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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分卷阅读8

她对着张良用嘴形吐了三字:光、棍、汉。

张良换了副阴沉的面孔,斜翻着眼睛看向魏淑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很久。张良忽然竖起拇指朝后面戳了戳,歪头吐舌,瞠大眼眶轻声说:“走,带你去看房子。”

魏淑子有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背脊瞬间就僵直了,不是因为张良说的话,而是被他说话时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张良的脸色本就泛灰,刚才吐舌时,嘴角似乎裂了开来,瞪眼时瞳孔收缩明显,他还习惯性朝上翻眼,那一翻把黑眼珠全翻进了眼皮里,目眶中只剩下带着血丝的眼白。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个怪诞扭曲的面孔,实在是渗得慌。

从中介店到游戏厅有两条路,一条是魏淑子走过的线路:百花巷-三官街-207隧道,张良领她走了另一条非常道:经由中介店后门的荒地通过小百花巷后巷口直抵游戏厅后门。

在这条路上,魏淑子时不时能看到拿黑包袱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又消失在阴影中。黄土地泥泞不堪,这些路人往来匆匆,鞋底重重踩在湿泥里,既听不到脚步声,也看不到飞溅的泥水和脚印。光看景象似乎很热闹,实际上阴风惨惨,四周一片死寂。

在经过一条小河时,迎面走来一个奇怪的男子,这男人长发披肩,上穿蓝布衣,下套土黄军裤,垂着头快速走过来,在与魏淑子擦肩而过时,伸手去抢她的挎包。

魏淑子及时拉住包带,与抢包男拔河似的较起劲来。长毛手劲奇大,魏淑子竟被拖拽着朝前跑动,这臂力绝不是正常人的力道。在跑动过程中,魏淑子留意到长毛男的手臂上有大片溃烂,黏稠的脓液不断从破皮处渗出来,丝丝拉拉地滴落在地上。而当他跑动时,脚下传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间或夹杂着锁链摩擦的声响。

魏淑子斜眼瞥向张良,看他抱着膀子,一脸幸灾乐祸,不由火大,腾出左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管型的高温喷射打火机,打出如锥刺般的长火焰,直朝长毛男脸上烧去。

只听“兹兹”声响,长毛男的面颊像蜡做成的一般,被火尖刺上的皮肤顿时蜕皮融化,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那男子失去了踪影,挎包在空中悬浮了两秒钟,刷的坠落下来。魏淑子眼疾手快,在包落地之前勾住了包带。

张良冷冷地说:“你的小玩意儿挺多。”

魏淑子熄了火,把笔管打火机别在口袋布上,横了他一眼,说道:“还要麻烦你把军刺还给我。”

张良在黑暗中龇起牙:“想得美,那刀用得称手,我要了。”

果然不要脸,魏淑子歪了歪脖子,问:“刚才那长毛是谁?别跟我讲是你家房客。”

张良继续三字:“鬼知道。”然后甩头往前大踏步。

魏淑子瞪着他的背影,没再多话,默默地跟了上去。

良哥带异性回家,这是特大新闻,进了游戏厅,魏淑子就成了被观赏的猴,围观群众都是张良的兄弟兼员工。魏淑子点了个人头,共有六人,除了之前那站柜台的愣头小哥,还有胖子、秃子、瘦皮猴、刀疤脸,特征突出,很好记,总结出来就是一窝歪瓜裂枣、非奸即盗。

张良懒得介绍,轰散众人,直上二楼。二楼的格局与宾馆相似,过道狭窄,光线幽暗。正走之时,前面有一青年开门出来,张良立即跟他打招呼:“炮筒,睡饱了?”

被称作炮筒的青年爽朗一笑,迎过来与张良击掌,看到魏淑子时一愣:“这谁?”

张良说:“叶哥介绍来租房的,短期过渡,别管她。”

魏淑子发现张良对炮筒的态度与对待底下员工大有不同,他对下面那些人像对手下,呼来喝去,对炮筒则很热络,像是老弟兄。于是魏淑子借着昏暗的光线把炮筒上下打量了一番,平头方脸,浓眉大眼,表情总带着笑,与一名叫“吴京”的武打演员长得很像,气质阳光,与张良的阴沉恰成对比。

炮筒对魏淑子颇感兴趣,问张良:“叶哥怎会介绍她过来?”

张良耸肩:“谁晓得,你马上不是要去店里值晚班么?唉!顺道帮我问下叶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非把这无亲无故没见过面的疯子往我这儿塞。”

☆、白伏镇六

炮筒一听就知道张良跟魏淑子之间有过节,听他这语气,过节还不小,于是也不多问,挥挥手往楼下走。

张良给魏淑子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厕所斜对面,厕所门大开,尿骚味熏鼻。推开房门,粉尘起舞,门后是四四方方一间屋子。有床,双层钢丝床,床上堆满空纸箱,有柜子,四开门大立柜,漆面脱落,柜门开着,里面塞满拖把头等物件,照明工具是顶上一盏钨丝灯泡,墙角蛛网罗结,水泥地面一层黑灰。

这明显是做仓库用的房间。魏淑子问:“就这一间空房?”

张良抬手往门框上一拍:“当然不止,你就配住这一间。”

魏淑子歪脖子问:“你故意找茬?”

张良翻着眼睛冷笑:“是你上门自找,爱住住,不住滚。”

魏淑子裂开嘴一笑,走进房,把两个大包往床上一扔,当着张良的面甩上房门。张良用脚狠踹了两下门板,拔下钥匙就走。

张良想的是:有种,你别主动找我要钥匙。

魏淑子想的是:有种,你别主动找我谈房钱。

魏淑子在钢丝床上睡了一宿,张良不给钥匙,她也不主动去要,干了件绝的,直接把门板拆了,然后请人上门安装防盗门。

[魏淑子从来不做家务事,对生活质量也没任何要求]

既然是短期居住,也就不用费神添置家具床被,直接用睡袋当床,搭木板当桌子。

张良知道门被拆了重装之后,气到发笑,笑过之后,倒是对魏淑子有几分刮目相看,本以为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现在看来,还是挺有骨气的。

[魏淑子的性格当中有个很出众的特点,那就是睚眦必报,而且她对鬼魂之类的意识流产物没有丝毫同情心,不撞上便罢,撞上了必然当作害虫来处理]

于是,魏淑子把生活上的杂事处理妥当,专门抽了一天出去逛大街,从菜市场弄到黄鳝血和雄鸡血,从中药店买到朱砂雄黄,从五金店买了三根一米长的钢钎,从寿店买了纸钱封包。

晚六点,魏淑子带着这些家伙从游戏厅后门出去,来到昨晚被抢包的小河旁,她用黄鳝血浸泡双手,在地上画了个圈,圈不画满,留两个缺口,然后再把朱砂雄黄混合的粉末洒在血圈外。

这是祭祖节烧纸钱的一个习俗,烧给家属通常用稻米围圈,如果没有特定对象,只是想散衣食禄积阴德,那就用鳝血或蝙蝠血画圈,黄鳝、蝙蝠、蛇等生物被归类为阴物,阴物常用作招魂,古时中元节招魂便是用膳血描画招魂幡,膳血有引灵的作用。

而在血圈之外再加雄黄朱砂,是为了避免野鬼哄抢纸钱而设的路封,想从活人手上拿到阴禄,就必须按活人所定的规矩,排好队,从入口进,从出口出,一个一个按序来。

魏淑子布好阵后,又把雄鸡血涂满钢钎,就坐在血圈旁边等。近八点时,周围凭空出现了许多拿黑包袱的人。魏淑子把火盆放在血圈外,盆底紧压血线,下垫黄草纸,上洒金银元宝,火柴擦燃,往上一扔,开始烧包。

此时无风,火盆上方的灰烬却自动往血圈里飘,飘到圈中央,打着旋直线上升。黑包袱们果然受到吸引,缓缓朝血圈旁围聚。

魏淑子从旁冷眼观望,看着黑包袱们耸着肩、低着头,一个接一个地从血圈里走过。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长头发、蓝布衫、黄军裤,正是昨晚被明火驱逐的抢包男。

魏淑子在他跨进血圈之后,一脚踢开火盆,拆开装鳝血的袋子当头淋下。阴血能使魂气凝聚不散,长毛男被这么一浇,形体瞬时缩小了一圈,但身影却显得更加明晰。这时,魏淑子再对准位置,持钢钎猛力扎下去,与下镇魂钉相似,第一根由后颈穿透咽喉,另外两根钉住双脚。

像雄鸡血这种至阳之物对阴魂损伤极大,魏淑子提前泼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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