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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分卷阅读184


  想多少次也注定会落空。
  “活着怪累的,该为我高兴才是。”钟离远说。
  攸宁让自己弯了弯唇角,说是,没错,活着怪累的。
  “不定哪一天就醒不过来了,”钟离远敛目,平静地道,“就想趁着清醒的时候,跟你把事儿摆到台面上,不管是在哪一天,都不要乱了方寸,不要任性,好么?”
  攸宁垂了眼睑,看着湖蓝色衣袖,轻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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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阁老被定罪秋后问斩,时家财产被抄没充公,府中上下人等被判流放徒刑。
  佟尚书、薛指挥使之流,与时家情形一般无二,只是流放的地点不同。
  这一日,时夫人、时佩兰、时渊踏上了流放的长路。
  母女两个边走边默默垂泪。
  时渊则是欲哭无泪。他们这就离开京城了,来日父亲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归处恐怕是乱坟岗。
  谁能想到,当年那等显耀风光的门第,会有着如同大厦倾覆的一日。
  明明在几个月之前,他还在盘算着外放的事。而如今他没被株连到获重罪的地步,已是皇帝和刑部手下留情。
  他这一生,还没开始,路便已断了,余生不过浑浑噩噩熬日子罢了。
  出了城门,走上悠长古道,时家母子三人回首遥望京城,或是泪眼模糊,或是喟然长叹。
  杨锦瑟和叶奕宁站在城头,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神色漠然。
  “其实像时阁老、佟尚书那种人,就应该让他们也一生为奴为仆,每日受尽折磨。”杨锦瑟说。
  “论起来,的确是那样更解气,但是不妥,”叶奕宁道,“官员百姓又不能时时看到他们的情形,只能这样处置,立威,以儆效尤。”
  杨锦瑟默然点头。
  叶奕宁对她偏一偏头,两人缓步往下走。
  “萧阁老要着手恩科的事?”杨锦瑟问道。她平日等于是当着皇帝和正经锦衣卫两份差,经常受夹板气,经常做贼心虚,对萧拓那边的动静不敢着意打听,都需要同僚告知。
  “已经筹备一段时日了。”叶奕宁道,“佟家罪证确凿,佟凤举实在不是东西,丢尽了文人的脸,官学那边换山长等事还算顺利,别的学府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接到恩科的公文都是一番摩拳擦掌,想着能够压下以前那些所谓清流的风头。”
  “秋闱能照往年的日子么?要不要延后?”
  “大抵要延后个把月。”叶奕宁说,“早间遇到萧阁老,问了一句。”
  如何的雷厉风行,科考也要按部就班地来,而且拟出考题就需要时间,还要确保相关官员不会泄露,这都需要时间。
  杨锦瑟叹了口气,“听着都累得慌。”顿了顿,又问,“林陌的口供归档了?”这几日两人没在一处当差,奕宁单独负责北镇抚司两个案子,听说是前夫妻两个相对无语地好了好几日。
  “给了他个样本,让他照着誊了一遍。”叶奕宁淡淡的,“没工夫跟他耗着。”
  杨锦瑟嘴角一牵,“看上他的时候要命,看他不顺眼的时候更要命。”转而又是蹙眉,“攸宁抓到的那个死士不是已经招供了么?怎么还没后文?”
  “皇上问起了?”叶奕宁反问。
  “没有,皇上这一阵都气儿不顺,心神恍惚,八成早把这事儿忘了。我是觉着奇怪,攸宁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能打什么算盘,”叶奕宁有点儿怅然,“心里不舒坦,也懒得理这事儿了,说先这么搁着。”
  “我还以为她要积德,放安阳郡主一马呢。”
  叶奕宁用力拍了杨锦瑟一巴掌,脸色也当真不好看了,“再有下回,我宰了你。”
  杨锦瑟愣了一会儿,才知道犯了她哪门子忌讳,好一通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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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竹园盘桓到傍晚,攸宁打道回府。
  一下马车,就望见了身着常服的魏凡,立时猜出原委。
  魏凡小跑着上前来,轻声道:“皇上在书房等您。”
  攸宁笑说有劳,我知道了,继而举步去了书房。
  皇帝坐在书房待客的外间,听闻攸宁的脚步声,竟是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你去竹园见他了,他怎么说的?”
  攸宁奇怪地看了皇帝一眼,后退两步,端端正正地行礼,随后打手势示意她落座。
  皇帝无法,只好回身落座。
  攸宁坐在她对面的座椅上,待得景竹奉上茶点,退出时带上了房门,这才道:“皇上想听什么?”
  “他的打算。”
  “没打算。”攸宁道,“他唤我去,是为着安排后事。”
  皇帝神色骤然一变,随后却是不可置信地缓缓摇头,“不可能。”再审视着攸宁平静无辜的容颜,“你撒谎,你怎么能这么咒他?”
  攸宁眉眼间有了笑意,却透着苍凉,“我倒是希望,我能恶毒至此。”
  皇帝的手扣住座椅扶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指节泛白。
  攸宁瞧着她,徐徐道:“自离京到如今,长年累月不离汤药,几次命悬一线。皇上莫不是真当他是铁打的?
  “若不是早知命不久矣,他何以回京之后从不肯见阿悦?他想离她远一些,让她对他的记忆少一些,如此,死生相隔后的殇痛便会淡一些。
  “我要不是知晓他命不久矣,怎么会委婉地催促他回京,怎么会替他做成翻案的事?——那一切本都该是他亲手做的。
  “当年你把他的案子弄成糊涂官司,让陷害他的那些人如愿以偿的时候,便已注定了今时今日。
  “现在假惺惺地来关心他,你早干嘛去了?”
  语声再怎样平缓柔和,字字句句却变成了敲击在皇帝心头的重锤,让她的心震颤作痛不已,让她的脑筋一根根扭到一起,再也不能思量何事,亦不能出声言语。
  攸宁目光幽凉地望着她。很奇怪的,心里倒是没起什么波澜。
  与钟离远相对近整日,说了很多话。
  她已经能够接受并面对这件事了。
  就像他说的,这是你早在我去往北地的时候就明白的事,我自问也已真的尽力,尽力迟一些离开。
  他说这是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事,不论亲人夫妻友人,总有人会先走。只是你运气差,要比别人早一步经历这些。
  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病重的时候,生出的心思还不是与他相仿。
  只是,如何的明白,在最为残酷的事情面前,也总会生出怯懦与抵触。
  她要是连他的生死都看淡,那可真是彻底大彻大悟了。
  对,她是接受了,在面对了,可人也是懵着的。
  隐隐约约的是明白,自己应该斟酌一下,要不要探究一下钟离远与皇帝、长公主当年的纠葛。
  ——又是一件明白的事,她这些年,除了自暴自弃的那一阵,什么事都明白,简直要成半仙儿了,但又有什么用?留不住他,那么太多的事也就没了价值。
  她是真的提不起劲了,大事小事都懒得着手。
  瞧着皇帝半晌不动,似是动不了的样子,攸宁起身出门,知会魏凡:“皇上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也没大事,你只管在廊间等着,过一阵子她也就该回宫了。”
  魏凡点头说明白了,随后,望着首辅夫人翩然离开。
  把皇帝晾起来的人,魏凡这还是头一遭见识到。
  攸宁回到房里,径自沐浴更衣,早早歇下,没用多长时间,便沉沉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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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陌空出来的职位,萧拓再三斟酌之后,让徐少晖补缺。
  当然,这连带的又要有些官员升迁调动:得有人补上徐少晖的位置,那么先前的职位就需要人顶上……就像排列成行的骨牌,碰倒一张,就会带得一溜倒下。
  好在这种麻烦是他最擅长也最习惯的,耗时间的是斟酌这些人升迁调动后的长远光景,有一定的把握才能下发公文调令。
  回到府中,听闻诸事,萧拓并不意外,都是已经知情的,在府里发生的不过是后续。
  令他凝眸半晌的,是攸宁从竹园带回来的几个箱笼。
  良久,他吩咐景竹:“送到静园书房的密室。”
  歇下之后,他借着柔和的灯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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