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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总想非礼我-分卷阅读23

纹变成浪潮,一下一下地拍击岸上的他。
  他站在岸边岿然不动。
  “对不起嘛,顾云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承认我是因为不想嫁人想逃出去,又没有合适的帮手所以我只能骗你因为你——”她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说到理由时却又磕磕绊绊。
  面前少女瞳仁微微一动,透出点不好意思来。或许是因为这讨巧的一笑没有得到回应,又或者是主动认错已经是她的极限,到最后她脸色大变,插着腰凶巴巴地警告他:“我告诉你,你要敢不帮我,我就告诉他们我跟你有奸-情!按律你可是要被打死的,就问你怕不怕?”
  顾云舒不怕。
  但是姜宁嘴巴噘得老高,忐忑中又露出一副期望与失望交杂的神情,这让他心里微动。
  本来就是她救了自己,难道她因为想逃出去骗自己一下就能把救命之恩抹掉?
  顾云舒自认为是不能的。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思量,奴籍的事已经正在办,他不想永永远远当一个奴仆。
  待在庄子里原本是为了报答姜宁,现在她要逃了,永远不会回去了,顾叔也回了老家,那他没必要再留在那儿。
  就帮她这最后一次,如果成功,那他也会离开南江,去找他的父亲。
  “小姐想怎么做?”
  姜宁笑嘻嘻的,像是早就预料他会答应,笑得眼睛都弯了:“顾云舒,你最好了!”
  当一个人连名带姓地喊出你的名字,再加上一句夸奖的话,这很容易直击人心深处的柔软。顾云舒没有表情,只是岸边的他,往后退了一步,海浪也得寸进尺地跟在他面前,“啪嗒啪嗒”地翻滚。
  一行四人,一个车夫、一个看押、一个照看行礼的顾云舒和姜宁。上次的招数不能用,一是马车不停,二是钱两不够买不到药。
  好在看押的是个爱好酒的,顾云舒跟他套关系套了几天,隐忍又艰辛地像他哭诉自己作为一名奴仆多么卑微时,引起了看押大哥的强烈共鸣。
  于是“难兄难弟”就这么喝上了。顾云舒酒量不好,但他体内的黑气稍加控制可以让他保持清醒。等到看押人一喝高,立即拿根绳子把他捆了。
  对付车夫就要容易得多——他实在太瘦弱了。
  姜宁自告奋勇去捆他,没想到被一激灵的车夫一脚踹在小腿上,顿时“扑通”跪在地上。顾云舒接过绳子去捆他,结打得死紧,一挣扎就是一道血痕,足足打了二十道才停手。
  等到事情解决,她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时,他喝茶的手抖了抖。
  她的意思是要跟她一起走吗?
  还是——别了——不,还是先问问吧。
  “小姐要去哪儿?”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哦,不,明心花,明心花。”她兜了兜背上沉重的包袱,自信满满又得意洋洋:“我们去追寻大道吧!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万古长存!先去明心城,再去明心仙派山脚下拜入宗门!”
  明心城和南江相隔万里,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路途遥远之艰辛,顾云舒觉得姜宁不太可能坚持下来。
  而且他的本家叶家恰好处于修真界保护范围,所以他从小对一些修炼之事耳濡目染。凭姜宁的资质,就算走运进去,估计也只能当个外门_0_di_0_zi。
  “好,小姐,我送你到明心城,之后我们就——分开。”
  “没问题。小顾,太感谢你了!”
  两人一路北上,就这么开始“亡命天涯”的旅程。
  正所谓理想美好,现实残酷。
  嘴皮子一动说要到明心城很简单,路上却实在太过艰苦。
  姜宁对许多事都好奇,并且义正言辞地像他解释什么是“资本”、“公平”、“社会”。因为不能给他月例,所以她让他不要再叫小姐,两人开始互称名字。
  秉持“不再剥削劳动人民”(其实是没脸剥削)理念,她不得不在大冷天自己端水去衣服。她的衣料很好,得精细地用手搓揉。通常一个时辰过去了,顾云舒去看时,她只洗了一件外衫,剩下的堆在一边被她愤恨地踩了好几脚。
  又比如在行驶途中,捡柴火这一类小事,往往他都麻利地干完了,她才拖着几根树根一脸哭丧地抱怨:“我的手指头都要冻掉了!”
  这种小事实在太多太多,她前十几年在姜家被养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丫鬟婆子前呼后拥,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
  等到真自由了,没有洗好、熏好的衣服、没有热菜、没有温暖的被子、没有香香的头油、没有脂粉……她就一下被现实打趴了。
  世界万物,等价交换。
  顾云舒能做的,只有在她负气扔掉衣服时,捡回来帮她洗干净、捡柴时把她的那一份捡回来、烧菜时完全依照她的口味、路过街口时偷偷买根木质发簪……
  姜宁一开始还红着脸不让他这样,后来时间一长,也就默许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内指使他。
  当然,遮羞布还是要的。所以每次请求顾云舒帮忙时,她总会双手合握,崇拜感激地看着他,来上一句:“小顾,你真是个好人。”
  转折发生在半月后,好人顾云舒病倒了。
  他没有盘缠,两人一路的花销都是靠姜宁从庄子里偷偷带出来的二十两银子。
  因为前期她大手大脚,不懂节省,所以在半个月后,两人的住宿水平已经从客栈降低到缩在马车里。
  马车不大,困在里面展不开手脚,坐在里面一夜,第二天出来时腰酸背痛,身上的骨头都仿佛被人折弯了塞在身体里。
  姜宁不止抱怨了一次,顾云舒_0_hui_0_hui听着都皱眉,终于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她睡着,准备去山脚采点草药卖。
  不过前几天感染了风寒,他一直扛着没说,以为过几天就没事,结果在采药的途中,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初春的风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冽如刀,他躺在消融的雪中,晕倒前的最后想法:姜宁一个人不可能到明心城。
  “大夫,你救救他吧。我有钱。”
  “我真的有钱,他是我朋友,摔倒在山谷里,已经烧了好几天。”
  “大夫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
  他隐隐约约听到几人交流声,想分辨究竟是谁,却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到喉咙跟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地火烧时,他强迫自己睁开眼,周围被几片白帘子隔开,前方桌子前坐着一抹绿色的身影。
  她用汤匙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草药,一圈又一圈。
  姜宁?
  她居然找到他了?
  他还以为,她会找不到他,直接离开。
  羞愧、恼怒、自责一起涌上心头,他扯着嗓子艰难地唤她:“小姐?”
  姜宁好像在想心事,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动作停滞一瞬。
  她端着药碗转身,黑发垂在腰间,脸颊相比之间要苍白许多。
  “不是说了叫我名字吗,再这样我以后可就生气了。”她把他扶起来,在腰间塞进一个枕头,好让他端坐着。
  顾云舒受宠若惊,嘴唇抿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她乌黑的发扫过他的肩膀时,他脸“唰”地红了。
  怎么会是软软的?香香的?
  他的肩膀都要酥掉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很快被恢复的神智赶走,他终于发现不对劲。
  “姜宁,你的发簪掉了吗?你怎么把我送到医馆的?你还有钱打尖吃饭吗?”
  姜宁挑挑眉,欢快地笑:“当然有钱,没钱我怎么把你送来的?你放心养伤,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这句话她说得看似自然,然而她眼珠左右乱动,就是不敢看他,一脸心虚。
  顾云舒错愕地盯着她,心里仿佛有只虫子在啃食,一点一点从边缘啃到心脏,缓慢又窒息。
  无力感与疲惫感交织。
  在她明净的、回望过来的眼神中,他看到自己的脸,可笑又滑稽。
  这是应该的……他对自己说。
  “小姐,你去吧。”再开口,他仍旧温润如水,亮晶晶的眸子却是暗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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