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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天(h)-分卷阅读24

案查清。元翡叫人牵了猎狗,拿宫女衣香逐宫查找。那香气富丽,必是贵人所有,而后宫凋敝少人,兜转半日,轻易寻到纪皇后宫中,足以证明那宫女与皇后有来往。

阿詹一下子腿软了,可有来往并不能证明什么。

元翡继续查了几日,查出那名太后身边的宫女原本是当地小吏之女,家中颇为拮据,近日来家人却不知从何处发了一笔横财,举家南迁,路过青州,在驿馆遇到大火,烧得没留一条人命。

纪皇后收买灭口做得不留痕迹,虽事情败露,仍叫人生生挑不出一丝证据,任凭皇帝和太后侧目,兀自入定一般高卧宫中,直到颍川侯的手下从那烧毁的驿馆门后荒山中刨出尸骨,一具焦黑尸体紧搂着一只铁盒,打开来看,里头是一叠银票。

银票往来都有迹可循,循着票号,那叠银票归到了国舅名下。

当夜国舅下狱,皇后被幽禁冷宫,皇帝下诏命太子禁足东宫。安平流亲率一队金吾卫,将东宫围成了一只铁桶。

民间也早将此事编排出千八百个故事传得热火朝天,纪党本就名声坏透,这下更是无可救药,一日国舅夫人出城礼佛,途中下车歇脚,竟被路边的乞丐往头上扔了一只臭鸡蛋。

颍川侯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王府众人松了一口气,宫情在外听了一肚子流言,回府笑道:“侯爷素有急智,狗少,你服不服?”

朱乘垂着眼睛坐在阶下,说不上不高兴,只是陆侵靠在廊下自己跟自己下棋,看样子不大高兴,他不明就里,便也高兴不起来,于是骂回去:“飞来横祸,有什么高兴的?”

宫情道:“笨蛋。这么一来,还有谁能觊觎你四哥的兵马?对了,”他放下酒罐子,“王爷,侯爷那个手下是何方高人?”

陆侵指间捏着黑子,未及落下,檐上黑猫冲地上的白毛狗呲牙尖嗥一声,打着滚翻下来跳在棋盘正中,将棋局搅了个粉碎。

次日,情势急转直下。皇帝召颍川侯手下觐见,那人脱掉罩袍,露出一颗光头,在金銮殿中央跪正,朗声道:“草民关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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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访谈

陆侵:本人真的很不喜欢这章

陆侵:真的伤自尊了


026 纵横棋

次日,情势急转直下。皇帝召颍川侯手下觐见,那人脱掉罩袍,露出一颗光头,在金銮殿中央跪正,朗声道:“草民关镇古。”

正是在卧虎寺行刺不成的刘枝州故人。

接二连三的变故将皇帝的脾气磨光,当下并未动怒,静静听他将东海水患一案中的枝节讲清。刘枝州确乎是由纪国舅提拔入仕,不过并未多受赏识,加之处地偏远,绝少往来。水患一起,刘枝州倾尽家底抗洪,反倒是朝廷拨来的银两、粮草、兵马迟迟不到,哪怕到了也是再三克扣,刘枝州性情耿直,一气之下便要上书奏本弹劾负责此事的赵孟桓,然后一笔尚未挥就,当夜大坝便被水冲溃。

殿中鸦雀无声。刘枝州翻案无人在意,只是人尽皆知水患救治一事是由长乐王经手,赵孟桓正是王府门客出身,赵孟桓在下头贪腐怠慢,上头的长乐王也难辞其咎。

被斩首的刘枝州翻了案,赵孟桓贪腐一案传为巷议热谈。长乐王府元气大伤,朝中残余纪党却无心欢呼雀跃,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连揣度圣意也不必,这样接连两件大案将纪党与长乐王一同拉下马,明眼人都知皇帝是什么心思——外戚纪党起,辅政大臣灭,长乐王府起,纪党又连连败退。再假以时日,长乐王府难保不根深叶茂成又一个纪党。皇帝早些年被纪党斩去的左右手,如今要在侯府中重新长出来了。

皇帝为颍川侯铺路的心思路人皆知,颍川侯府踩着长乐王的肩膀登上庙堂,一时风头无两。相形之下,王府进退维谷,朱乘在陆侵门外气鼓鼓蹲了三四日,待到皇帝钦点颍川侯北上接替林华戈镇守塞北十城的消息传出,他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元翡不会来请罪了。

皇帝亲审赵孟桓这日陆侵亲自到场。长乐王身形颀长风流,纵使消瘦苍白,仍有一双刀锋般鲜明夺目的眼睛。众人不敢逼视,只当他是特地来刁难元翡,手忙脚乱纷纷让座,他便当真在元翡身边坐了,在众人有意无意飘来的目光中掸掸衣袍,始终不发一言。末了,皇帝问起:“长乐王的意思呢?从重,还是从轻?”

陆侵连眉毛都不抖一下,“从律。”

皇帝抿了唇点头,刑部尚书擦擦汗,继续问下去。

这石室内阴寒,老宦官悄悄递来一只手炉,一看那手炉上的纹路,便知是御用之物,果然老宦官道:“这里头湿冷,陛下叮嘱给侯爷送来,侯爷放心用便是。”

元翡接了道谢,苍白修长的手指合在金炉上,未烘出丝毫暖色,一向坐得端方,此刻右膝却稍微直着,大约朱乘那一摔之下伤得不轻。陆侵皱了皱眉,“弄只火盆来。”

老宦官只当他冷,不过并不怠慢,片刻后便着人送来火盆,搁在陆侵脚下,被陆侵踢了一脚,铜盆慢腾腾蹭到了元翡靴前。元翡颔首道了“多谢”,陆侵方才开口问道:“启程的日子定了?”

元翡轻声应道:“四日后。”

胡天八月即飞雪,塞北刚刚入春,不过两月后便又要入冬。

刑部尚书将罪名一条条念下去。等到事毕,皇帝起驾回宫,众人簇拥上来,将手头事务一一拿出来问元翡的意思,元翡大约有话要对他说,只是被人拥着不得抽身,又有宫人匆匆传来皇帝手谕,约莫是处置纪党的事宜,元翡展开看过,只得匆匆走了。

陆侵在椅中坐到天黑。朱乘在王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骑马来寻,推门只见这人靠在椅中,素来七情上脸,此时面无表情,只冷淡地盯着地上一只熄灭了的火盆。朱乘不知他在想什么,突然想起他那日被元翡刺伤时紧抓着元翡的领口不放,脱口问道:“四哥,要问的问了么?”

陆侵将火盆踢开,“不必了。”

要问她救的是陆奉觞还是长乐王。如今拨云见日,乌骓马宝雕弓皆露出锋芒向万里江山踏去,旖旎情思一淡如水。他笑着将手往少年肩上一搭,“咱们喝酒去。”

朱乘盯着他胸口,一脸愤懑,“罚俸三年,好大的霉头,你还有钱喝酒吗?快跟我回家吃稀饭吧。”

他伤口未愈,不过狐朋狗友有一万种取乐手段,次日便避过朱乘的看管,溜上连山居听曲。唱曲的姑娘歌喉甜美,腻得发紧,他听了半晌,只觉得耳朵受罪,但见狐朋狗友听得起劲,索性自己离席下楼。

又是黄昏时分,乌衣巷口溅一捧夕阳,照得青瓦白墙灿若玫瑰血色。

陆侵牵马过朱雀街回王府,小狗在门口蹲着,见他回来,摇着尾巴扑向他,汪汪叫着要他抱,一路扑腾到书房,终于被他拦腰抱起来扔到榻上,又把狗当枕头,胡乱睡了一夜。姿势不对,睡得胸口的伤隐隐发炎,只得老实躺了一日。再次日午后时分,实在百无聊赖,将粘人的小狗塞进常僧玉被窝,自出门去,迎头便碰上一干狐朋狗友。宫情坐在马上笑道:“王爷好老实,马也不敢骑了?”

陆侵夺过马鞭冲宫情座下骏马_0_pi_0_gu上狠抽一记,骏马受惊,险些将老将军掀下马,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却气得再也不肯走,瞪着陆侵尥蹄喘粗气。宫情灰溜溜下马,同这人憎马厌的落魄王爷一道逛过大街,陆侵道:“去哪?”

宫情哼一声,道:“上晚晴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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