米修斯在长夜里举起的炬火。
  那是神话里的事物。
  是凡人可遇不可求的,仅存在于幻想中的。
  ……
  沈昼叶趴在窗边长久地思考。
  陈啸之倒是板正地坐在桌前备课——他如今也不太在意姓沈的是不是喜欢趴在窗台上了,只是很恶毒地提了几嘴家里养沈昼叶相当于养猫,抽空得把阳台窗户封上,免得她顺着窗户滚出去。
  沈昼叶认定他犯病了,结果没过几天,发现陈教授真把两边窗户封了……
  “……”
  陈啸之做课件做到一半,忽然开口道:“阿十,你们上课的时候讲没讲过自然科学大停滞?”
  沈昼叶一愣:“你是指20世纪后半至今的基础科学停滞吧?”
  “差不多,”陈啸之疲倦地说:“你们课上怎么讲的?我参考下,我想给这批本科生着重讲讲这部分内容。”
  沈昼叶回忆了一下,说:“我们大物讲了一次,数学分析讲了一次,然后后来量子力学又讲了一次,老师还挺重视这个的。”
  “虽然他们都是一群蠢货,”陈啸之礼貌地说,“但该知道的还是得给他们好好说道说道,指不定三十岁就开窍了呢。”
  沈昼叶不赞同地说:“不要因为学生没你聪明就攻击学生。”
  陈啸之极尽嘲弄地冷笑一声,仿佛准备让沈昼叶去吃屎。
  “……”
  “我们院老师讲‘基础科学停滞’的时候……好像也没讲什么特别的吧,我记得,”沈昼叶回忆了一下,道,“就是提了自从70年代之理论物理就停滞不前了,往后数十年都是在吃之前的老本,相对论的,量子力学的……顶多顶多还有个弦理论。”
  陈啸之很高傲地点了点头:“嗯哼。”
  “——但是对弦理论他们都持保留态度,”沈昼叶谨慎道,“三个老师都认为将四种相互作用力和基本粒子统合起来创造出D3膜这个破概念有点太扯淡了,我们量子力学的老师最恶毒,原话是‘搞弦理论之前先学会说人话怎样’……”
  “……”
  陈啸之饶有趣味地问:“哦豁?课下有人找他打架了吧?”
  沈昼叶后怕地点了点头:“一天后跟我们宇宙学的教授打得难舍难分。场面宏大,校长都来劝架了。”
  陈教授嘲讽道:“弦理论那帮人就是玩不起。”
  沈昼叶:“……”
  你们男的都有问题,沈昼叶腹诽。
  “总之那部分是课上拓展内容来着,目的是鼓舞学生,希望我们这一代人能解决基础科学的困境,”沈昼叶认真地说:“但连着三个老师都提过,可见他们重视程度之高。”
  陈啸之道:“是。”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电脑屏幕:“……毕竟已经五十年了。”
  距离最后一个巨匠的离去,迄今已经五十年。
  没有人知道未来如何,不晓得人类会不会停步于此,更没人敢预言技术内卷的将来,人类的命运。
  沈昼叶小小地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小声使唤陈教授:“只只,jio冷。”
  陈啸之瞥了她眼,拿着自己椅子后搭着的毛毯起身,到窗边给自己的小青梅裹上了。
  “都五月,快夏天了,”他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她裹毛毯,一边低声训斥,“你还怕冷,我说你体质不行你还和我犯犟。是不是找死。”
  沈昼叶从此再没怕过跟陈啸之嘚瑟,抬头断言:“只只,你好凶,这算家暴了。”
  场面嚣张,一方当事人十分不怕死。
  陈啸之静了三秒。
  下一秒,被裹了毯子的小当事人脑壳被吧唧一拍。
  “……”
  当事人捂着脑袋愤怒喊道:“陈啸之!你又!又!又打我脑袋!!”
  陈啸之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不然呢?”
  “……”
  沈昼叶气急败坏,使劲儿掐他胳膊、陈啸之由着女孩子掐他,却把她推到墙上,低头,阳光如雨洒落,他亲了亲掐他的女孩的面颊与唇。
  两人气氛旖旎,呼吸交缠。
  沈昼叶忽然被亲了下,耳根都红了,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也不看看咱家是谁家暴谁啊,”陈啸之捏着姑娘家的手腕嘲弄她,“混账东西,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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