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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分卷阅读143

脚下,有这么一处可以落脚的义庄。”

到太行山脚下了?李怀信有点恍惚:“义庄?”

一早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横七竖八放这么多棺材死人的地方,肯定是义庄啊。”

见李怀信面部紧绷,几欲爆发,她晃了晃手腕上的凶铃,讨好:“我也是怕你嫌这地方不卫生,不整洁,所以专门驱他们起来打扫打扫。”一早心里虚,因为在此之前,马车行至半途时,她曾找过一座还算宽敞阴暗的古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登堂入墓,撬掉七根棺材钉,把里头那具骨架子搬出去,打算让李怀信住的。

但贞白觉得不妥,哪有活人跑阴宅里去,抢死人床睡的道理。遂又连夜赶了半宿的路,辗转到了义庄,挨个儿掀开棺盖,寻到一两副空棺,才将就着把昏睡不醒的李怀信安顿下来。

这些经过一早肯定不敢说,只不过在她催动凶铃,召唤死人起来打扫的时候,一时忘了有外人在,眼见那些死透了的尸体扭着嘎嘣脆的脖子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车夫吓得惨叫连连,飞毛腿似的蹦上马车,跑了。

许是病体未愈,李怀信浑身疲软,又许是太气了,气得浑身脱力,胳膊撑着棺材沿,一时居然没能站起来。他冲一早勾勾手,示意对方过来。

一早不敢。

“过来。”李怀信脑壳疼,浑身也酸痛,好像昏睡期间被人不停歇的揍了七八十遍,他想出口恶气,但有心无力:“不揍你。”

一早适才犹犹豫豫地挪进门。

李怀信伸手搭住她肩膀:“贞白呢?”

一早缩了缩脖子:“去追马车了。”

李怀信借力起身,闻言皱起眉:“什么?追马车?”

“马车跑了。”一早支撑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进来:“被吓跑的。”

“被什么吓跑的?”

一早老老实实答:“就突然,诈尸。”

还突然诈尸,李怀信一听就就知道是她干的好事儿,只是他闹不明白:“跑就跑了,她追什么?”

一早龇牙强笑,心更虚:“你的剑匣还在车上……”

李怀信双脚刚下地,闻言,一张脸阴沉极了:“……”

“真的纯属意外。”一早连忙找补:“贞白可能觉得你会不高兴,我觉得你肯定会生气。但她已经去追了,一定会……”

七魄剑乃流云天师亲自所赐,从入太行伊始,随了他十年,从未离身,李怀信眼神阴翳:“若是七魄剑追不回来,我就……”

狠话还未撩出来,一早立刻欣喜地指着外头喊:“我就说吧!追回来了!”

李怀信扭头望去,只见贞白身负剑匣,从漫漫风雪中而来,一袭玄衣长袍,在苍茫间迎风展展,像路人,又像归客,她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李怀信看着她,仿佛看见一种,百年孤独的味道。

然后他迎上去,莫名地,想驱散这种寂寥。

贞白走向他,卸了背上的剑匣,拎在手中,淡漠又从容。她甚至半句也没提,她去帮他追七魄剑了,更不会说,她可能废了多少功夫,才追上那辆绝尘远去的马车。她只是一如往常地,言归正传:“这里已经到太行山下的义庄,再往前,曲径不通车马,只能脚程。”

她真是,一句闲话也不提。

既然剑匣寻回来了,别人不提,他也不好平白找茬。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一觉醒来,他们就到了太行山脚边。

李怀信瞥见贞白肩头上的落雪,觉得她肩窄又薄削,单裹一层布料,这才意识到她衣衫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刮走的纸片,可是她却行得稳,站得直。通体气质,比谁都显得顶天立地,难以企及。她英姿飒飒,又阴冷无声,像这天地间,冰塑的骨血,没有余温。

李怀信从来没问过:“你冷么?”

此刻鬼使神差问出声,问得贞白一愣。

既然问都问了,李怀信索性问到底:“要不要添件儿衣裳?”

多新鲜呐,一早一旁看着,差点以为李怀信这讨人嫌的一病两天,把脑子烧坏了。

况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添衣服去,死人身上扒么?

不对,这画风太诡异,临到太行山下,他怕是又没安好心,一早打了个寒噤。

只听贞白沉缓道:“不必。”

李怀信刚要怨这女冠不识好歹,又忽地想起来,一个浑身阴煞气的人,能赛过几个冰川的寒袭。

所以,贞白的体质不能跟寻常人比。

李怀信觉得自己有点咸吃萝卜淡cao心了。

贞白说:“一早不随我们上太行,她暂且就留在义庄。”

李怀信挑眉看过去:“小鬼不去?”

一早忙摇头:“我就不去了,犯忌讳。”

李怀信当然知道她犯什么忌讳,忌讳道门,忌讳修士。

“行吧。”李怀信瞅了眼屋里,几名任劳任怨擦着棺材板儿的尸体,心里把一早划分归类过去:“正好他们跟你做个伴儿,也不会闲得太无聊。”

一早:“……”

“唯有一点。”李怀信对她的不满视若无睹:“不许作恶,也不许驭尸作乱,吓到路人。”

一早回想起被吓跑的车夫,着实给贞白添了把乱,遂点头应承:“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太行山脚下作祟啊。”

这倒也是,李怀信姑且信了她,谅她也没这个熊心豹子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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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太行山高水长,流曲深澈,峡谷毗连,瀑布湍流,要抵山门登绝顶,到太行道紫霄宫,需徒步穿越崇山峻岭,深涧幽.谷。加之冬日降雪,山路结冰打滑,更不好走。

李怀信和贞白穿过两山夹缝,像行在刀斧劈开的豁口间,只能瞧见一线天光。

“你跟紧我。”李怀信叮嘱:“这里有太行伏阵,不能大意。”

“什么伏阵?”

李怀信指了指上面,贞白仰头望,只见百丈悬崖上有无数支冰锥倒挂,堪比架起的千万只弓箭,一旦触发,必将人扎成刺猬。

山路本就险峻崎岖,再设下各个阵法,若外来者不送拜帖,欲想擅闯,怕都将有来无回,九死一生。

“还有一些阵法。”让李怀信颇有些为难的:“是专门驱煞的,但凡有邪祟入境,会自动启阵。你身上有阴煞气,肯定无法规避,到时候……”

贞白倒觉无关紧要:“破了便是。”

说得轻巧,李怀信觉得有义务告诉她:“太行道平常_0_di_0_zi布下的阵法,也就捕两只小鱼小虾,对你倒是不值一提,但数百年间,太行道也算出过几任大能的,还有几代掌教或长老,在执掌太行的期间,以守山为己任,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爱钻研一些抵御外侵的法阵。”

贞白听他娓娓道来,以为他会说其中凶险,难以攻破之类的,顺便传授几句破阵之法,结果这厮话锋突转,居然说:“这些先贤早已作古,布下的法阵于太行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有些法阵里还残留着先贤的元神守护,破掉可惜,所以,你尽量不要摧残太凶,损毁太重。”不然的话,他师父千张机可能要心疼得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吃不下睡不着还算轻的,李怀信主要是担心,贞白是自己领进山的,到时候师父怪罪下来,他身为太行道_0_di_0_zi,带个邪祟回来糟蹋自己家,着实过分了点儿。那么多师兄弟就等他犯大忌,最好是能让掌教将他逐出师门的大忌,再不然,让掌教狠狠心罚一罚也能解气啊,奈何千张机前后左右都护着他,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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