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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分卷阅读39

,楚国不缺皮革青铜,燕国大枣燕脂远近闻名……这些美物,往往阻隔千山万水,不是当地民众便不可受用,只有通过商贾易物,不远万里辛苦运输,才可以互通有无,让各国特产畅通。世人只看到商贾逐利,却未体会,既有商贾,便必定有他依存的道理。经商有道,何须伤农伤民?”

说到这,她缓了一口气,语调清丽,缓和地说道:“辩谈在于理据充分,岂可拽着别人帮腔?毛郎与其指望我来反驳张郎,不若自己好好思踱法子,不然在座的诸位如何信服于你?”

莘奴向来聪颖听得出别人的话锋,她这么多年服侍在王诩身旁,只这口舌犀利一项,实在是这些初入谷的_0_di_0_zi们不能比拟的。那毛奉存心不良,心内鄙薄商贾,却又将她推出反击张仪,当真是个刁钻之徒。她也不必给他留下情面,免得日后再被他当做可以拿捏的出言戏弄。

毛奉没想到这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女子,言语竟是这般犀利,堪比诡辩门生,当下脸色涨得微红,在学子们的哄笑声里有些下不来台。

张仪欣赏地望着稳坐在席上的丽姝,一时心潮起伏,竟突然明白了诗经里“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相思滋味。

一时辩谈无果而终,大家开始饮酒高歌。来自楚地的学子们声音清亮,唱起时下流行于诸侯间的楚地民歌,引得众人也跟着轻声附和,一时间山谷中笑语不断,震得灵雀阵阵飞起。

不过那毛奉一直脸色阴沉,似乎还没有消散方才的一口郁气。

他眼珠微转,示意着几个身旁的少年郎,低声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那几个少年郎纷纷举起酒杯,借着向姬莹敬酒,纷纷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似乎脚下踉跄,竟然身子向前一扑,惹得身后的两人也是身子一载,那满满的几杯酒液,一股脑地泼向了坐在一旁的莘奴。

事出突然,谁都未曾料到,没想到启儿却突然微动。异常敏捷地拦在了莘奴的身前。莘奴的身子也是微微往后一仰,恰好一阵谷风刮过,竟刮掉了她头上的纱帽。

艳姝匿于幽谷……

当众人看清了莘姬的容颜,一时间歌声骤然而止。谁也说不出话来,竞个个都看的有些痴傻了。

原先以为姬莹便是美色,如今二人端坐,那姬莹竟然被这莘姬显得如沙粒微尘般不起眼了。这般肤若凝脂的倾城之姿,竟是一直隐在自己的身侧?

启儿甚是懊恼,虽然被淋得满身酒水,内衫显露,却顾不得遮掩,而是连忙捡拾起了纱帽替莘奴遮戴好。

那毛奉倒是一早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不轻不重地责备那几个冒进的同窗:“怎么这般不小心?还不快些向莘姬赔罪?”

莘奴不愿与这等虚伪之人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不必。”便调转身子,做得离众人更远一些。

此时她心内想的,却是启儿方才的阻拦身姿,她也略晓武艺。自然看得出启儿那机敏的反应可不是短浅的时日能练出来的。可是她自小在自己的身旁,为何从未露出半点端倪?

不过在幽谷中无意的露脸,却让莘奴的清静彻底打破了。

郊游回来的第二日,莘奴刚刚在书院的席上做好,便看见自己的书简里夹了一根竹签,拿起一看,字句都是颇为熟悉:“有桃萼红兮,饰我于牖兮,有女娇姝兮,邂逅幽草兮……”

若她是夫子,定然要狠狠责罚这等惫懒的少年郎。邀约不同的女子,竟然连诗句都懒得换一换……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狂敲,竟然这么有效率,亲们,字这么多,你们怕是不怕?

第30章

莘奴没有做声,只是随手将那竹签扔进了书院焚香的鼎炉里,任它烧成灰末。

可怜一直眼巴巴看着姣姝的少年,原本还在思踱着幽草后的缠绵,却见丽人冷清如斯,顿时难过得蹙眉捧心……

入夜时,莘奴依着惯例,是要入内院服侍王诩用餐。

“听说白日里,你不小心掉了纱帽?”

王诩饮了一碗香肉羹后,突然开口问道。

莘奴虽一早便料到启儿会通风报信,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这般事无巨细地向家主汇报,当下也默默点了点头。

本以为王诩会就此发难,没想到他只问了这一句后便没有再言语,一时间只有筷箸碰碗的声音。

王诩这般的大度,真是出乎莘奴的意料。似乎从他同意她在前院求学后,便不再似以往那般步步操控,倒是让莘奴略觉松泛了一些。

这般不吹毛求疵的主子,还是略叫人心安的,以至于当夜王诩求欢之时,莘奴也是难得地配合了些许,惹得男人竟是不知怠足一般,又折腾出了些许花样。

不过莘奴倒是长了些教训,从枕榻里出来时,特意打了热水,好好地泡了个澡。

虽然主子并未追究她擅自露脸之过,可是山上的那惊鸿一瞥还是后患无穷。

莘奴修习的商道重在利钱计算,而由于诸国通行的钱币不同,计算起来也颇费周章,需要清楚知道各国钱币与金币的兑换。

每次算数课后,都是她一人留下再单独计算。

以往冷清的学堂,这几日却骤然热闹了起来。有许多诡辩与排兵的_0_di_0_zi也突然对这金钱俗物起了兴致。原本不大的学堂挤得满满当当。

因为初入课堂,众人都是对利钱不熟,时不时要向莘奴讨教,一个个都是求学若渴!

步入学堂的章祖一皱眉,藏着褶皱里的老眼慢慢悠悠地环顾了四周,说道:“怎么个个都对钱币这般上心?既然这样,老夫也不能卷拂了诸位求学之心……”

鬼谷向来不缺钱银,是以私库里积攒的这些零散碎钱也是几许未动。一群少年郎蹲坐在散发着铜臭味的圜钱中,一枚枚的细数钱币,竟然是一日都没有数完,只将一群平素洁身自好,远离钱利的君子们消磨得叫苦不迭。

莘奴终于可以清净地修习完功课,不由得感激地望向了章祖。

章祖摆弄着新制的算筹,似乎自言自语道:“吃一堑当长些教训,与其招惹那些个无用的毛儿,不如自己习得技艺这才是长久之计……”

莘奴自然明白章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拿两年前的那次私奔敲打自己。章祖面冷心热,莘奴是领情的。两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来,的确是自己思虑不周,将王诩的能耐想得太过简单。

那时的王诩,虽然一如对待小时的自己那般冷淡,但是衣食起居却从未苛待自己,甚至身旁的仆役也是按着莘子健在时的规矩,称呼自己为女少主。

可是自己与孙伯私逃被抓后,竟然能惹得他那般动怒,也是莘奴始料未及的。也是那时,她才发现王诩竟是对自己存着那般可怖的占有欲。俨然已经把自己视为他的私物一般,一遭触怒这个阴险之人的下场,便是自己两年来的境遇。

加上之前与老仆的私逃,再次让莘奴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具备摆脱那竖子的力量。所以就算章祖不提醒,她也绝不会与这些贪慕美色的少年有任何的瓜葛,免得再出动了王诩的逆鳞。

既然想远远避开这些孟浪的少年,莘奴完课后,便总是与妫姜呆在一处。

妫姜不似张华那般活泼,闲暇时倒是与莘奴一般喜好读书。二人相处倒也各得清闲,有妫姜在身侧,那些个想要递交情诗的少年也要忌讳一些,不得近身。

不过妫姜这几日却痴迷上了博弈。整日盘布棋盘,看着棋子交错的盘面久之不语。

莘奴知道,她是因为照顾那伤重孙仲的缘故,闲暇时,陪着不良于行的孙仲下棋,竟然屡次败在他的手上,一时起了好胜之心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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