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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神仙债-分卷阅读24

着闭目养神,暗自计算距离宫门还有多久。
  宋诀这只老狐狸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我,语声含笑:“听说殿下丹青描得好,微臣惶恐,想求殿下一幅画。”
  我从眼缝里瞧他,道:“将军大约记错了,几位公主里最会画画的是我三皇姐,连画圣他老人家都盛赞不已,将军想求画,何不去问问她?”
  他却闲闲道:“殿下口中的画圣同臣也有私交,据他酒后吐真言,似乎当年倾心的本是殿下。”
  我为这句话微微撑起眼皮。
  当年我对画画一事甚是痴迷,听说张皇后请画圣慕襄阳为自己作丹青,还腆着脸跑去求她老人家允我在屏风后偷偷观看,我看后更加钦佩,平日还时常背着指点我的画师去临摹他的墨宝。后来听说他收了昔微为_0_di_0_zi,我伤心欲绝,将从前摹写他的画作全拿去烧了,如今,我除了闲时描个扇面,对水墨这门艺术算是彻底冷落。
  然而宋诀却说慕襄阳当年欲收我为徒,我自然不敢相信。
  他将原委简短地道来:“殿下当年不是随宫廷画师薛长谦学画吗,那薛长谦与慕襄阳原是同门,后来因作画的理念不同分道扬镳,见面总要吵上几句,偏偏家又住得近,吵架就更是方便。据臣所知,薛长谦这个人为人高调,喜欢炫耀,收了殿下这个_0_di_0_zi后……”
  我纠正他:“我不过是随他学画,不曾拜师。”倒是被他死皮赖脸地逼了几次,不过当年我对慕襄阳心向往之,并将他奉为一生追逐的目标,便不怎么将别的画师放在心上,尽管薛长谦在书画一行也是鼎鼎大名,我却觉得他可为益友,不可成为良师。
  总之,我的拒绝,搞得收徒不成的薛大人很是伤情。
  突然提到他的宋诀看我一眼,道:“哦?薛长谦却颇将殿下这个_0_di_0_zi引以为豪,时常将殿下的习作拿到慕襄阳面前炫耀,慕襄阳看过画后却颇为可惜,殿下猜他说什么?”
  我被他撩起了兴趣,表面冷淡,其实很是好奇:“他说我什么?”
  宋诀道:“他对薛长谦说:一流的苗子,偏偏拜了个三流的师父,可惜。”
  我掩嘴笑道:“薛大人听了还不气死。”忍不住问他,“他对慕襄阳说了什么,骂他了吗?”
  宋诀语气里多了些笑意:“他对慕襄阳说:你慕老歪虽然混了个画圣的名声,给人当师父却不一定比得过我这个三流画师,想来你这些年不收徒弟,便是因你参不透这为师之道。想想你这一辈子与画打交道,最后却连个传人都没有,将来必定晚景凄凉,可怜,真可怜。”
  我好奇他提到的一个词,忍不住重复:“慕老歪?”
  宋诀眉目含笑:“慕襄阳为人板正,薛长谦故意唤他老歪,以此揶揄。”
  我笑意更深:“原来这就是画圣突然收徒弟的理由。”赞道,“可见昔微的福气真好。”
  宋诀不置可否,道:“是吗。”又道,“当年三公主欣赏慕襄阳,慕襄阳又有意收徒传艺,在外人看来,三公主拜了个不跌她身份的师父,画圣则收了个不负他名望的徒弟,可依微臣愚见,慕襄阳收了这么个_0_di_0_zi,心中倒有痛惜之意。毕竟,他先看到了殿下的画,这才生了收徒之心。可惜才在圣上那里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圣上便将三公主塞给了他。”顿了一下,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慕大人的心情,臣也不是不能体会。”
  我揣摩了一下,大体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
  昔微自小都把同我争当做她人生最大的意义,她知道我对画圣仰慕日久,有机会打击我自然不会放过。
  然,大约是明里暗里被她抢了许多东西,早便习惯,如今回过味儿来,发现被她抢走的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师父,心中却早没有当年的惆怅,口中淡淡道:“是吗。”
  宋诀温温凉凉看了我一眼,道:“殿下对虚名并不在乎,却有许多人仰慕殿下的才华,微臣便是其中的一个,殿下可愿成全了微臣?”
  他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令人难以推拒。看来他提这件事,就是为了讹我一副画。不过是一幅画,我若不应他,倒显得我小气。只好道:“你想画什么?”
  他抬起山明水秀的眸,道:“画微臣。”
  我想了想,有些犹豫。
  他道:“听说薛画师不擅长画人像,殿下莫不是也……”
  我立刻道:“不就是人像,有何难的,你的要求我应了,待日后有机会,你来燕禧殿找我,或者请我去将军府,只要皇兄答应了,此事就好办。”
  他眼里笑意一深,道:“好。”
  我想起他方才提到的故事,忍不住也有笑意:“常听人说薛大人与同门的慕大人不和,时常为小事打起来,依我看,他们二人关系这样不好,有一个原因就是住的太近。你想啊,墙头挨着墙头,这边的杏花开了落到那一边去,石榴结果子了也落到那一边去,日子长了,不打起来都怪。可是,你说他们彼此看这样不顺眼,却怎么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想过搬家呢?”
  注意到宋诀专注的目光,我顿了顿,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惹他这样专注地看着我,瞧他的样子,应该已经这样看着我很久。
  我有些不自在:“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宋诀没有移开他的目光,又将我看了会儿,才声音轻缓地开口:“殿下笑起来的样子其实挺好看,臣这样看着,觉得很喜欢,便多看一会儿。”
  我敛了敛表情,小心翼翼问道:“我平时很不苟言笑?”
  他摇了摇头,回答我:“正相反。每次见殿下,殿下便总在笑,无论是生气的时候,还是难堪的时候——其实,殿下如果不开心,可以不必为难自己强作欢颜。”
  我想说我没有,却听赶车人提醒:“将军,已到正阳门。”
  宋诀扶我下车的时候,告诉我:“方才殿下的问题,臣觉得很简单。薛慕二人不搬家,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想搬。”在柔软的阳光中看向我,眉和眼都暖意融融,“也许,两位画师的关系并不像外人盛传的那样水火难容。每个人的体验不同,欢喜有异,有些事外人看来难以理解,当事人却乐在其中,也未可知。”
  也许是阳光晃了我的眼睛,我竟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而面对向我说这番话的男子,我的心竟然突然跳快了一拍。
  我摸了摸心口,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所以今天中午的包子,到底是牛肉馅的好,还是猪肉馅的好呢……

第五章 江南巡游
  我在茶案旁安顿好身子,听着婳婳情绪复杂地向我报告:“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天晚上圣上忽然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皇兄那么忙,就算来燕禧殿,顶多也就坐上那么一小会儿,再说我不是称病了吗,还亲自嘱咐了明霞和秋云,无论如何都要将来访者挡在外面。”
  婳婳一撇嘴:“那可是圣上,谁敢拦啊。再说,不知道圣上吃错了什么药,一听说殿下病了,非要在这里陪着殿下。奴婢蒙在被子里都快吓死了,可是圣上还非要给奴婢讲故事。讲故事也就算了,但你听说过给病人讲鬼故事的吗?”又道,“奴婢胆子这样小,快被吓死了好吗。”
  我忍俊不禁:“其实讲鬼故事是皇兄小时候的爱好,他只要一失眠,就愿意给人讲鬼故事,这样就可以让别人陪着他一起失眠。”随口问道,“皇兄是不是跟谁吵架了?”
  婳婳敬佩道:“殿下你怎么知道?听说圣上本来翻了某位娘娘的牌子,不知为何大半夜却来了流梨宫,还听说那位娘娘在自己宫里哭了一晚上,今早就去太后那里告状去了,闹得鸡飞狗跳的。”
  我叹口气:“能让皇兄失眠的理由还能有什么。他娶了那么多美人,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开心。”又关心地问婳婳,“你没有在皇兄那里露出马脚吧?”
  婳婳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那倒没有,奴婢一直蒙被子里,圣上也没觉出不对来。”又弱弱地同我商量,“殿下以后还是别出宫了,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觉得不让我出宫委实有些为难,便折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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