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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分卷阅读167

布了几年的线,好容易到今日,你瞧不见,真是可惜极了。”他阴森森说着,扶了金氏坐在椅中,又朝身边病弱的美妾递个眼色。
  那美妾病态尽收,清了清嗓子。
  她先低声朝陈半千说话,觉得声音已能乱真,便走到屏风后面,照着金氏的嗓音吩咐道:“米嬷嬷,去厅上请王妃过来一趟。就说秦州有要事传来,厅里人多眼杂,我又腿脚不便,请她务必亲至。”
  苍老而隐含几分焦灼的声音,惟妙惟肖。
  这女子藏在魏州,以丫鬟的身份混入高门,频频侍宴,为的就是学几位要紧之人说话。除了王府里深居简出的老太妃,其他要紧府邸的主母们,譬如武氏、阿嫣、高氏、郑家女眷、萧家女眷,她都暗自留意过,苦练学舌。
  这会儿一张口,就连常年跟着金氏的嬷嬷都没觉出异样,听她说得严重,连忙去厅上请人。
  ……
  花厅里,宴席已经开了。
  金氏离开之后,裴夫人让人找过,得知她已回住处,有要紧客人去见,便先招呼众人用宴。
  女眷们分宾主依次入座,阿嫣坐在客中最上首,由裴夫人殷勤招呼。
  满厅热闹,米嬷嬷含笑而来。
  到得阿嫣跟前,她恭恭敬敬行了礼,稍稍压低声音道:“启禀王妃,老夫人说秦州那边有要事传来。这儿人多眼杂,她的腿脚又不甚利索,想请王妃亲自过去一叙。不周之处,还望王妃勿怪。”
  说话间,面露歉然。
  阿嫣倒不至于因这点事儿见怪。
  尊卑之外仍有长幼,裴缇虽傲了点,却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他的老母亲,便是武氏都颇为敬重,甚少怠慢的。
  且据她所知,谢珽押着谢砺北上之后,裴缇就被调去了秦州。那儿原是郑獬的地盘,如今虽归了谢珽,到底时日不算太久,百姓即便陆续安居,军中却还是得多检看为妙。如今裴老夫人忽而提到那边,怕是有要紧事的。
  阿嫣不好耽搁,便离席而去。
  到得那边,仆妇恭敬侯在屋门外,院中丫鬟洒扫、仆妇浇花,与平常毫无二致。
  米嬷嬷到得门前,便隔门道:“老夫人,王妃来了。”
  这般言辞,多少是提醒金氏亲迎。
  屋门随即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却是个身着宝蓝罗衣,一副儒生打扮的男子。他的脸上隐有焦灼,恭恭敬敬朝阿嫣拱手道:“拜见王妃。”说话间,里头隐约传来金氏压低了的苍老声音——
  “好端端的,怎会出这样的事!”
  旋即是女子的柔声宽慰,“老夫人别慌,王妃请来之后定会有对侧,咱们先别声张。”
  “好、好……”
  依然是金氏苍老的声音,似遭了骤变后的强撑。
  阿嫣心中微诧,不由朝内望去。
  隔着紫檀座的薄纱屏风,依稀可见侧间里桌椅俨然,金氏似乎是骤闻秘事有点撑不住,软软的坐在椅中。旁边站着个女子,正躬身在旁为她抚背顺气。那女子身量颇高,躬着身子宽慰时将金氏的头脸都挡住了,看其搀扶的架势,似颇为亲近。
  ——若不然,金氏也不会将外男引入内院。
  阿嫣心头不由微紧。
  谢砺出事之后,谢珽曾亲自去了趟裴家。裴缇虽不在,他的长子却曾亲眼见证了谢砺被揭穿歹毒用心的全程,金氏得知后早已摆明态度,裴缇亦与谢砺割裂,自请失察之罪。如今的裴家已全然归服于谢珽,在军中亦举足轻重。
  阿嫣心生担忧,便欲进门。
  陈半千面上隐含焦灼,见玉露要跟进来,忙朝阿嫣拱手道:“启禀王妃。小人匆匆赶来递信,这消息也非同寻常,还望……”他迟疑着看向玉露和随行的嬷嬷,又瞥了眼外头的米嬷嬷。
  那是金氏的亲信,被屏退在外。
  阿嫣听着里头的言语,只以为是裴缇出了事,陆恪的人将消息送去了谢珽跟前,裴家的随从急赶着回府报信,惊吓了老夫人,慌乱中直接请她来商议对策。外头局势渐乱,魏州也因郑元语和谢砺的事有些波折,这般消息自然是不宜张扬的。
  而屏风后面,金氏仍在焦灼低语,女子柔声安慰。
  阿嫣不疑有他,让人留在屋外。
  抬步进门绕过屏风,她走向侧间时,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担忧,“老夫人匆匆让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才落,陈半千已赶到身后。
  趁着金氏“开口回答”,猛而伸手击向阿嫣后颈。
  闷哼声被捂住,身体亦被搀住。
  屋门早已被他紧掩,外头都是仆从,没人敢偷窥。连同这点细微的动静,也都无人察觉,更不敢窥探主家密谈。
  陈半千扶阿嫣坐在了椅中。
  那女子瞥见示意,匆忙上来拆阿嫣的钗簪外裳,口中却仍学着阿嫣和金氏的语气说话,偶尔还以信使的身份说上几句,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哪怕有王府的人趴在窗外偷听,里头的言辞也毫无破绽。
  陈半千则揭开贴了寿字的锦盒,取出里头易容的东西。
  他揽着美妾进来时特地给她戴了帷帽,因米嬷嬷亲自开路,没谁见过她的容貌。这会儿易容起来,也不求全然相似,只须多几分伪饰掩盖住阿嫣的眉眼,让人辨不出来即可。
  女子则不慌不忙,大约已将这情形练习了无数遍,学舌说话之间,剥下阿嫣的外裳,将自己的白衣给她穿上。而后迅速挽发,将阿嫣的那套行头尽数挪到自己身上。碰见磕绊处,恐露破绽时,陈半千则接过话头,故意疾言厉色的拔高声音,似为对策焦头烂额。
  两人自言自语,迅速改装易容。
  一炷香的功夫后俱已停当。
  陈半千稍作停顿,看向那女子。
  女子先前的柔弱姿态早已消失殆尽,眼底阴狠掠过时,咬牙低声道:“只要能得偿所愿,我死而无憾!这样的机会往后绝不会有了,主子快走吧,务必做成此事!”
  “好。”陈半千给阿嫣戴上帷帽,同她换了个眼神后,忽而拔高声音,“兰心!兰心!”
  一声高喝惊动外面众人。
  嬷嬷们相顾诧异,便听里头隐约传来阿嫣的声音,“这是昏过去了吧!”
  “她随我急赶着来报信,路上染了病,还未曾医治。”陈半千的声音隔窗传来,清晰落入仆妇耳中,“如今事情已经禀明,老夫人和王妃慢慢商议吧。我先带她去医馆,就此告辞。”
  说着话,将易容改装的阿嫣抱起,大步而出。
  屋门敞开时,侧间里压低的声音又隐隐传了出来,听着是阿嫣在和金氏说话。
  玉露趁机往里一瞧,就见金氏似是坐在椅中,自家王妃则华服美饰,有些焦灼的来回踱步,背影与平素稍有不同。
  匆匆一瞥,旋即被陈半千挡住。
  他丝毫没留情面,反手将屋门紧掩,屋内传来的声音随之骤低。
  玉露心里浮起疑窦,又暗自摇头。
  二房倒台后,整个河东已无人能够撼动谢珽,裴家必定没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且里头说话声断续传来,虽不甚清晰,却分明是金氏和阿嫣的声音。若事关机密,她身为婢仆,自然是不能偷听的。
  玉露不由瞧向陈半千。
  目光亦落向他怀里的白衣女子。
  不知为何,玉露心头涌起种极熟悉的感觉。但那女子身量虽与阿嫣相仿,腰身小腿都比阿嫣粗了不少,帷帽上的薄纱垂落时,露出的眉目容貌也很不同。
  怎么回事呢?
  玉露无端有些心慌,不时瞧向屋内。
  ……
  千百里外,谢珽正准备启程回魏州。
  安顿了谢砺之后,他沿着北边的防线亲自巡查了一遍,又拐道陇右,查了几处要紧城池的防守。
  而后,启程策马直奔魏州。
  离家两月有余,转眼已是仲冬,草木枯凋,风冷水冻。率兵巡查时,他是名闻四海的节度使,盔甲之下英姿烈烈,骏马踏过之处,皆成太平山河。唯有夜深人静,独自吹灯歇息时,思念才会悄然蔓延上心头,深入骨髓。
  她给的平安符仍旧藏在贴身的衣袋。
  她寄来的每一封家书,也都曾仔细翻读数遍,几乎能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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