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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分卷阅读43

淡漠有多淡漠,他最后断定这人可能死太久,尸僵了,除了偶尔皱个眉,面部肌肉根本施展不开,因此显得难以琢磨。

李怀信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好喝吗?”

贞白抿了一下唇,低低应了声:“嗯。”

李怀信继续琢磨:这女冠被压在乱葬岗,十年不食人间烟火了吧?

他瞥了眼女冠面前见底的鸡汤,默默喝了一口,咽下满嘴鲜香,又问:“够吗?”

贞白搁下汤勺,应道:“够。”

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女冠其实不需以血为祭,寻常食物也能将其喂饱?但具体与否,还有待观察,这种凶性难辨的邪祟,必须拴在身边看紧了,不可掉以轻心。

李怀信一边盘算一边喝完鸡汤,感觉就跟灌了碗灵芝下肚似的,立马恢复了不少元气,踏出客栈,连走路都没之前那么飘了,如此他更加笃定,自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虚弱乏力,久病不愈。

亦或者,是他妈一天一碗粥给饿飘的。

他整天瘫倒在床.上,嗓子也哑着,不能动也不能喊,关键这女冠还成天跟外头晃荡,也没嘱咐掌柜给他三餐送饭,这是成心的还是成心的?李怀信没忍住问出了口,结果丫居然轻描淡写地说:“忘了。”

忘……了……

轻描淡写地……忘了……

李怀信不敢置信,他居然被忽视了?!

这时,一列衙役行色匆匆的奔过,行人避让时没来得及回望,把娇弱的李怀信撞得踉跄一步,被贞白抬手扶住,带到了边上。

“怎么了这是?”有路人问。

另一人咬开一颗瓜子剥了,丢进嘴里嚼着,搭腔:“听说啊,这衙门失窃了。”

又一人惊道:“嚯,哪个贼人如此胆大包天,作奸犯科都犯到官府里了。”

那人又剥了颗瓜子,迎合:“可不是么。”

一个啃着香瓜的人凑上前打听:“偷啥了?”

某某道:“咳,到官府能偷啥,金银珠宝什么的肯定是去谢家张家啊,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上衙门犯案,我估计,是去偷官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脸的言之有理。

那人呸掉瓜子皮:“瞎说,偷官印干嘛,篡县太爷的位啊?傻不傻!”

某某不服气:“这你就不懂了,有些江洋大盗为了扬名立万,必须挑战一下权威。”

“哦哟,都江洋大盗了,还挑战你个县衙的权威?”那人又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磕着:“你快别瞎说了!”

某某急了:“那你说,你又知道偷了什么?”

“扳指。”那人神神秘秘道:“知道谁的扳指吗?”

啃香瓜的咬了一半,含糊不清插话:“县太爷的?”

那人摇摇头,众人就七嘴八舌的乱猜一通,待吊足了胃口,他才揭晓答案说:“是王六家埋的那具尸体的。”

众人大惊,呼声高低起伏,婉转传入贞白耳中,她蓦地顿住脚步。

那人续道:“你们说奇不奇?梁捕头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还在查这案子呢,现在又冒出来个盗贼,把证物偷走了。”

李怀信觉察贞白没有跟上,回首催促:“走啊。”

众人议论四起,把话题拉到了王六与谢家的传奇事件当中,然后夸大其词的编排了一下,那想象力尤为丰富的某某居然揣测出:是王六的魂魄出来作案,盗了衙门里那死者的扳指,就是为了掩盖住他曾经犯下的更大的罪恶。

贞白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传神,越来越没谱,抬步跟上李怀信:“去哪儿?”

“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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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秋尽冬临,清风冷冽,一迈出门,寒流则席卷满身,李怀信自小畏寒,一入冬,房里的炉火就生得跟暖春一般从不停熄,直烧完倒春寒才会撤碳。他也不是所谓的体虚怕冷,就是单纯的娇气,身娇肉贵至及。不惜花掉一颗金珠,雇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头锦被暖炉一应俱全,又为自己换了身银线滚边的白衣锦缎,外加一件皮裘,银冠高束,墨发长披,换完了装束,再人模狗样的往马车里一坐,气质就尤为懵人。贞白揭开帘子时,就瞧见了这么端庄齐整的一幕,差点以为揭错了车帘。

“愣着作甚?进来,把帘子放下,寒气都钻马车里了。”李怀信端着张脸,高贵冷艳的扫她一眼,又在心里没好气的补了句:想冻死谁?

贞白正欲上车,身后有人喊:“道长,道长。”

她回过头,放下帘子。

赵九气喘吁吁蹿至跟前:“道长,这就要走吗?”

“嗯。何事?”

“没事。”赵九摆摆手,把一纸袋东西塞进贞白手中,说:“我做的灌汤包,还热着,算是送行吧,一点心意,你带着路上吃。”

热腾腾的纸袋暖着掌心,贞白拧起眉,看着面前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心底微微软了一下,不知是何滋味。

她领了这份情,道了声多谢。

赵九笑得格外憨厚:“不谢不谢,你一路保重啊,要是哪天还回来,记得再来吃我做的灌汤包。”

贞白应下,上了马车。

车轮行驶远去,赵九对着马车挥手道别,刚转过身,就被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哎哟娘诶,我说,吓死个人了,你什么时候站我旁边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一早盯着远去的马车,嘀咕:“走了啊。”

“啊。”赵九答应了一句。

“他们一起走的诶。”

“是啊。”

一早感叹:“那我也该走了。”

“走吧,回家去,别在外头瞎溜达,当心你娘找不到你。”赵九说完就往回走。

一早蓦地转过身:“大叔。”

“诶。”赵九驻足。

“我没有娘。”

赵九一愣:“什么?”

一早弯起月牙眼,笑露出梨涡。

把赵九看得一阵心酸:“那你爹呢?”

“也快死了。”

闻言,赵九倏地一怔:“啥?是生病了吗?病了就看大夫啊。”

一早摇摇头,她举起手腕晃了晃,说:“他听见铃响了。”

赵九莫名其妙:“听见铃响怎么了?诶,你这铃铛不是不响的吗?!”

一早笑了笑,背着手转身就走,抛下一句:“是啊,不响的,大叔,你是个好人。”

赵九盯着她背影,喊:“诶,丫头,你去哪儿?”

一早没说话,慢慢朝马车的方向走。

赵九戳在原地,又喊:“别乱跑出城,去给你爹请大夫。”

一早没回头,依旧往城门走,赵九盯了片刻,直到那小小的影子渐行渐远,他才叹了口气:“野丫头。”

……

马车驶出城门,轮子碾过一处凹槽,轻微颠簸了一下,贞白捂住那袋冒着热气的灌汤包发怔,脑子里突然就闪现过某个人,提着一包糖炒栗子走进不知观,往她手里一塞,袋子都是热烘烘的。

她问:“什么?”

那人弯着眼角笑:“糖炒栗子,吃过吗?”

“不用。”她说,带着疏离的回绝。

那人却道:“一点心意,收着吧。”

时过多年,她再次收到了别人的一点心意,一个热心肠的,包子铺老板的心意。

贞白打开纸袋,刚要伸手捻一个灌汤包,就听李怀信“啧”了一声:“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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