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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闺杀-分卷阅读13

红枣不知道谢吉祥在算这些,她道:“我在红招楼待了八年,到我十九岁时已经过了最耀眼的时候,于是我就求了鸨母和赌坊管事,我想给自己赎身。”
  这又对上了。
  谢吉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由两个人分别讲述,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在阮莲儿的版本中,她父亲不学无术,嗜赌成性,毫无担当,死了活该。
  而在苏红枣这里,阮大却又成了有情有义,痴心一片,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怪不得,马车上刑九年跟她说:“看证据说话,背后的故事只是帮助查案,却不能直接坦白真相。”
  苏红枣说:“鸨母平日管不了我如何,自然不会拦着我,但管事不一样,我的卖身契还在同兴赌坊,至今没回到我手上。”
  谢吉祥突然打断了苏红枣的话:“苏夫人,可以问下,你家中其他人现在如何?”
  苏红枣没想到谢吉祥会关心这个,她垂下眼眸,道:“我父亲当时就死在同兴赌坊,我母亲进了红招楼没两年也磋磨死了,至于我哥哥……我觉得他还活着,但
  我不知他在何处。”
  谢吉祥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这一辈子的恩怨,苏红枣从未对外人提起,如此有了机会,她倒是一口气都说了个干净。
  “同兴赌坊不会放过我,我心里很清楚,他们那边的客人有几个一直很喜欢我,于是我便同他们商量,若是我一直在红招楼,客人过去也不太方便,还不如改换门庭,做得隐蔽一些。”
  所以她就搬来了香芹巷,挂上了粉灯笼。
  不过她伺候的人,估计都是同兴赌坊安排好的,因此阮大即使搬过来和她如同夫妻一般生活,却还要忍受她夜里侍奉其他的男人。
  一忍就是十年。
  这关系也真够畸形的。
  谢吉祥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明堂里很安静,只有苏红枣的声音。
  “平日里只要来客人,我都让夫君藏在东侧房,客人们都没见过他,所以肯定不是他们杀的夫君,再说,为了我一个_0_jian_0_ren,也不必脏了手。”
  苏红枣风轻云淡:“所以,夫君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昨夜回了家。”
  话说到这里,苏红枣的这一版故事就讲完了。
  但谢吉祥却捕捉到了其中最让人怀疑的部分:“阮大平日回家,只顾着跟家中要钱,还扬言要卖了女儿,把你娶回家做小妾,这跟夫人说的似乎不太一致。”
  在苏红枣这里,她跟阮大是一对苦命鸳鸯,忍受权贵的欺压,只能忍气吞声做一对地下夫妻,若是如此,阮大又怎么可能把她娶回家做妾?
  苏红枣微微一哽。
  她抬头扫过来,似乎才认识到一脸乖巧的谢吉祥是官府中人。
  苏红枣微微直起身,脸上的孱弱和无奈都不见了,那双极为妩媚动人的眸子里,却闪着冰冷冷的光。
  “这位大人,想问什么?阮家的事我又如何知晓?”
  她避开了谢吉祥的所有疑问。
  然而谢吉祥还来不及追问,邢九年却突然从东侧房推门而出,他一边擦手,一边直接对赵瑞禀报。
  “回禀大人,阮大死因查清,应是摄入过多仙灵脾,激动之下中风而死。也可以理解为,他是马上风。”①
  苏红枣尖叫出声:“不可能!”


第11章 慈悲语11更新:2020-09-02 09:09:18
  苏红枣青楼出身,对这些药物最是明白,如果按照她的说法,她同阮大真心相爱,相知相伴这么多年,她不可能给阮大用这种药。
  再说,阮大今年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还很年轻,完全没必要服用这些药物助兴。
  所以苏红枣一口咬定:“我绝对不可能给夫君吃这种药,再说夫君身体很好,也用不着吃药的。这位大人怕不是看错了?!”
  邢九年耷拉着三角眼,对这个美艳至极的女人丝毫不在意,他只是认真对赵瑞禀报。
  “《洗冤集录》中有言,中风而死者,眼开睛白,口齿开,牙关紧,间有口眼斜,口鼻有涎沫流出,手脚拳曲,这是最典型的中风死,阮大这几种症状都是有的,相信夫人刚刚已经见过了。”①
  “再一个,刚查阮大身下并未软服,足见是因房=事引起中风,这才突然而死。”②
  确实,阮大若非口鼻歪斜浑身僵硬,苏红枣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定他已经死了。
  苏红枣没有说话,她沉默下来,把那双妩媚的眼眸藏在阴影之下。
  谢吉祥突然想到,这种死亡症状,在红招楼肯定屡见不鲜,便是苏红枣伺候的都是贵客,却大概也能瞧见旁的客人。
  她刚才一脸震惊,想必确实不知情。
  邢九年不过就事论事,对苏红枣刚刚的质问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继续道:“昨日夜里阮大是否有饮酒?且饮酒回来之后是否与你同房?”
  一听他提起酒字,苏红枣浑身一个激灵。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邢九年:“是因为酒?”
  邢九年见赵瑞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便对苏红枣道:“正是,我已经在阮大口中闻到比较重的药酒味道,且常人用仙灵脾,一般也是加在药酒中,以酒_0_ci_0_ji药效。”
  这种药,红招楼有的是,但药效一般没有那么强烈,都是略微带了点_0_ci_0_ji作用,好让客人们能更兴奋。
  所以邢九年这么一说,苏红枣眼睛猛地一寒。
  她刚刚还一脸苦闷柔弱,诉说的故事也是悲惨至极,但此刻一听说阮大因何而死,她却第一次显露出獠牙。
  只看苏红枣死死盯着邢九年
  ,目光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恨,可若要去深究,却发现那恨意已经随风而逝。
  早就寻遍不着。
  苏红枣一字一顿道:“这位大人,我家中所有存酒,大人都可以仔细详查,但凡有一丁点不对的,我苏红枣都没有半句辩解。只是我身份特殊,那些客人们从来不会留下吃喝,吃用全都是自带而来,因此我家中绝对没有那些个腌渍之物。”
  也就是说,她家中没有让阮大致死的药酒。
  就在这时,赵瑞开口了:“苏夫人,鉴于阮大牵扯进另一桩重案,他人又死在您家中,那本官便必须要秉公办事,需得对您家中进行搜查。”
  苏红枣冷冷看向他:“大人尽管搜。”
  赵瑞颔首,他对门外轻轻摆手,才道:“多谢夫人理解。”
  赵瑞身边带的所有校尉,全部都是出身仪鸾司,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搜查起来是异常安静的,根本没有嘈杂声响。
  明堂里,苏红枣骤然开口:“昨夜戌时时分,夫君突然说明日要去看社戏恐无钱,我让他不必担心,我这里存了银钱,可他不肯吃软饭,便硬要回家去取。”
  谢吉祥:“……”
  赵瑞:“……”
  就连邢九年也忍不住抬了抬三角眼,眼中写了两个字:_0_wu_0_chi。
  一个男人,没有半点营生的能力,吃住都在以卖身为生的外室家中,若要出门没钱花,便回家直接同艰苦维持生计的妻子要。
  就这,苏红枣还说他不愿意吃软饭。
  他这才是吃软饭的最厉害之处,两边占便宜,两边却都牵挂他,仿佛没了他不行。
  苏红枣完全不知自己一句话惹了在场诸位诸多腹诽,她继续道:“夫君确实有些嗜酒,但也不是日日都喝,昨日晚食我们用饭时就没喝,就怕影响今日出去看社戏,但他从家中回来时,我确实闻到了酒味,所以这药酒,是否是夫君在家中时喝的?”
  说到这里,苏红枣特地顿了顿。
  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赵瑞:“这位大人今日来家中探查,妾身并不知道所为何事,既然夫君如此被人所害,那妾身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是阮家出了事连累到了夫君?”
  苏红枣一口气说下去,不让人反驳。
  “又或者说,他家中之人
  真的有害人之心,已经下过手了?”
  这话好生犀利。
  赵瑞却在此刻开口:“那以夫人的意思,这个家中之人具体指的是谁?”
  苏红枣一下子没了声音。
  但她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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