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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分卷阅读11


  这南边好不容易安定一些,却又发了洪水。
  大家都很难熬,她也不好评判谁的是非对错。
  赶了好几天的路,阿桂也累得不轻。
  好不容易能有屋子可以住,阿桂想早些睡下。
  便只是简单地熬了锅糙米粥,用小碟盛了些陈爷爷这儿晒好的萝卜干,把干辣椒切碎打湿,再和萝卜干一拌,配着粥吃,颇绝。
  方喻同像是饿坏了,吃了两大碗还没够,怏怏地舔了舔嘴角。
  陈爷爷笑眯眯的,推了推自己的那一碗,“小同啊,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一些,我的给你。”
  “陈爷爷,这不行,那你怎么办?”阿桂阻拦道。
  “我老了,容易积食,这不,中午吃的好像都还在肚子里呢,现在哪吃得下。”陈爷爷拄着拐杖起身,摆摆手,“我先去睡了,你们就睡东边那间屋子吧,我已经收拾出来了。”
  “谢谢陈爷爷。”阿桂和方喻同齐声说道。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都扭开头。
  方喻同气性大,到现在都还没消气,一路上都不愿和阿桂说话,还记着她扇他两巴掌的事儿呢。
  吃完饭,两人都去东屋早早睡下。
  虽陈爷爷只收拾了一张床,但他们都还是小孩,可以横着睡,各睡一头,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打扰谁。
  ……
  这一晚,重新睡在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里,有床褥,有衾被,对于二人而言,十分珍贵。
  因为太累,两人都是头刚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轻浅的绵绵呼吸声,在屋子里响着,好像能驱散想要吹进来的斜风冷雨。
  第二日。
  天蒙蒙亮,方喻同便习惯性地醒了。
  一睁眼,他瞧见阿桂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他的鞋。
  这几天赶路,他的鞋已经破了个洞,脚趾会露在外头,且鞋底也开了。
  方喻同臊得慌,不知道她捧着他的鞋作甚,忙烧着脸去抢。
  “你醒了?”阿桂手一缩,不慌不忙躲过他的小手,“你别急,等我帮你把鞋缝好,就去熬粥。”
  方喻同:……他难道看起来很像一个饭桶吗?
  为什么她和他说的话,总是这些。
  方喻同收回手,讪讪地坐在一旁。
  阿桂从陈爷爷那儿借了针线,手脚麻利,动作如梭,很快便将方喻同的鞋缝补好。
  她又找了些破旧棉绒,缝进鞋里做鞋垫。
  她的神情很专注,面庞温和,琥珀色的眸子像宝石。
  方喻同盯着她,慢慢有些出神。
  阿桂缝完鞋垫,抬眸冲他一笑,“好了,现在鞋底很软,你便是走再长的路,也不容易磨出血泡了。”
  她笑起来时,眸子明艳不少。
  方喻同怔在原地,心头一烫,垂下眼去。
  这种被人温柔关心着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不适应,想闪躲,不敢承认他喜欢。
  阿桂弯腰将鞋放到他脚边,“你试试。”
  方喻同恍恍惚惚穿上,脚底一片柔软,心也好像跟着跌在了棉花团里似的。
  阿桂又拉了拉他,“走,我去熬粥,你帮我生火,会吗?”
  方喻同清醒过来,挺了挺胸脯,“当然会,你别瞧不起我!”
  他爹说过,他现在是小男子汉!什么都能会!
  他终于不再和她闹别扭,又恢复了正常。
  一鞋泯恩仇。
  阿桂笑了笑,这小孩,真好哄。
  阿桂和方喻同一块到厨房去生火做饭。
  外头雨暂时停了,陈爷爷咳着要过来帮忙,却被方喻同送回屋歇着了。
  方喻同重新回到厨房里,却发现阿桂在盯着陈爷爷家的米缸_0_fa。
  他一头雾水的凑过去,也呆住了。
  陈爷爷家的米缸,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米。
  昨儿他说午时吃多了,是骗他们的。
  这哪能吃撑?
  估计都不够塞牙缝的吧!
  方喻同愧疚地垂下眼,“昨儿我吃了那么多,还把陈爷爷那份也吃了,他是不是饿了一整晚?”
  阿桂也没想到,陈爷爷的儿女居然只给他留了这么一点米。
  估计是觉得洪水很快就要泛滥到南马村,陈爷爷吃不了多少,就得一命呜呼,所以不想浪费粮食吧。
  她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方喻同的脑袋,“你别内疚,我们想办法再补偿陈爷爷便是。”
  方喻同一抖脑袋,又开始闹别扭,不高兴地看着阿桂,“谁让你摸我脑袋的?你不知道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摸吗?”
  “……你就是个小孩而已。”阿桂先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很快眸子里又泛起笑意,“不过你脑袋摸起来挺舒服的,像我们村里的阿黄。”
  “你过来,再让我摸几下。”阿桂招招手。
  方喻同一脸防备地看着她,“阿黄是谁?”
  听她那语气,还挺亲昵。
  阿桂笑而不答,想要拉他过来。
  方喻同灵活地躲开,“就不让你摸!”
  然而,他长得比阿桂矮,力气又比阿桂小。
  所以……怎么逃得开阿桂的“魔掌”。
  ……
  不久之后,陈爷爷闻着粥香过来,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就看到方喻同顶着乱糟糟像鸡窝的头,捧着碗,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蹲在门口喝粥。
  他像是和那碗粥有仇。
  咬牙切齿地喝着。


第10章 车马 ……
  方喻同一直憋屈地捧着碗在外面,一碗粥喝得极慢!
  完全和昨天狼吞虎咽的那架势不同,而是细细磋磨着。
  阿桂失笑,头发乱糟糟的他看起来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兽,又可爱又好欺负。
  她又想揉他了。
  不过他是个有脾气的,她也不敢接二连三地_0_ci_0_ji他。
  只好遗憾地把“想揉他”这个冲动先压下来。
  阿桂喝完粥,收拾好,便打算去二叔二婶家一趟。
  路过方喻同身边,他不肯看她,她也就没有叫上他。
  她走时小花还病着,就住在家里,也不知道传不传人。
  方喻同还是不去为好。
  ……
  二叔二婶家离得挺远,不然她昨日趁天还没黑就去了。
  这里她待了六年,再熟悉不过。
  如今再来,却都翻得乱糟糟的,能看出二叔二婶逃难时的匆忙。
  明明才离开三四日,阿桂站在院子里望着这一切,却感觉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她不敢多耽误,很快便在家里扫寻了一圈。
  二婶是个顶厉害的角色,果然没留下一丁点有用的东西,一个铜板和一粒米都没剩,全都被他们带走了。
  阿桂一直心心念念的玉佩自然也没找到。
  只寻回了她用惯了的那把小镰刀,只是刀刃上缺了一个大口子,可能也因为这样,二婶才嫌弃地没有带走这镰刀。
  阿桂心疼地摸了摸那个缺口,她记得她走时,这把刀还是好好的。
  也不知道二叔二婶怎么弄坏的。
  除了这把小镰刀,阿桂又找了一会儿,再也找不到什么能带走的东西。
  她心情沉重地回了陈爷爷家。
  门口,方喻同正蹲着,好像是在伸长脖子等她。
  看到她的身影之后,又扭开头,假装在欣赏风景。
  阿桂没心情搭理他,和他擦肩而过。
  袖口却忽然被他拉住,“喂,我还以为你扔下我走了。”
  阿桂侧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他漆黑的瞳眸,“你叫我什么?”
  “……阿、阿姐。”方喻同闷声唤道。
  他才不是认怂,只是看她似乎不太开心,哄哄她而已。
  阿桂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脑袋,“乖。”
  方喻同:……算了,他忍,不和她一般计较。
  阿桂理了理被他捏得皱巴巴的袖口,“我们也要赶路了,虽然南马村的大队伍应当走得不快,但不好多耽搁。”
  方喻同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院子里,正好遇到陈爷爷拄着拐杖,拿着一个小包袱,“阿桂,小同,知道你们要走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干粮,留着路上吃!”
  阿桂接过来,是红薯、土豆、芋头,沉甸甸的一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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