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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含番外)-分卷阅读3

学子专用,怎么看出来的?
  “额心花钿啊,”那少年点了点自己的额心,笑觑云知意,“方才就见好些个你们庠学的姑娘也有类似额饰。只你的是金箔云纹,比贴花描的要贵气些。”
  “原来如此。”云知意恍然大悟,颔首谢他答疑,未再多言。
  ——
  云知意双手负在身后,以兴味的目光逡巡廊下众人。
  她小时被养在祖母膝下,住在京中云氏大宅。本家同龄孩子多,打打闹闹,偶尔失手也是有的。
  五岁那年,有两位堂兄因故扭打在一处,无意间殃及跟着堂姐妹们在旁看热闹的云知意。
  她被不知谁的扫堂腿绊摔在地,额心正对小碎石杵了下去。虽后来用了许多金贵药膏,还是留下了淡淡疤痕。
  小姑娘爱美,年纪太幼也不合适涂脂抹粉,祖母便命人打了几枚精致小巧的金箔云纹给她贴在额心遮痕。
  却不曾想,到了原州入学后,邺城庠学的部分同窗姑娘们竟也学起来,莫名其妙成了风潮。
  不过,同窗们多用鲜花花瓣贴额再描过,以此表明自己与云知意有不同,并非纯然跟风。
  这种小姑娘心思,上辈子的云知意只觉得好笑,如今却觉得可爱至极。
  噙笑恍神间,云知意的目光落在廊下一隅,高高扬起的唇角稍僵,旋即自嘲轻哂。
  那边,霍奉卿面前站着个鹅黄衣裙的姑娘,正眼巴巴仰头望着他。
  都是同窗,云知意怎会不认识?
  陈琇,邺城庠学为数不多的寒门学子,常年与云知意、霍奉卿一同霸占同届考绩前三甲。
  上辈子,云知意任“州丞府左长史”三年后,陈琇也成了“州丞府右长史”,两人除了公务没什么交情,在众人口中却莫名被凑成了所谓“原州府双璧”。
  此刻只见霍奉卿说了几句话,陈琇便双手合十,眼唇俱弯。
  十六七岁的少女是正当季的花儿,干干净净的面庞,澄澈见底的水眸,一笑便甜美如盛春莓果,让人心生亲近怜爱。
  云知意用膝盖都能猜出霍奉卿说了什么。
  先前霍奉卿不惜低头服软,在她面前说出个“求”字,刨根问底要知道她的算学答卷详情,不就是为博这小姑娘安心一笑么?
  “怎么还不开饭?好饿。”云知意有些不耐烦地自言自语,以指尖轻挠额心金箔。
  近旁那位外地考生再度扭头,笑道:“我还以为,寻常姑娘家都会饿得比我们慢些。”
  云知意随口笑答:“或许我没那么寻常吧。”
  ——
  在大缙一统天下前,云家先祖云嗣远就是封地占了半个原州的“青山君”。
  原州现存的许多古老建筑,追根溯源起来,大抵都和云嗣远有点关联。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经历几代帝王至今,云家在原州除祖宅、祖坟外已没什么真正私产,但云知意那位远在京中的祖母仍官居鸿胪典客,位在九卿之列,家声不倒。
  一等封爵,位同亲王。在原州这样的边境之地,云知意这家门出身简直显赫到高不可攀。
  因此,同窗中虽有人会暗暗模仿她的穿着打扮之类,但多数人对她都敬而远之,不愿被以为趋炎附势。
  云知意也不爱扎堆,只与同窗中最为热情豪爽的顾子璇熟络些,除此外在庠学内就没什么朋友了。
  进饭堂时,顾子璇小步蹦跶着趋近云知意身旁,笑吟吟道:“你家里定又特意给你加餐了。我厚着脸皮沾个光,可好?”
  看着顾子璇热情开朗的笑脸,云知意勾唇欲笑,却猛地薄泪盈眶。
  顾子璇吓了一大跳,讪讪退了半步:“不、不愿也没关系……”
  “没有不愿,”云知意低头揩了泪,主动挽住她的手臂,瓮声浅笑,“我是喜极而泣。”
  顾子璇,上辈子死得比她还早、还惨。这一次,云知意希望自己能阻止甚至改变点什么。
  至少,不要让旧事重演。
  官驿小吏将云知意与顾子璇领到屏风后头单独的一桌。
  小吏对云知意道:“令尊担心官驿餐食不周到,特地让人为您送来这蟹。据说是京中云府快马加急送来,让您早早尝鲜的。”
  凡京中云府有的东西,祖母总是第一时间送来原州,指名道姓是给云知意的,连她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只是跟着沾光。
  现下螃蟹正肉厚肥嫩,祖母这就赶着给云知意送口福来了。
  “不愧是鸿胪典客云大人,这豪阔,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气派!”顾子璇啧啧惊叹着,对云知意比了个大拇指。
  看着桌上那满满一大盆蟹,云知意对顾子璇道:“这东西性寒,我俩吃这么多也不好。烦你去帮我请薛如怀过来,正巧我有些事与他说。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顾子璇坏笑,“但你和薛如怀不是向来不对盘么?莫非你打算用这盆蟹撑死他?”
  邺城庠学无人不知,若说云知意的头号宿敌是霍奉卿,那二号宿敌就是薛如怀。
  云知意和这俩人打过的嘴仗加起来,大概就和这盆蟹一样多。
  云知意笑着推了推她的手臂:“我就是想着往日与他交恶过甚,若我去请,他定不肯来,这才借你的面子一用。”
  “好咧!吃人嘴软,我跑腿就是。”顾子璇嘿嘿笑着,一溜烟儿跑去外头请薛如怀。
  片刻后,顾子璇回来了。
  不过,她后头不但跟着满脸狐疑的薛如怀,还有面无表情,手中端着个小碟子的霍奉卿。
  面对云知意诧异的眼神,霍奉卿稍稍将手中小碟子举高些,神色淡漠、语气平静:“晚饭想吃些醋,来找你借点蟹。”


第三章
  多年来,云知意与霍奉卿在考绩总榜前三甲上的争夺呈胶着之态,两人憋着心气儿相互较劲,又都年少气盛,唇枪舌战是难免的。
  可薛如怀常年徘徊在考绩总榜中后段,平素又多与街面上的三教九流往来,按理说与云知意交集不大。
  但事实却是,他与云知意明面冲突的次数之多、交恶之深,仅次于霍奉卿。
  原因很简单,薛如怀是邺城庠学旗帜最鲜明的“霍奉卿拥趸”。
  他维护霍奉卿向来不遗余力,攻击范围不限特定对象。
  只要有人与霍奉卿不对付,哪怕仅仅是为某道题目就事论事的争执,接下来也必定遭到薛如怀或明或暗的“二次攻击”。
  谁也不懂薛如怀这份盲目的狂热从何而来,反正云知意与他的梁子就这么结下的。
  此时,当云知意慢慢从“借蟹吃醋”的惊愕中定神,以目光在霍奉卿与薛如怀之间打了个来回,浅浅扬笑。
  霍奉卿表面虽冷淡,心中对薛如怀这个朋友却是珍惜的。
  他性子孤高清冷,对人的好往往都在不动声色的点滴间。就像此刻,用这么蹩脚的理由跟来,无非就是想确认她是不是打算找薛如怀的麻烦。
  毕竟在过往无数回交锋中,薛如怀从没在她这里讨到过半点便宜。
  想明白了这层,云知意没趣地指指桌上那一大盆蟹,对霍奉卿道:“请便,拿了赶紧走。”
  “吃饭就好好吃饭,别欺负人。”
  霍奉卿慢条斯理装了两只蟹在小碟子里,目不斜视,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薛如怀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云知意则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就凭薛如怀在她面前屡战屡败的记录,霍奉卿担心谁欺负谁,还用说吗?
  ——
  云知意招呼顾子璇与薛如怀落座,神色自若,仿佛刚才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但薛如怀很戒备,压低声音恶狠狠质问:“云知意,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突然托了顾子璇邀他来共桌而食,且没有对霍奉卿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很诡异!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璇用一只蟹堵住了嘴。
  顾子璇笑里藏刀地做起和事佬:“云知意既主动请你来,定会说明缘由。你无缘无故撂什么狠话?”
  她将门出身,动起手来自带三分威慑。而且她的话在情在理,并没偏帮哪一方,薛如怀只得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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