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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伊人-分卷阅读23

姊在那里种植了十多样新鲜时蔬,说不定正在摘采― 一道身影突地挡在她面前,害她重心不稳地向后跟鎗,她看清来人。

  「雪、雪姊… … 」连秋水按着坪坪直跳的心窝,直至顺了气,才讷讷地开口问道:「雪姊,怎么不见各位姊姊在厨房里?不是已经快到煮食的时间吗?」

  雪姊是寨里她最怕见到的一位,她曾经试图和雪姊攀谈,但雪姊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与人产生好大的鸿沟,而雪姊凝望她的眼神,总会令她不寒而栗。

  「煮食?煮给谁吃?」雪姊唇边勾起一道扬弧。

  「当然是虎标大哥他们… … 」

  连秋水的答案,换来雪姊好长好长的笑声,她笑得让连秋水一头雾水,更让连秋水毛骨悚然。

  「雪姊… … 妳为什么笑?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用浪费时间煮食了,死人又不会回来吃饭。」雪姊仍在呵呵发笑,红唇弯弯,眸里却混杂着颠狂、狰狞… … 和眼泪。

  「什么意思?!妳在说什么!死人?谁会死?妳― 」连秋水慌张地要去捉雪姊的衣袖,想问得更清楚些,却被雪姊用力挣开。

  「全都会死!每一个恶人都会死!死了最好!死了就没办法再去杀人抢劫!他们全都该死!」雪姊愤恨咬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内困难地挤出,她又笑又哭,又嘶吼又哽咽,眼神已经涣散,根本没看向连秋水,她放轻动作,缓缓抚摸仍然平坦的小腹,嗓音好软好软地说着:「孩子,不要怪娘,不是娘不给你一个爹,而是那个男人不配… 娘不要生下一个小土匪,不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 … 不要… … 不要… … 不要!」她褪去眉宇间的温柔,突地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秀气的容颜狰狞凶狠,行径好似疯狂。

  「雪姊― 」连秋水冲上前想阻止她,头脑的晕眩感却越来越重,连身体都快使不上力,她才碰着雪姊的衣缘,整个人便瘫软跪下,双臂想支撑起自己也做不到,这不是生病的昏眩感,而像是… …

  她看着雪姊,蓦然一惊。

  药。早膳的那锅米粥,被下了药。全寨里的人都喝了,尤其食量大的男人们,几乎是三大碗、四大碗在灌。她只喝了半碗,就已经觉得如此难受,四肢无力,何况是虎标和武罗他们-- … 而且,他们还杀到死对头犬戎寨那儿去,若药效一发作,别说是打了,连逃都无法逃,要是落入犬戎寨之手,只有死路一条!

  「雪姊… … 妳… … 妳对我们下药?妳为什么要这样做-- … 」

  「因为我恨!我恨那个男人!我恨老天爷不公!我恨自己― 恨自己为何迟迟下不了手!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每一夜躺在那男人身畔,我都可以动手杀他!只要一刀抹断他颈子,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我拖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雪姊抱着肚子,跪坐在地,泪花乱坠。

  她好痛苦,时时内心都在拉锯撕扯,她恨极了强硬夺取她清白身躯的男人,好几回都准备与他同归于尽,却总是双手剧烈颤抖而无法实行;她恨极了那个男人亲吻她的唇、她的肌肤;恨极了他的热烈拥抱,最恨的却是自己明明该恨他,心,竟然还为那该死的男人而震荡紊乱,可耻地想与他将错就错!

  她怎么可以爱上那个男人?

  是他毁掉她原本平静安宁的人生!是他害她再也无家可归,只能依附他!是他不许她死,是他强硬地留她在身边,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无数回在她耳边道歉;是他明白告诉她,他喜爱她,想娶她;是他说着〔 若我们不是这种方式相遇,多好」;是他硬生生挨下她一刀,眼神却柔和又怜爱地觎望她… …

  她被自己矛盾的思绪不停折磨,恨他恨他恨他,爱他爱他爱他… …

  最终将她逼至崩溃的,是她腹中竟然怀有那男人的孩子!

  不能留。

  我想要这个孩子。

  不能留!

  孩子是无辜的!

  他会是下一个万恶的匪徒!

  我不会让他步上这样的后尘!

  雪姊目光空洞,此时无论连秋水再说什么,她也只是一边笑,一边流泪,理智逐渐被药性左右,陷入昏迷― 她为了不让寨中之人起疑,也喝下半碗米粥。

  连秋水悲哀地望着她,她是隐约知道雪姊与鱼二哥之事,也听虎娇说过好几回。

  雪姊有多恨鱼二哥,更不只一次见过鱼二哥喝醉酒时,满嘴里喊着雪姊的名字,但她从不知道… … 雪姊心底深处竟也深爱鱼二哥。本来有机会成为爱侣的两人,却是这般收场… … 但连秋水无法同情雪姊,她与鱼二哥的恩怨情仇本该是私事,却牵累其它人,她怎能因而教寨里其余人陪葬?

  连秋水猛甩头,不让昏眩感支配她,她不能睡,还不能睡!

  袭妥的发髻被她摇乱,松垮地散敞开来,木簪从青丝间滑落,咚咚两声,滚到她手边。

  不能睡,她必须… …

  她握起木簪,朝大腿刺去,想让自己因为疼痛而清醒。

  她必须去犬戎寨那儿看看… … 武罗也喝了那锅粥!万一他、万一他在犬戎寨中像她这样几乎快晕厥过去,敌人怎可能放过他”

  思及此,连秋水加重手劲,但木簪的圆钝,不足以胜过药力侵蚀。

  不行,不够痛,不够让她疼到忘掉想昏过去的念头… …

  要是有比木簪更锐利的东西就好了… …

  迷蒙的思绪中,闪过了一丝清明。

  凤舞。对,凤舞… … 她迟钝的双手,在怀里摸索,颤抖地握住她最珍惜的凤舞刀。「呀!」凤舞刀扬起,再重重落下,刀身前寸完全没入她腿肤,她疼得大叫,鲜血染红裙懦。

  剧烈的疼痛,让她成功地甩开昏眩不适。

  她吃力地站起,摇摇晃晃走到马厩牵马,绝大多数的马匹已被男人们骑出寨去,剩下一只快生产的母马和日前拐伤脚的大红马,牠是虎标的爱骑,个性与虎标有七分相似,大剌刺又爱逞能,以马中之王自居。她抚摸大红马,药效使得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你能跑吗?去犬戎寨… … 」每当她感到晕黑来袭,她便以凤舞刀在大腿划上一刀,保持神智清醒。

  「怫!」大红马喷气回应,身子伏低,彷佛在说:我脚伤老早说好了!今天去犬戎寨竟然也不找我一块儿去!

  「太好了… … 」连秋水爬上马背,发鬓已湿濡一片。「快些,我们快些去犬戎寨… … 快… … 」老马识途,大红马曾经载着虎标跑过犬戎寨数十次,走犬戎寨像在走自家后院,就算蒙住牠的马眼,牠也能平安抵达。犬戎寨与虎标的匪寨约隔一座山距离,一时辰路程,一个在山的北面,一个在山的南面,平时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各人抢各人的,然而第一次破坏和谐的人却是犬戎寨,抢人抢到他们地头上来,惹火了虎标,结下梁子,两寨便开始长达数年的你争我夺,谁也不愿放下身段,坐下来好好谈谈和解共生。

  山路颠簸,虽然已有人迹马蹄走出一条林径雏形,仍不及平坦道路好行,大红马奔驰起来,震得马背上的连秋水只能抱紧牠的颈子,才不至于被牠摔下马背,终于,大红马在犬戎寨的大门前停下。

  连秋水以为会看到一场情况惨烈的刀光剑影。

  没有。

  犬戎寨里,死寂一片。

  「小武哥!」她奔近,看见第一具尸体,是她不熟识之人,应该是犬戎寨内的土匪,她不敢多瞧,弥漫在鼻间的血腥味道太浓烈,混着死亡气息。

  第二具倒卧血泊中的死尸,是三霸哥,洪声如雷的他,最爱和虎标哥一搭一唱,喝起酒来咕噜咕噜的豪爽模样,教她印象深刻… … 然后,她看见鱼二哥,膀子被人削断,飞到五步远的地方,胸口插满七、八把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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