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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记2-分卷阅读36

后请你认真想一想,楚老爷背着包袱离开的时候,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大姐挥手笑道:“看他脸作甚,他穿着斗篷,帽子盖着呢,哪儿看得见呀。”
  听完这一连串密不透风的对话,赵庭梧已猜中她的心思,不由得唤了声:“意儿。”
  她置若罔闻,垂头扫一圈,从墙边捞起两块石头,走到楚宅门前,用力砸断锁头,然后推门而入。
  赵玺不明所以:“里边没人,你进去做什么?”
  “找东西。”
  “啊?”
  宋敏和阿照紧随其后:“意儿,你要找什么?”
  她面色有点白,嗓子也略微发颤:“霍康手里的筹码。”
  赵玺用扇子挥开蛛丝:“这破院子荒草丛生,你当心被蛇咬,我最怕蛇了。”
  院子并不宽敞,灰败的墙壁斑驳点点,野蔓攀附,青苔随地可见。意儿望着面前的几间房舍,决心已定,回过身,用不容置喙的语气:“现在我要请你们把此处当做犯罪现场进行勘查,分组搜索,先从屋内开始,不能放过任何一块地方,之后相互交换,做第二次搜索。”
  宋敏点头:“好。”
  赵玺愈发糊涂:“什么犯罪?我不懂,怎么勘查?”
  意儿道:“你自己待着就好,别乱动。”
  “……”
  宋敏往偏房去,阿照负责厨房,意儿对她们完全信任,而赵庭梧身为大理寺卿,经手的案子只有比她多的,她自然不敢指挥或质疑。正屋地方最大,他们二人推开门,“嘎吱”一声,像咳喘的尾音,紧接着浑浊的霉味迎面扑来。
  意儿抬袖遮挡口鼻,见正前方挂着匾额,题“清晖堂”三字,居中的墙上贴着一幅秋海棠,两旁对联写的是: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
  意儿默念完,问:“谁的诗?”
  赵庭梧道:“南宋四大家,诚斋先生。”
  “杨万里?”
  “嗯。”他问:“你是怎么考中进士的?”
  意儿毫无愧色:“科举又不考诗词。”
  外头虽已天光大亮,屋内却明暗错落,因陈设素净,愈发显得森冷透骨。那画下设一张平头案,案上左侧一只五彩双耳花瓶,中间一座屏风,都是半旧的寻常物件。桌凳铺满厚厚的灰尘,柱子之间垂挂帐幔,已褪尽颜色。
  意儿怪道:“花瓶应该是成对的,怎么单剩一只?”
  “方才邻居那位娘子说,当日听见烟箩和楚老爷争执,还摔碎东西,兴许正是花瓶吧。”
  意儿默然点头,赵庭梧往西面的书房去,她则走入东面的卧室。
  里间更显幽静,窗前摆着镜台,盆栽早已枯死,灯罩结着蛛网,其余案上不过几只炉瓶和茶具。意儿来到大箱柜前,屏住呼吸,缓缓打开柜门,诡异的嘎吱声令人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会有一具腐尸赫然出现,然后把她吓晕过去。
  但这个恐怖的预感并没有发生,柜子里只有被褥和衣物,以及令人窒息的浊气。
  赵庭梧从书房过来,一无所获:“这边如何?”
  意儿摇头,目光转向这间屋内最吓人的拔步床,那玩意儿不仅有四角立柱,更有飘檐与围栏挡板,因而显得封闭压抑,像是摆放“奠”字灵堂,又像一座放大的棺材。
  静极了。
  赵庭梧撩开鬼气森森的纱帐,除了发霉的褥子什么也没有,一览无余。
  “走吧。”他说。
  意儿站着没动,强自按捺恐惧,一点一点弯下腰,低头去看床底。
  天知道她后背发凉,双脚虚软,那种遍布全身的毛骨悚然,心快要从喉咙跳出来。
  “好像,有东西……”
  话音刚落,赵庭梧上前,不由分说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四叔。”她四肢僵硬,不敢动了。
  “你等等。”说着,推她转过身去。
  意儿听见一阵咣当的响动,梆梆梆,木板断裂,仿佛在拆房子。她实在没忍住,回头一看,原来赵庭梧把整个床板给拆了。
  “哪有东西?”他的衣裳全是灰:“自己吓自己,把我也吓一跳。”
  意儿里里外外仔细检查,果然,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
  第二轮搜索,同样毫无进展,她甚至连茅坑也没放过,但那里头早已填土埋实,不存在特别迹象。
  如此折腾,五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意儿坐在堂屋前的石阶上,闷不吭声,歪头打量院落。赵玺用帕子捂住口鼻,方才见她用锄头挖茅坑时已经干呕过,这会儿五官纠结成菊花模样,不断催促:“走吧,我身上痒,到处都是虫子。你啊,回去好好洗洗,至少用香炉薰个三天三夜,连屎都敢挖,看我不告诉爹爹收拾你。”
  意儿置若罔闻,拍拍手,准备继续干活:“阿照,你去借两把铁锹。”
  “哦。”
  “你还要干什么?”赵玺瞪大眼睛:“有完没完啊?!”
  她挽起衣袖,先把墙边的水缸推倒,挪去空地,再把枯死的盆景也搬到铺着青石的庭院中央,等阿照拿来铁锹和铲子,她便开始刨土挖地。
  赵玺欲哭无泪:“这么个破院子,你究竟想找什么嘛,难道底下埋了珠宝?”
  意儿提醒阿照:“挖深一些,浅了不行。”
  “好。”
  宋敏擦着汗:“意儿,我休息会儿再来帮你。”
  赵庭梧坐到石桌前,略歪着,胳膊支起,手撑着脑袋,看她固执的样子,什么也不听,只专注干活。
  “四叔,你也不管管。”赵玺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魔障了吗?”
  “没有。”赵庭梧的语气仿佛在唠家常,朝那边抬了抬下巴:“她在找你岳丈的尸体。”
  赵玺转过脸,双眼懵懵的彷如痴呆,就这么看着他的好四叔,嘴巴微微张开,半晌后蹦出一个字。
  “啥?”


第28章
  听到赵庭梧的话, 某人显然被吓得不轻,震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 于是反倒出奇镇定。
  “我岳丈的尸体?他老人家不是离开瓜洲城了吗?什么时候死的?”
  “两年前就死了。”赵庭梧神情淡淡:“没猜错的话,他根本没有出城。”
  “怎么可能?邻居不都亲眼看见了吗?”
  “他们看见的应该是霍康,毕竟天色已晚,又穿着斗篷。”
  赵玺来回踱步,连连摆手:“不对,这事儿不对啊……四叔你说我岳丈死了,意儿却在这里找尸体, 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还有,我们不是来查杀害喜鹊的凶手吗?”
  赵庭梧叹气:“别着急,等找到尸体再慢慢理清楚。”
  宋敏按捺不住:“我先来捋一捋。霍康是杀害喜鹊的嫌犯, 由他这条线顺藤摸瓜,牵扯出楚家的往事,所以我们找来这里, 接着从邻居口中得到线索, 意儿推测楚老爷已遇害,而他的死成为霍康这两年来向楚氏母女索要好处的把柄。你先前疑惑烟箩为何挪用府里的银子给霍康开铺还债,现在该清楚了。”
  “我不清楚。”赵玺额角突突直跳:“她为什么?”
  阿照把铁锹撑在地里,直起背,满头大汗:“我都听懂了, 你还不明白?因为楚家母女杀了你岳丈,还让霍康假扮他出逃,那些银子是给霍康的封口费啊!唉。”
  赵玺犹如被雷劈中,脸“刷”的一下惨白:“你们疯了吧,楚老爷是烟箩和君媚的爹啊……”
  宋敏不忍再说下去, 赵庭梧亦然。意儿丢下铁锹,从土坑里跳上来,搓了搓手,因为心疼兄长,语气有些迟疑:“哥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楚老爷很可能已经遇害,而且,凶手要么是楚太太,要么是烟箩……”
  赵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陌生而排斥:“我知道她们得罪过你,可你不能用这种弑父灭伦的大罪来报复吧?那是你嫂子啊!”
  意儿双眼颤动,当即怒吼:“赵玺!”
  阿照叉腰骂道:“我看你才疯了,居然这么说你妹妹。”
  赵玺抬手指过去:“你们一个个的,空口无凭,张嘴就来,到底谁疯?好啊,不是要找尸体么,挖了半天,尸体呢,我岳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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