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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珠-分卷阅读130

“最后有件事,想问下王妃,我阿兄的热症,这两年可有好转?”
  菩珠一愣。
  她口中的“阿兄”,自然是李玄度了。因她自己没有兄长,叔父李嗣道的儿子才十几岁,比她要小。
  但热症是何意?李玄度有热症?
  见菩珠没说话,李檀芳立刻解释:“王妃莫误会。阿兄被囚时,患了热症,需雪蟾入药。我阙国正出产上好的雪蟾,故我知晓此事。不知阿兄如今热症是否痊愈?我自是盼他无事,但若仍需雪蟾,王妃尽管开口,我这里备了不少。”
  菩珠不愿被她知道自己对此分毫不知,含含糊糊地应对了一句,说无大碍。
  “那就好。”李檀芳含笑点头,“我便不打扰王妃了,王妃早些休息。”
  李玄度还没回来。
  菩珠一进去,人就没了精神,坐在屋里_0_fa,半晌才懒洋洋地卸妆沐浴。终于等到李玄度也回了,急忙迎了上去。
  他看着喝了不少的酒,有些醉了,被骆保扶着,脚步踉跄地进来,一头就倒了下去,闭上眼睛。
  骆保向菩珠解释,他被小舅舅给灌了不少的酒。
  菩珠等他帮李玄度脱鞋盖被完毕,立刻将他唤到外间,问道:“殿下以前患过热症?如今好了没有?”
  骆保一顿,没吭声。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菩珠催促。
  骆保挨不过,终于道:“王妃记得上回秋狝之时,王妃叫奴婢送炭炉,奴婢没立刻照办之事吗?非奴婢故意对王妃不敬,而是殿_0_xia_0_ti有暗疾,内火郁躁,便是寒冬,屋内也从不起火生炉,只盖被衾而已。”
  “前些日出发上路,驿舍屋内生火过热,殿下想必不适,这才睡到外屋去的。”他又小声道了一句。
  菩珠诧异万分:“竟有这样的事?从前你怎不告诉我?”
  骆保缩了缩脖:“王妃从没问过半句……何况,殿下也不许奴婢在王妃面前提及此事……”
  菩珠呼了一口气:“为何?他是何时得的这暗疾?”
  话既开了头,也就打不住了。说一句是说,说十句也是说。骆保一咬牙,索性又道:“便是秦王被囚无忧宫的那两年。奴婢虽非医,却也知秦王这怪病,必和被囚有关。当时四面高墙,日日夜夜,他心中幽愤无处可发。想殿下从前是何等自由热烈之人,生生要他吞下这非人能够忍受的煎熬,心火自然便就发作,心火一发,外邪侵体。这两年他还好,只偶见不适,从前才叫折磨,每每发作起来,全身如有_0_zhen_0_ci,苦痛难当,还曾雪地赤脚奔走,以此减轻痛苦……”
  骆保说着,声音略略哽咽。
  菩珠惊呆了。
  她实是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面前总是姿态高傲的李玄度,竟患有如此奇怪的隐疾,有如此一段不堪的往事。定立了片刻,忽想起一事,又追问:“他既是被冤的,当日,梁太子是如何将他卷进去的?”
  骆保擦了擦眼角,正要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大胆奴!在背后说甚?”
  骆保扭头,见秦王竟醒了,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望着自己,满面怒色,一凛,慌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奴婢方才一时多嘴,往后再不敢了!”
  李玄度仿佛十分愤怒,竟能听到他大口呼吸的声音,忽闭了闭目,人似有些难受,弯下腰,一下呕了出来。
  骆保忙从地上爬起来服侍。等他呕完,给他递帕子,又伸手去扶,见他擦了擦嘴,沉着脸,将帕子随手一掷,也不用自己扶,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心知自己方才敌不过王妃说了这事,真的惹出秦王怒气了,心中又惊又怕,只能向王妃投去求救的目光。
  菩珠稳了稳神,叫他使人来收拾地上狼藉,再送来热水,将人都打发走后,自己回到内室,见李玄度已歪回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身影一动不动。
  她站在床前,默默地望了片刻。
  方才乍听,她觉震惊,觉他可怜,此刻再想,忽又懊悔。恨自己,既从一开始就存了接近他的心思,这种日常只要她稍加留心便能察觉的事,竟也要来到这里,靠了李檀芳之口,才能知道。
  她实是太无心了。
  也难怪在他的眼里,自己连替她提鞋都不配了。
  “殿下,你好些了吗?”
  她稳了稳神,轻声问他。见他没反应,绞了一把热巾,走到他的身后,柔声道:“我替你擦下脸——”
  她探手要帮他擦面,忽见他抬手甩了一下,她手中的巾子便被他甩落在地。
  他翻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眼底泛着红丝的眸,盯着她,冷冷地道:“菩氏,往后你给我记住,我的事,你少打听!”说完套上屐子,下床,踩着还虚浮的脚步,自顾踉跄而去。


第77章
  菩珠见他这般怒冲冲去了, 不放心,悄悄跟出去,躲在门后偷看他。
  他倒没继续跑去外面, 就待在庭院里来回不停地打着转, 看起来燥热难安的样子。
  问几句和他有关的旧事, 纯粹出于关心而已,他竟又翻脸, 劈头就是冷言冷语, 说话还这般诛心。
  实是莫名其妙!
  菩珠本也着恼。但见他这副样子, 却又想起骆保方才向自己讲的话。
  也是奇怪,自己八岁之后的那段经历, 按理说和他有些类似, 各有各的苦痛, 但自己如今想起来,心中印象最鲜明的, 还是菊阿姆和她相依为命处处保护她的点点滴滴, 求生之苦和这种暖心相比,倒淡薄了不少。而想到他十六岁那年的遭遇,或是骆保描述得太过煽情, 不知为何,总觉他颇是可怜,比自己好像还要可怜。
  又想到他有如此暗疾,先前自己因为怕冷, 早早就在屋中用了火盆,他也一直忍着没反对, 算不算是委屈他自己?后来吵了架,他也就丢下她, 自己跑去外间睡了。
  而且,当她想到遇刺那夜他向着篝火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虽心中五味杂陈,过后细想,也不大相信他日后真的能做到,极有可能是句空话,但终归,那些应当是他那个时刻的心里话。
  不管他当时是出于何等的考虑,他毕竟也许诺过会尽量保护她一辈子,尽管也知道,之前被自己给骗得不轻。
  如此一想,再大的气也就平了。
  罢了罢了,被他斥了一句而已,又不是第一回 。不和他一般见识,谁叫人家天生高贵。
  落了毛的凤凰,它还是凤凰,说它不如鸡的,都是地上走的那些真正的鸡而已。
  话虽如此,她也不敢再去惹他了,一个醉汉。
  她躲在门后偷窥。
  他在庭院里转悠了片刻,扶了扶额,终于晃了回来。她忙溜回内室,竖着耳朵继续听动静。
  骆保好似扶他入内,帮他在外头铺了铺盖,他就直接醉睡在了外间。
  这一夜菩珠没再接近他。次日很早,天还没亮,她听到外间有了动静,他好似醒了。
  他要起身,就得进来更衣。
  菩珠起先装睡,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有动静,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趴在隔开了内外间的一扇落地屏风前,轻轻勾开帐帘,看了出去。
  他盘膝而坐,面向着渐渐泛白的东窗,背影一动不动,看着有些沮丧似的,在发呆。再过片刻,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婢女们起身后来回走动的脚步之声,他晃了一下,起身。
  菩珠急忙飞奔回到床上躺平,等他走了进来,方装作刚睡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床披上自己的衣裳,主动道:“殿下睡醒了?我帮你更衣。”
  李玄度抿着唇,脸色微微苍白,面容带了宿醉过后的颓态,望她一眼,顿了一顿,低低地道:“叫骆保吧。”
  果然,还是不让自己近身。
  菩珠暗暗撇了撇嘴,便收回手,照他的话,出去先将骆保唤入,看向那床铺盖。
  骆保立刻麻利地将铺盖收了起来。菩珠这才开门,唤婢女送水洗漱。
  今日便是阙王的寿日。待秦王夫妇一道现身在众人面前,李玄度看起来已是精神奕奕,和众人谈笑风生,心情显得十分愉悦。
  今年不是阙王整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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