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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分卷阅读90

指向贞白,嗤声道:“看不见你的魂儿也就罢了,她身上阴气那么重,那姓孙的也浑然不觉。”

这么菜的道士,算什么道士,可想而知,驱邪点穴都是假把戏。

因大端王朝信奉道教,倚重太行,因此道门盛行,无以计数的人跟风修行,削尖了脑袋想拜入山门,但没那个根骨,被名门大派淘汰之后又转投小门小派,个别心高气傲的,自诩不是凡夫,要另辟蹊径,自学成才,装模作样的找个深山老林看经打坐,日复一日,在月下吸几口雾气,就好似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突然一天睡醒,觉得神清气爽,就自以为得了大道,脱胎换骨,便下山云游入世,自诩某某道人某某先生,从某某山头而来,更狂的妄称散人天尊,实则几斤几两,就跟这孙先生无二,一知半解的忽悠些乡民外行,赚那点被人推崇景仰的虚名,招摇撞骗。

今日正巧让李怀信他们碰到一桩,还有些没碰到的呢,也不知有多少江湖神棍,阴差阳错的害人。

但害人害己,损了阴德,自己也不可能得什么好结果。

此后,李怀信和贞白又多留了三日,处理樊家迁坟仪式,得亏发现及时,算保住了樊家的根儿,没有造成断子绝孙的后果,但遭此大难,那位花天酒地的樊三少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沉稳下来,绷着一根神经,有条不絮的处理起家中丧事。

待一切尘埃落定,樊夫人在坟前拉住他的手,止不住落泪,语重心长道:“以后咱们樊家,就靠你一个人撑起来了。”

从此他的肩上,压下一副重担,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可眼见这一屋子妇孺长辈,又不得不挺直背脊,为她们顶一片天地。

而那位孙先生,樊家将其送了官,正收押审问,至于结果如何,贞白和李怀信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已经启程离开,但看情形,樊家不会善了。

但这些都与己无关了,眼下,多了一尸一魂的马车内略显拥挤,冯天不肯老实在铜钱里待着给大家腾地儿,非要出来占个座儿,挨着李怀信,手搭上两人之间的骨灰坛,脸色变幻莫测。他无声的张了张嘴,看一眼正对而坐的一早,又偷瞄一眼斜对坐的贞白,胆战心惊的闭上嘴。

一早瞧他一路上行为怪异,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都张嘴好几次了。”

马车里无比沉默诡异的气氛被打破,于是冯天支支吾吾:“那什么……我就是……想说……”他鼓足勇气看向贞白:“怎么说,也是你救我一魂,结果,我却帮不上忙,有点,有点,抱歉。”

贞白看着他,无言。

冯天正襟危坐,主要是害怕,她身上那股阴煞气太压人了:“现在,还要麻烦你送我回乡。”若贞白不一路同行,冯天这缕弱不禁风的灵体随时都可能被阳气冲散,所以无论怎么说,也算是恩人,又继续养着他的魂,理应道一声谢。

贞白淡声回应:“无妨。”

经过几日相处,冯天慢慢发觉,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淡又疏离,却并不凶狠,虽然邪性很重,却没有暴虐的性情,冯天正一点点放下戒心,开始觉得她没想象中危险。

但是,他仍然无比忧虑,因为李怀信这个无法无天的,居然答应带她上太行。谁知道她有何居心,万一占卦只是幌子呢?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同他们套近乎,其目的却是为打入太行道内部,然后大肆杀戮,毁天灭道,不就引狼入室吗?!

冯天自认为比李怀信多个心眼儿,想劝诫一番,却始终没找到独处的机会,遂一直不肯入铜钱内,几番欲言又止。

转过头,只见李怀信靠着车壁,昏昏欲睡。冯天正纳闷儿,他一路上都这副状态,脸色越来越白,不由得担心起来:“怀信。”

“不会是病了吧?”冯天伸手想探他额头,指背却徒劳的陷进皮肉里,感觉不到丝毫余温:“怀信……”

“别吵。”李怀信闭着眼,闷声道:“头疼。”

冯天不放心:“染上风寒了?”

贞白倾身,自然而然搭上他腕颈脉搏。

李怀信眼皮掀开一条缝,盯着凑近的人,不识好歹的抽回手,缩进袖袍里,不冷不热道:“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

贞白不动声色坐回去,有点难以理解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李怀信的确头疼得很,尤其眉心胀痛难忍,又死要面子的硬撑着,谁都不搭理。

傍晚找到客栈下榻,又一声不吭的关门进屋,索性把冯幽灵锁进铜钱袋,以免他飘入室聒噪。

怎么就突然头疼呢?李怀信躺在床榻上,把眉心都揉红了,也压不住那一阵阵胀痛,辗转反侧到后半夜,痛感才渐渐消退,整个人却精疲力尽了,昏睡过去。

相邻的室内漆黑一片,贞白和衣而眠,却总也睡不踏实,梦里有个人,有个声音,轻轻的笑,动听得很,刮着耳膜,响在记忆深处,唤她:“贞白,贞白。”一声比一声大,仿佛想要唤醒她,然后又温润低语:“你若得闲,来太行寻我,可好?”

贞白倏地睁开眼,盯着漆黑的屋顶,久久地,在心里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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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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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这日清晨,李怀信病去如抽丝,起了个大早,刚下楼梯,就见一早独自趴在扶栏处,手握一串糖葫芦,半举着,指甲百无聊赖的扣栏杆缺口的木屑。见他走近,眼睛清亮,巴巴的将糖葫芦递过去。

李怀信狐疑地接过:“给我的?”

他可不喜欢这种零嘴。

一早抿着唇笑:“对,那谁,贞白,一大早就买来哄小孩儿。”

捏着糖葫芦的李怀信:“……”几个意思?

一早嘟囔:“当谁小孩儿呐……唔……”

话没说完,就被糖葫芦堵了嘴,李怀信弹她脑门儿,抬腿就走:“小屁孩儿。”

一早猝不及防,将糖葫芦从嘴里拿出来,跟上他:“我跟你一个岁数了。”从死那天到现在,整好二十年,只是没长个儿。

李怀信耷拉下眼皮,居高临下俯视她,嗤笑一声,嗤得一早心里有气:“你那什么表情,太伤人了。”

李怀信不理她,径直坐到桌案前,点了清粥及两碟小菜,问一早:“她人呢?”

一早爬上凳子,左扭右扭的坐好:“房里换药呢。”

“换什么药?”

“忘啦?之前伤了腰,今儿一大早拎回两包药。”说着吃了口糖葫芦,砸吧几下嘴,觉得甜丝丝,干脆咬掉一口,鼓着腮帮子嚼。

李怀信问:“伤势如何?”

一早含糊道:“结疤了。”

“她伤在后腰多不方便,你吃人嘴软怎么不去搭把手。”

一早皱了皱鼻子,把山楂咽下去,吐出籽儿:“想帮来着,她说不需要,而且昨天她没睡觉,半夜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待了一宿,今早才回来。”

“昨晚她不在客栈?”

一早扭头朝楼梯口看了看,不见贞白下来,便朝李怀信趴近,小手摁了摁自己的左眼,神神秘秘道:“眼睛红啦,她是不是怕我看见了笑话,所以自己半夜偷

偷躲起来哭?”

李怀信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那女冠会哭。

直到贞白露面,李怀信看见她那只微红的左眼,才知道不能听小屁孩儿瞎掰,这么一个冷心冷情,面寒如霜的女战士,会哭才怪咧。况且,哪有哭的人只红一只眼,无非是,那只从冥蟒眼眶里挖出来的眼珠子,让她产生了一丁点儿不适,仅仅是一丁点儿,就像掉进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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