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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分卷阅读19

关归来,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她叫这念头吓了一跳,心脏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方才喝下去的酒发作起来,酒意似荒野中的火,从心口烧到脸颊,她有些头晕目眩,抬手轻扶了一下额头。
  借着抬手的当儿,她忍不住又向桓煊望了一眼,桓煊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阮月微心中发堵,鼻根一酸,双眸中便泛起了盈盈的水光。
  就在这时,鼓乐声骤起。
  她猛然回过神来,合卺礼已行完了。
  她忙将泪意憋了回去,把酒杯轻轻放回案上,向太子施了一礼,便垂下头目不斜视。
  礼毕,傅母和宫婢簇拥着太子妃回寝殿,太子陪着宾客们去前殿饮宴。
  酒筵上笙箫绕梁、翠袖高张,宗室和臣僚们推杯换盏,兴之所至便载歌载舞。
  桓煊身为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是手握神翼军虎符的实权亲王,身份煊赫自不必说。
  他的坐席就设在太子身边,不时有人上前向他祝酒,他来者不拒,端起酒杯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谁都知道他和太子妃的那段故事,大多数人小心翼翼避开他的痛处,偏偏有人不识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个穿紫衣戴玉冠的男子端着金觞,腆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跟前祝酒。
  这人生得脑满肠肥,一脸蠢相,在他的衬托下,相貌平平的太子立即显得清俊非凡,桓煊更是被衬成了神仙。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有先太子和齐王这样龙章凤姿的天之骄子,也有陈王这样相貌丑陋、性格卑琐,一无可取之处的异类。
  今上年轻时一表人才,陈王生母淑妃也是明眸皓齿的美人,也不知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
  不过也得亏儿子生成这蠢样,淑妃打从一开始便绝了争位的心思,安安心心巴结着皇后,不似心比天高的贤妃母子,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陈王醉醺醺挤眉弄眼道:“二哥如今有佳人举案齐眉、红袖添香,不知何时得闻三哥的喜讯?”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愚弟寒舍中倒有几个还能看的舞姬,改日送几个到三哥府上,当然都是些庸脂俗粉,不及二嫂一个指甲盖……”
  不等太子发话,桓煊脸色已沉得能滴下水来,他将酒觞往食案上一撂:“五弟慎言。”
  到底是沙场上来去的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锋,陈王被他这么一看,酒都醒了一半。
  他忙看向太子,癫癫地道:“二哥大喜,愚弟无以为献,就给二哥跳支舞助兴吧……”
  说罢便扬起肥大的袖子摇摇摆摆地跳起来,旋转时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他便索性赖在地上不爬起来,“哎哟哎哟”叫唤,佯装醉得不省人事。
  太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他搀扶起来,带去偏殿歇息。
  太子抱得美人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方才的意外并未带来多少不快,有人直愣愣地说破,反而让他有些快意——他自小文韬不如长兄,武略不如三弟,相貌又最平庸,可如今太子之位是他的,长安第一美人也是他的。
  哪怕桓煊心如刀割、嫉妒成狂,也只能憋在心里一杯杯喝闷酒。
  太子自然是喜爱阮月微的,长安第一美人哪个男子不想要呢?因此即便知道她体弱多病,他也不顾母亲反对执意要纳她为妃,为了她调养身子,拖到这时才纳妃。
  不过夺去桓煊一生挚爱,亦是锦上添花的乐事。
  太子脸上漾起笑,亲昵地拍着弟弟的肩道:“五弟就是个混不吝,说话从来不着调,你切莫与他计较。”
  桓煊一笑:“二兄雅量,愚弟自愧弗如。”
  太子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兄弟之间,偶有冒犯,自然也是无心的,三弟说是不是?”
  桓煊举了举杯:“谨以杯酒祝二哥二嫂琴瑟和鸣。”
  太子饮完,又示意内侍满上:“这杯酒是我替你二嫂谢你的。”
  桓煊目光动了动,默然端起酒觞一饮而尽,笑道:“愚弟量浅,已有些醉了,今日便不打扰二哥与诸公雅兴,先失陪了。”
  太子笑道:“时辰尚早,你就急着走,莫非是佳人有约?”
  桓煊不答。
  太子不以为忤,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亲自把臂将他送到殿外,直至下了台阶,方才笑吟吟道:“改天来东宫,我们兄弟再叙。”
  桓煊向太子一揖:“二哥留步。”说罢快步向外走去。
  马车出了东宫,向着齐王府驶去。
  二十多年前那场大乱后宵禁废弛,虽已夜深,路上仍时不时有车马弛过。
  车厢壁垫了厚厚的狐皮,里面事先用炭火暖过,外罩厚锦车帷,桓煊饮了酒,只觉闷热不堪,便让内侍卷起车帘。
  寒风灌进车里,吹散了热气,东宫的笙歌渐渐远去,只剩下车轮辚辚作响。
  他胸中的燥意和烦闷却未减少分毫,只要一合上眼,阮月微含着水光的双眸便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揉了揉额角:“去常安坊。”


第14章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秋风不知疲倦地吹拂着庭中枯叶,逗引着檐角的金铃。
  随随侧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落在床前的月光,没有丝毫睡意。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橐橐的靴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拍门声。
  随随起身披衣,叫醒了睡在外间榻上的春条。
  待他们走出房间,高嬷嬷已经去应门了。
  来人是齐王府的内侍,见是高嬷嬷,他的态度多了几分客气:“齐王殿下往山池院来了。”
  高嬷嬷愕然:“殿下今夜不是在东宫饮宴么?”
  按理说同胞兄长大婚,桓煊这个做弟弟的该在筵席上替兄长待客的,等夜阑席散,多半就宿在东宫了,不然也是回王府。
  高嬷嬷万万没想到他会来此地。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个中情由了。
  心上人嫁给自己兄长,从接亲、昏礼到酒宴,他已经忍耐了一天,席间大约又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他再也忍不下去。
  来这山池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正主洞房花烛,他孤枕独衾,更不是滋味。
  这里现放着个赝品,即便不能替代,也可以聊慰相思之苦。
  高嬷嬷想起自家殿下,又心疼又担忧,不免又在心里把阮月微那“红颜祸水”埋怨了一通,常言道疏不间亲,可为了这女子,兄弟俩直到今日还是貌合神离。
  内侍道:“嬷嬷替鹿娘子梳洗梳洗吧。”
  高嬷嬷仍旧觉得殿下这是在瞎胡闹——与其找个赝品替身,莫如好好娶个正妃,再纳两房好人家的妾室,不比这样与个山野女子厮混强多了?
  可是桓煊向来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事谁劝都没用。就如他钟情阮月微,无论谁来劝,他都不会回头。
  高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去装扮鹿随随。
  随随饮了茱萸酒,虽然用青盐擦过牙,又用香茶漱了口,可饮了那么多酒,身上难免有酒气。
  她自己不以为意,高嬷嬷却是如临大敌,将她要穿的衣裳用香薰了两遍,又找出按照宫中秘方调制的香口丸,叫她含在舌下。
  随随由她折腾,像个偶人似地任高嬷嬷和婢女们摆弄。
  高嬷嬷让婢女替她梳了个时下风行的堕马髻,插戴上玉簪、玉梳——阮月微喜欢素净淡雅的颜色,嫌黄金太俗太“闹”,平日只戴各种颜色的玉和白银簪环。
  梳妆到一半,外头响起车马声,桓煊到了。
  高嬷嬷不敢让他久等,忙替随随换上一件浅藤花色绣白牡丹的外衫,下着蹙银碧罗裙,再披上白狐裘。
  梳妆停当,高嬷嬷退后几步,用苛刻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皱着眉点点头:“差强人意,走吧。”
  她领着随随到了桓煊的院子外,努了努嘴道:“娘子切记,侍奉殿下是你的福气……第一回或许有些疼,都有这么一遭,忍一忍便过了。”
  随随点点头。
  “娘子务必将殿下伺候好,殿下仁厚,不会亏待娘子的。一会儿……切不可冲撞了殿下。”
  随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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